“呐,在這裏就沒有什麽該注意的事情嗎?”土普諾明明都讓他把監獄裏該注意的事情給她說明一下了,但走了幾分鍾他卻一句話也不說,雖不似愛笑的蓮那麽多話,但他也太沉默了,冷淡得什麽都不告訴她。彌可手裏抱著一件剛領到的厚重的大棉襖,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休赫。


    拿著兩個大箱的休赫頓了一下,這才轉頭瞥了眼皺著眉頭瞪他的彌可,最後隻給她落下一句話,“小心點。”監獄就是監獄,無論它的性質怎麽變,它依舊是一個囚禁犯人的地方,她若不處處小心,會出事。


    “嗄?就這樣?”皺起了眉頭,彌可忽然覺得有些生氣,認為他這三個字隻是用來敷衍自己的答案,誰都知道這裏不是普通的地方,要小心是理所當然,難道他認為自己一點都不清楚嗎?讓人氣惱的家夥。


    “不然呢?”無心理會一個小女孩,休赫隻是麵無表情地向前走著,想要盡快完成自己的任務,不跟任何一個人有太多的接觸,人心過於黑暗,他隻想平凡地過一輩子,所以不想與他人打交道,沒有意義。


    “監獄裏總有規矩吧?你打算不說?”她討厭他理所當然的反問,即使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沒有地位的犯人,但他這也太不負責任。


    “去問蓮。”規矩是有,但是太長,他不想說。


    “誒?”去問蓮?彌可瞪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議地瞪著休赫,不負責任的人她見過不少,但沒見過這麽不負責任的家夥,連簡單的規矩都要她去問別人,他是多不想說話?幹脆去當啞巴得了。


    “去問蓮,醫治你那個醫生。”以為她沒聽清,休赫淡淡地再說了一遍,並附上一句人物解釋,讓她聽得明明白白,省得她說不知道蓮是誰又纏著他問這問那,總之有事沒事都別找他,公事以外他保證一概不理。


    深呼吸了一口氣,彌可忍著不上前給他一頓揍罵的衝動丟出一句,“我知道了。”若此刻她再問的話就有點自討沒趣了,她當然知道蓮是誰了,隻是為了知道一個規矩而特地跑去問蓮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了?明明他就知道,卻一而再地讓她去問別人,真不明白他到底再想什麽,怪人。


    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妥協了,休赫轉過頭瞥了她一眼,但視線下一秒被空中的某一點所吸引。


    迅速地將手中的箱子扔到一邊,再飛快地抱著她跳到了另一邊,緊接著一聲巨響在他們原來所站的位置響起。


    石頭?被休赫放下,彌可立即瞧見一個與她一般大的石頭砸在他們原來站的地方,心裏忽地一個咯噔,若不是這家夥反應得快救了她,她現在估計是石下的一縷亡魂了。


    “哈哈哈!居然躲過了,不過下一次你絕不會這麽好運的,布魯伯斯!”站在一個亭子上方,莫林?多瑪依朝天大笑三聲,指著休赫用高揚的音調大吼著,他是在這個監獄中少數的敢反抗看守的囚犯,而他對休赫是尤其的討厭,隻因為他曾經是這個國家的王子。


    那個一臉蠢相的家夥又是誰?彌可高皺著眉頭盯著太過猖狂的莫林看了幾秒,想要問休赫卻硬是沒有問出來,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隻會得到一片沉默或是毫無關聯的回答,而實際上她低下頭看他的時候他已經無聲地走到了那個被扔下的石頭旁,抬手輕觸石頭表麵,然後石頭便瞬間消失不見,而後她才又聽見頭頂一陣慘叫,抬頭再望去時隻見莫林正被那憑空出現的石頭壓在底下哇哇大叫。這無疑讓她驚愕了,剛剛那是魔法沒錯,但手上戴著抑製環的他為什麽能用魔法?


