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陳氏口中吐出兩個字。


    想要銀子還這種態度,且不說她們關係本就疏遠,就算親近之人,也不該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陳氏!”盧氏氣惱,眼神憎惡的盯著她,大手一攤,“快給我銀子,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陳氏別開臉,不屑一顧,“說沒有就是沒有。


    想要銀子,找你孫子去。”


    她今日是不可能把銀子拿出來的。


    何況剛才她看病的銀子,還是她拿的呢。


    老侯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盧氏麵目可憎的模樣,皺著眉頭,“盧氏,你能否沉穩些?


    你是謝家婦,胳膊肘為何要向外拐!”


    他這老妻哪裏都好,就是一遇到盧家的事,就容易糊塗。


    “老頭子,你這是什麽話。”盧氏不滿,失望的盯著老侯爺,“老大可是我親弟弟,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呢。”


    “再說,你別忘了,從前他給你送了多少好處,十兩銀子而已,又不是什麽好大不了的事情。”


    她相伴幾十年的枕邊人,怎麽能說出這般冷漠的話,老大從前可沒少幫他們家。


    說完老侯爺,盧氏又轉頭盯著陳氏,上下打量著她,眼神唾棄,“還有你,陳氏。


    從前盧家送來的珍寶首飾,我什麽時候短過你的那份兒,你做人未免太沒良心了些。


    早知如此,就不該叫雲逸娶你進家門。”


    陳氏惱怒,聽見這話心裏的結又被翻出來,陰陽怪氣道,“是,你說的對。


    早知道就該讓你孫子娶盧家女,這樣流放時,也好一家團聚。


    若沒有娶我,我倒不會被連累著流放了。”


    她陳家門第是低了些,可她祖父也曾官居三品要員,家風清廉,從前多少人排著隊求娶她。


    就算不嫁進謝家,她也能過的安逸富貴。


    盧氏眉頭一揚,眼中戾氣橫生,“夠了,陳氏,你少給我廢話。


    快將銀子拿出來。


    別忘了你的身份。”


    她究竟給不給?


    “不給,沒有!”陳氏輕哼一聲。


    包袱在她屁股底下,想要,沒門。


    盧氏見她如此蠻不講理,也沒打算跟她廢話,轉頭對盧盎招手,“盎兒,過來幫忙。


    你這外甥媳婦也是骨頭硬了,連我說話都不聽。”


    今日就好好教訓教訓她。


    陳氏聞言,臉色大變,趕緊搖醒謝濤,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就將他推出去。


    盧盎黑著臉,大步走過來。


    陳氏站起身,護著手裏包袱,麵色凝重,“盧家舅舅,你要做甚?


    我可告訴你,我的銀子跟謝家沒關係,你別想亂來。”


    盧盎皺眉,長得五大三粗的體型讓人看上去就心生畏懼。


    他倒也沒聽自家姑母的,一來就動手,畢竟之後說不得還要靠陳氏和雲逸,不好直接撕破臉皮,“外甥媳婦兒,我不願意讓你為難。


    既然你還叫我一聲舅舅,那你便不該拒絕你祖母的話。


    快把銀子拿來吧。”


    十兩銀子而已,磨磨唧唧什麽呢,娘們就是小心思多。


    陳氏後退兩步,柳眉一揚,“沒有。


    誰答應你的,找誰去。


    我的銀子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盧盎臉色一沉。


    盧氏在旁邊拱火,指著陳氏,“你聽聽,你聽聽。


    盎兒,你可是親眼所見,是她不願意把銀子拿出來救你爹。


    你還跟她客氣什麽,抓緊把銀子搶過來啊。”


    盧盎正有此意。


    他瞪著陳氏,一個箭步上前來就要奪她手裏包袱。


    老侯爺一驚,他的心還是偏向於自家人的,連忙開口喝止,“住手!


    盧盎,你這是