    “布……布魯伯斯!別以為你能用一點小魔法就很了不起,我…我摘下了抑製環絕對能讓你…啊!”被壓住的莫林雖然不能行動,但嘴上仍不放過休赫,隻是他的大聲嚷嚷到了最後再一次變成了哀嚎,隨著他轉過一邊的腦袋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右邊臉頰上有一個紅彤彤的手掌印。


    “我不叫布魯伯斯。”布魯伯斯是國王的姓氏,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轉身把剛剛被自己丟在一旁的箱子抬起,落下一句冷淡的話語便往北庭走去,也不管身後的彌可有沒有跟上來。


    “呃,等等我。”從驚愕中回神的彌可見休赫並沒有打算等她的意思便抱著棉襖迅速地追上去,而身後的現場當然就隻剩那位依然滔滔不絕地大罵著的莫林?多瑪依了。


    雖然隻是一小段驚險的插曲,但一大串的疑問也在彌可的心中產生,盯著眼前沉默寡言的休赫,她不禁抿緊了雙唇,為什麽他會被襲擊?為什麽他明明戴著抑製環卻能用魔法?什麽樣的魔法可以將石頭移動,還能打人一巴掌?不想開口問他,因為明知道他不會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總之先安定下來再去找答案吧。


    因為彌可的忍耐,而休赫依舊沉默,兩人一路上便是一句話也沒說過,直到休赫把她帶到了北庭的十二室後他才開口說了一句話,“澡堂在一樓左邊盡頭,食堂在東庭一樓,除了這幾個地方和醫療室哪都別去,沒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忽地彌可轉頭朝正打算離去的休赫喊了一聲。


    被莫名喊到的他頓了一下,然後在轉過身來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他不以為自己還有什麽可做的。


    “這繩子綁得太緊了,你有小刀嗎?”雖然不愛說話,但借個東西總可以吧?分配物品的那些人也是的,為什麽要綁一個死結給她拆?打不開的結不就等於沒發嘛。


    “沒有”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用,直接給了她一個簡單易懂的答案。然後他再次轉過了身準備離開這裏,但身後的小女孩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這讓他差點反射性的把她給甩出去,幸好他瞬間的反應夠快,不然她就能體驗到體罰是什麽滋味了。


    “煉金,你能做到吧?”一路上她對他所使用的魔法在腦中進行了詳細的分析,瞬間移動了石頭的位置和憑空給了囚犯一巴掌大概是因為空間魔法,而這種魔法雖然是特殊魔法,但她曾在國外聽說過它必須具有風、水、土三種屬性才能使用,既然他可以用空間魔法了,那一定可以用土屬性的煉金魔法,煉成一把小刀很簡單。


    怔了一下的休赫轉過身子盯著她看了幾秒,沒有想到她光是看見自己用了兩次魔法就知道他能夠做什麽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上一次是他遇見蓮的時候,一個煩人的家夥。


    “請問你看夠了沒?”能與不能不過幾個字,她不明白為什麽跟這人那麽難以溝通。


    “放手。”冷不防地丟出一句話,休赫依舊冷著一張臉盯著她,完全不被她的話語所影響。


    嘖!放開了抓住他的雙手,彌可既不自在又有些生氣地撇過頭,瞪著還未開始收拾的屋內,從未打掃過的她完全不知從哪裏入手,箱子也拆不開,最後隻有幹瞪眼的份了。


    休赫抽回手再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走到門外,尋視了一下後再地上撿起一粒碎石放置掌心,緊接著一道棕色的小魔法陣出現在他的掌上,被光芒包圍的石子也隨即快速地轉變成了一把隻有手指長的‘小刀’。


    再轉過身來看向屋子裏頭的她,發現她正瞪著屋子的某一點發呆,好看的眉頭微微挑高,低頭又看了眼手裏的小刀,他幹脆走向前把小刀扔在箱子上,然後轉身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反正這會兒也沒他的事了,況且他根本就可以不幫她,至於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他不想研究這種無聊的問題。


    天空很晴朗,但她的心卻愁雲密布,身體更是狼狽不堪,倒不如說她扔在水深火熱之中與死神抗戰。


    用力地拍打著水麵的她隻能大喊倒黴,為什麽她的家務活會糟糕到連自己都看不下去?而且今天也不過是為了撿被風吹到湖邊的毛巾,卻能失足掉進湖裏,咳咳……快要嗆死她了。


    “彌可,怎麽那麽有興致玩水?”偶然從湖邊路過的蓮蹲下身子打趣地看著滿臉通紅地在水中掙紮的彌可,從離她不遠處飄在湖麵上的小毛巾看來她是為了撿毛巾才跑到中央公園和北庭之間的小湖的,隻是沒料到會掉下水就是了,她果然是個有趣的孩子啊。


    “玩……玩個鬼!我……咳咳咳……”她到底什麽地方看起來給他造成如此大的誤會了?這很分明就是溺水了的表現,他真的很不愧怪人這個稱號,不對……他絕對是故意的!


    “嗯?不是在玩嗎?”微笑不減地托腮看她見鬼似地瞪大了雙眼,那是他喜歡的表情,很可愛,隻是可愛歸可愛,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要救人的意思。


    “還……還笑!快…快救…我啊!”她快要被他的反問給氣死了,他到底是極品的笨蛋還是良心被狗吃了?還說是醫生不會害她,他這不就正在見死不救嗎?噢,她要真死了絕對會化作冤魂日夜纏著他,好讓他天天過著有趣的日子。


    “可是我隻救自己的朋友,你要當嗎?”其實她再次拒絕他他也不會放著她不管,隻是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出手的,而且難得好機會,不利用就浪費了,有她當朋友的話他的監獄生活就不會無趣了,至少多了個可以鬥鬥嘴的人。


    “你……我知道了…當!我當…咳咳……”沒想到他竟然到現在仍然對朋友這事念念不忘,雖然不想與身份不同的他扯上太大關係,但她還不能在這種地方喪命,而且就算現在拒絕,他下次大概還會找上門,總之她唯有屈就一下答應他的要求就是了。


    得到確認回複的蓮眼神忽地一黯,勾唇站起身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跳進湖中遊向她,在觸碰到她的手時第一時間按住她不讓她亂晃,然後才慢慢地拖著她遊上岸。


    “咳……咳咳!”這家夥絕對不是人,勾得她脖子好疼,差點就窒息了。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堆水,想著想著彌可很沒形象地瞪了一眼同樣全身濕漉漉的蓮,然後又繼續吐了幾口水。


    “冷嗎?”看見她飽含怨氣的一瞪,蓮笑著幫她拍了拍背順順氣,並且貼心地問一句補回自己剛剛的小小得罪。


    “你一定是說著廢話長大的。”本來體質就非常畏寒的她加上泡了很久的冷水,不冷才怪,手腳都已經麻得發疼了,該死!


    “我背你吧,先回去換一下衣服。”把順手撿回來的毛巾擰幹塞到她的手中,然後他轉身背對著臉色不太好的她,示意讓她趴到自己的身上。


    盯著他的背看了好幾秒,彌可最後還是還是很沒誌氣地趴上他的背,反正臉已經丟大了,幹脆讓他幫到底。


    感受到了那冰涼的體溫,揚起一抹開心的微笑,穩穩地將她背起轉身快速地向前走去,不過話一直很多的他當然不會在嘴上放過她,“彌可,你擁有的該不會是冰屬性的魔法吧?”在他遊到她身邊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碎薄冰漂在水麵,而且越接近她水溫就越冷,雖然冰屬性是一種極少的屬性,但並不排除她就是那種稀有魔法的持有者。


    “大概吧。”抱緊了他的脖子的彌可並沒有正麵的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告訴他一點好處也沒有,現在的她隻是一心想取取暖,至於他為什麽能知道自己的魔法屬性這點以後慢慢弄清楚。


    “你想知道你在我眼中是個怎樣的人嗎?”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會這樣回答的蓮直接跳到另外一個問題,一臉溫和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他有怒氣,看來她想要用冷水澆熄他的他的熱情是很難了。


    “不想。”她幹嘛要知道他的看法?對自己又不會有什麽建設性的幫助。彌可毫無興趣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累得一點也不想動的她甚至不想轉動大腦。


    “你是個堅強、倔強,而且頑固的女孩。”沒有理會她拒絕的反應,蓮微笑著道出在他心目中她的形象,總之他想說的事沒人能夠阻止他,問一句隻是出於禮貌。


    “你真無聊。”堅強,倔強她就認了,頑固兩字還是送回給他自己用吧,完全不管別人是否接受地強行推銷是他最擅長的事情,特別是對朋友二字。


    “哈哈,這點我們一開始就談論過了。”他的確是無聊,所以才一直尋找有趣的事情。


    嘁!懶得理他的彌可轉頭看著路邊一直後退的小草,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並不是回北庭的路上,繼而她的心中的警鈴大作,“等等,你要帶我去哪裏?”揪著他肩上的衣服,她說話的語氣好似他不說真話就讓他好看,既然是朋友她當然會更不客氣,這是他自找的。


    “當然是醫療室啊,你這種體質可不能感冒。”都已經快到了她才來問,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醫療室會有我要換的衣服嗎?”還說回去換衣服呢,他想忽悠誰?


    “會有的。”蓮語氣輕鬆地回答,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她用力揪緊,而腳步也沒有因她的話而停下來,風雨無阻地往醫療室走去。


    “我可不要再喝你那種奇怪的藥。”雖然喝了後全身都暖和了起來,但嘴裏卻是苦不堪言啊,而且由他隨身攜帶糖果這一點看來他做的藥大概都很苦,所以以後可真的不能病啊,並不起。


    “當然可以,不過進補這一點是少不了的,以後要常來我這裏,知道嗎?”最好是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雖然魔力引起的病他無法幫她根治,但至少可以減輕,真希望以後醫療室裏能來一個專門醫治由魔力造成的傷患病痛的醫生,這樣他就不必每天愁著怎麽幫這些病人了。


    “補什麽?怎麽補?”她不想說知道,因為聽起來負擔好大。


    “關於這點就是醫學的範濤了,說起來太長又怕你聽不明白,所以我們還是略過吧。”說了她還會來嗎?他又不是傻瓜。蓮臉色不變地把醫療室的門推開,不易外地看見裏頭有個人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


    “我可以給你機會試試我牙齒的鋒利……那家夥怎麽在這?”還睡得這麽人畜無害的樣子,一抬頭就瞧見躺在病床上睡覺的休赫,彌可那兩條好看的眉就糾結了在一起。真是多虧了他,她才會在那一天因為弄不清吃飯洗澡的時間而錯過,餓著肚子收拾房子真的很不好受,當然她還是得感謝他給的‘小刀’,她一定會好好利用。


    “我不知道你是食人族,他在這睡午覺而已,不用理會,快把你的衣服換了。”一點也不想體驗她說的機會的蓮快速地把彌可放到一張木椅上,再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套小號的病號服丟給她,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要她換上,然後他再倒房間換自己耳朵衣服。


    “你才食人族咧。”彌可嘖嘖了兩聲,看了眼手裏的病號服非常不屑,她就知道他沒什麽好的衣服給她換,除了醫療室特有的病號服,但抱怨歸抱怨,不想繼續發冷的她立即抓著衣服跑想洗手間更換。


    換好衣服走出了洗手間,看向大廳卻發現有兩人正朝她看來,這無疑是她眼皮突然跳動兩下的原因,她可一點也不想一次麵對兩個怪人,偏偏他們倆似乎是朋友關係。


    “這樣看起來你就更像一個病人了呢。”蓮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讓她過來與他們一起坐,像這樣的朋友聚會他似乎盼望已久,畢竟在入獄之前的他幾乎是過著孤身一人的生活,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相對起來他大概會慶幸自己入獄,可以遇到這兩個朋友也不錯不是嗎?


    “閉上你的嘴,沒人會喜歡當病人。”真是烏鴉嘴。一屁股坐到他對麵的沙發,拿起桌上的熱茶仰首一飲,咕嚕嚕地就是一杯,當然她冰冷的身體就暖和了起來,而她的臉色也舒緩許多,可坐在她旁邊的休赫臉色就不怎麽好了。


    “你的嘴也沒閑著,喝別人的茶喝得蠻歡喜,休赫,需要喝杯涼茶嗎。”降降火氣嘛,雖然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神色卻稍微暗淡了幾分,看起來是有些生氣了,剛睡醒的人都不怎麽好惹,特別是低血壓的家夥。


    別人的茶?彌可看了眼手裏的杯子又看了眼休赫,然後才恍然大悟地微微紅了一下臉,“自己的茶就好好看管著嘛,誰叫你放在別人伸手能及的地方。”被喝掉就怪他自己管理不善,與她無關。


    好好看管嗎?聽見旁邊的蓮發出毫無肆忌的笑聲,他有些想把桌上的茶杯塞到他的嘴裏,叫他笑得這麽猖狂,還有這個女的,看起來年紀小小卻一套歪理,這讓本就少話的他更加無言以對,隻好繼續沉默地為自己泡一杯新茶,不論誰的話他都不想給予回應。


    “笑夠沒?還是你得了癲癇病?”總是以笑掛麵,難以自製。彌可瞥了眼一言不發地泡著茶的休赫再瞪向笑得誇張的蓮,毫不客氣地給他貼上一個‘合情合理’的病,看他還敢不敢笑得這麽沒有形象。


    “我是醫生。”笑一下都叫得了癲癇病的話,那世上會有多少人受病痛折磨?而且這樣一來就沒人敢笑了,套她說的一句話,沒人喜歡當病人。


    “醫生又怎樣,得了病還不是難以自救,說不定我明天就要給你燒香了。”人生苦短,前路難測。


    “好不吉利的話呀,看來你很想我去死?”好狠心的人,也不想想剛剛是誰救了她,不過這麽說的話她肯定又說他活該,要怪就怪自己多手相救,好讓她現在出口狂言詛咒他,句句像淬毒的利劍射向他的心窩。


    “少給我灌入莫須有的罪名,我是說天有不測風雲。”想當她的朋友就必須學會忍耐,她不愛多說話,因為一開口總有那麽幾句是得罪人的,所以自己的身邊沒有幾個朋友,隻是眼前這個怪人似乎怎樣都不會生氣,那張笑臉溫和得刺眼,而身旁這個家夥就幹脆一言不發,坐在那兒悠閑地泡茶喝,隨便他們在他兩旁嘮嘮叨叨個沒完,反正他就是在那兒給人展示不動如山的精神。


    “是是是,對了,莫林沒去給你找麻煩吧?”他那天結束工作本來想去找她的,哪知剛好看到莫林被壓在石頭底下,不用想就知道是休赫幹的,隻是粗蠻的莫林會不會怨念十足地轉而找那天跟在休赫身邊的她報複。


    聽到他的話休赫拿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放下,然後轉過頭無聲地看著她,可見關於這點他也很在意。


    “莫林是誰?”彌可仔細地在腦中想了想,然後歪過頭疑惑地看著他們,在這個監獄她認識的人並不多,在這之中她並沒找到莫林這個名字。


    “休赫,你那天跟她一句話都沒說嗎?”雖然隻是短短的一段路程,但他對待這孩子未免沉默了一點,至少他揍莫林的時候還會說兩句話嘛。


    “她沒問……”那家夥是誰。


    “我問了你會答嗎?”盯著休赫的側臉,她是越看越討厭,對於因為身份不同而被不平等待遇的他們不會明白自己的感受,她必須生存下去,然後找機會逃出這裏,因為外麵還有一個母親瞪著她。


    被打斷話的休赫微微地挑了一下眉頭,然後才轉過頭對上她質疑的視線,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做錯的地方,說不說是他的自由,而她那天也的確沒問他關於被石頭砸的那家夥是誰,他不喜歡她把過錯推卸給別人的做法。


    看著眼前正互瞪的兩人,蓮覺得有些可笑,看來他們對對方都有些看不順眼,這難道是冤家碰對頭了?見兩人都僵持不下輕咳了兩聲的他才開口緩解現場氣氛,“莫林是哪天被石頭砸的囚犯,剛從懲罰室放出來不久就跑去找休赫了,這事常發生,希望休赫的處理方法沒嚇到你。”


    “你祝願得太遲,我已經被嚇了。”哼了一聲的彌可轉過頭來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她不想再這種地方引起別人注意偏偏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惹得這裏最小的看守一個總說要與她當朋友,另一個大概是怎麽看她的不順眼,盯著她的眼裏寫滿了討厭。


    “唔……那怎麽辦呢?”蓮眯起眼在兩人之間來回看,然後掰過休赫的肩讓他麵向她,笑著提出建議,“要不讓這家夥給你道歉?”是他把人給嚇到了嘛,理應由他來解決。


    道歉?他會嗎?狐疑地看了眼被迫轉過身的休赫,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所以她也無法從中讀取什麽信息,而且她也不需要什麽道歉,畢竟他那天也救了她,這麽說來……眼前這兩個人不就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嗎?


    意識到這一點的彌可突地紅了一張臉,因為她好像還沒感謝他們就對他們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語,這樣的自己真是……傻瓜。


    突地一隻手掌覆蓋在她的額上,這讓她怔了一下,看向手的主人時她聽見他淡淡地開口,“沒有發燒,為什麽臉紅?”他的問題是問蓮的,但聽得她更加別扭,原來她臉紅了?


    “害羞啊,你是帥哥嘛。”暗自偷笑的蓮瞄了眼她紅潤的臉,一個極扯的理由從他口中冒出,雖然他一不認為這是合情合理的理由,因為彌可坐在這裏的時間也不短,句句話中都沒含一絲害羞成分,現在才來害羞會不會太遲?而且她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女孩,雖然思想成熟了一點,但她真的會害羞嗎?


    “胡謅。”身為醫生卻說出這樣沒有醫學根據的結論,他是在忽悠誰?


    “瞎扯。”不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她還不至於害羞起來,而且關他是不是帥哥什麽事?


    同時開口的兩人互看了一眼,然後也不管蓮的反應如何,別過頭各做各的事去。


    “我好傷心,你們怎麽都攻擊?”他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嘛,有必要一人一句地反駁他嗎?而且說得都是一個意思,明明他才是他們分別的朋友嘛,可他們卻可以這樣同聲同氣,傷心啊。


    “你笑得多開心我們都看得到。”他會傷心才怪,別人是無事一身輕,而他是有事最開心,無事才煩心,典型的自找麻煩。


    “也許我隻是硬扯笑容,而心正在滴血。”咦?他又笑得那麽明顯麽?連忙收起嘴角微微的勾起,掩飾他的真心情。


    “傷不在外無傷大雅。”彌可懶得多看他一眼地丟出一句話,反正他是欠罵,不值得同情,而且才那麽幾個字怎麽可能讓他的心滴出血來,誇張。


    “你好狠的心i哦,我要是失血過多而亡怎麽辦?”什麽無傷大雅?難道一定要外傷才能引發她那少得可憐的同情心嗎?


    “你是醫生,自救嘛,不行的話我就給你燒香,剛剛的話難道你都忘了?”虧他還嚷嚷道自己是醫生,失血就輸血嘛,何必不分青紅皂白地說別人狠心,她都答應給他燒香了,他還想要怎麽樣?


    “我……休赫,要走了嗎?”本想反駁卻見休赫突地起身準備越過他走出門,急忙轉口一問的蓮往門外看了看天色,也不阻擋他地讓開了路,這時他也應該去巡邏了。


    “嗯。”抬手隨便一揮,便往門外走去,把小小的空間讓給這兩個愛扯的家夥,讓他們聊個夠。


    “好好工作哦。”朝他的背影揮揮手,蓮愉悅地模樣好似巴不得這個兄弟趕快離去似的,這讓擁有同樣想法的彌可扯出了一個冷淡的笑容,看來他們各自都隻適合當損友,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概就是這麽來的。


    “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待休赫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彌可立即看向蓮開口發問。


    “怎麽突然客氣了?”沒有回答的蓮笑著反問,突然的轉變讓他好不適應,她還是強勢一些比較有趣。


    “難道你喜歡被拷問?”想不到他還有這種癖好。


    “不要吧?我還想多活幾年,你還是普通地問吧。”他一點也不想被一個可以隨口祝他去死的女孩拷問,感覺會很艱辛呢。


    “你知道休赫為什麽可以在帶著抑製環的情況下使用魔法嗎?”其他的問題都不是重點,她最在意的還是這個,如果能夠隨意使用魔法的話她就能輕易地逃出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嚴的監獄了。


    果然很在意啊,虧他跟休赫說過少在人們麵前使用魔法的,這樣做會多讓人注意他也不是不知道,不過被莫林那麽一傳,這件事也早不是秘密,要對她說當然也可以,“因為魔力太過強大,抑製環沒辦法完全壓製住他的魔力,這不就讓他能最小限度地使用魔法了。”這一點在這個監獄中其實不少見,像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魔力太過強大嗎?“是這樣啊……”似乎有些失望,彌可說的雙眼垂了下去,連聲調也一起下降,因為她並不覺得自己的魔力有達到強大的地步。


    “彌可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早上不是問過你的魔法是不是冰屬性嗎?因為在救你的時候能看見你的周圍有一些細碎的小冰塊,這跟你的病大概也有一點關係。”抑製環如果能夠完全抑製住她的魔力的話,她的身體就不至於那麽冰冷了,隻要是有關病情的事情他都不會隨意地開玩笑,既然她問起,那當然要詳細地對她說清楚。


    “別開玩笑了,我一點也不想被特別關注。”的確跟她的病有關係,但她感覺不到自己的魔力,不過他既然這麽說道她當然要回去試一試。


    “是嗎?那你可別偷偷練習增長魔力好讓大家關注你哦。”魔力除了天生強大外還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增強,對於她當然不推廣再增強魔力,因為副作用太大,她的身體會承受不了。


    “你擔心過頭了,要不要幹脆改名叫閑事管太多?”彌可皺了皺小鼻頭,擺出一副明顯對他的聒噪感到不耐煩的表情。


    “是朋友才會關心你,監獄裏的其他人可不像我和休赫那麽好相處。”風險太大,他不願多試,不過大概這樣的話是說服不動頑固的她,看來以後總是抱怨無聊的他是有得忙了。


    “嘮叨,我回去了,不然看門的大叔就真的要關注我了。”是朋友就不要管她,她不會放棄去嚐試任何可行的方法。


    “要我送嗎?”看著彌可站起身抬腿就要走,並沒有意外的蓮一點要起身送她的意思也沒有,不過要目送的話倒是行。


    “看好你的醫療室,我還沒瘸。”剛剛會接受他的幫助也隻是因為自己的手腳被凍麻了,她還沒有那麽厚臉皮要人一幫再幫。不想多說的彌可轉身越過椅子往門外走去。


    “一路小心。”朝她的背影笑了笑,蓮沒有再多說什麽,反正以後見的機會還多得很,他不需要對她有任何不舍。


    夜,它是最適合掩飾行動的保護色,因此在這夜裏便有著隱秘行蹤的人做著見不得陽光的事情,隻是不聰明的人們卻忽略了夜裏還有一輪皎潔的月光。


    緩緩地走進北庭,左手拿著一本寫滿字的本子,右手拿著一支筆,轉身走向北庭一室,小小打了一個嗬欠的休赫隻希望快點巡邏完畢好讓他回寢室睡覺。


    “寒冰,聽得到我說話嗎?”


    在他走到了北庭十二室門邊時,裏麵剛巧傳出一個不陌生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他的眼角忽地一跳,抬手揉了揉變得更疼的太陽穴,他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但總覺得接下來沒什麽好事發生,轉頭在監門上的可視窗往內看,發現彌可正窩在被子裏頭自言自語,淡淡地歎了口氣,他這才敲了敲門讓裏頭的聲音停下來,然後拿出監門的要是將門打開。


    “彌可。”走到床邊的旁邊,盯著那團一動不動的被子,他納悶地開口叫她的名字,看她裝睡到什麽時候。


    聽到來者的聲音,被子裏頭的人怔了一下,然後才從被子裏露了個腦袋出來看他,“怎麽了。”他不知道無聲無息地敲別人的門很恐怖嗎?


    “你臉色很差。”見不慣她體弱多病的休赫抬起手捏了捏她冰涼的臉頰,那張白色的杯子映照得她本就不好的臉色更蒼白,而且都蓋上厚厚的棉被了還這麽冷,他不知道她冬天該怎麽辦。


    “謝謝你的關心,那是被你嚇的。”沒想到總是沉默不語的他也會關心人,關於這點也蠻嚇人的。並沒有反抗他的彌可任由他溫暖的手觸碰自己的臉,隻是那張倔強的嘴仍是不客氣地給他灌罪名。


    腦袋歪了一下,他盯著她紫紅色的雙眼看了許久,讓她背脊都開始發涼起來,隻因為她猜不透總是麵無表情的他到底在想著什麽事,“你剛剛在被窩裏說什麽?”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由在門外聽見的那句話聽起來她就像是在於什麽人對話,可屋內並無人影,這能說明是他剛剛聽錯了嗎?


    “嗄?”他聽到了嗎?她明明已經非常小聲了,而且還有被子隔音,這家夥的耳朵到底是什麽構造?彌可狐疑地看向他的耳朵。她剛剛在被子裏是試著與化作粒子藏在自己體內的一把冰屬性的武士刀寒冰對話,隻是還未成功就被他打擾了,雖然之前的嚐試也失敗了,但她是不會放棄呃。


    “你剛剛……”以為她再次沒聽清的休赫不厭其煩地準備再說一遍。如果她和蓮是朋友關係了,那麽他們以後大概會常見,搜易為了避免她更加嘮叨地抱怨他話少這點,他還是盡量地給予簡單的答案。


    “夢話。”又來了,她不知道該說他是真死板還是假冷漠,總之跟他很難溝通,不給他答案大概會被他那個問題重複問好幾遍,他不嫌麻煩她都嫌他嘮叨,明明對於其他話他都可以做到一言不發。


    夢話嗎?她說謊說得真理直氣壯,“別太亂來把自己弄壞了。”休赫並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而是摘下自己的圍巾抱住她小小的腦袋,隻露出一雙怔愕的大眼瞪向他。他一向都是行動派,對她看起來完全沒有起色的臉實在看不下去,圍巾的顏色讓她看起來臉色好多了。


    “你這是要謀殺嗎?”悶悶的聲音從紅色的圍巾裏傳出,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的彌可一直瞪著他看,她不僅弄不清他在想些什麽,還弄不懂他的舉動表達著什麽,他是在關心自己嗎?還是言意她別給他添亂?這個沒有表情的怪人。


    “我先走了,你別太吵。”看了一眼那條圍巾,他僅丟下了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什麽啊……”原來隻是嫌她太吵,從被子裏伸出了左手把圍巾往下拉了拉,然後她的視線再次回到了手掌上,一顆極小的冰晶掉落在被子上,抓緊了拳頭,她轉身躺回床上,即使壞掉了也沒關係,她絕對會從這裏逃出去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訣你的囚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章笑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章笑伶並收藏魔訣你的囚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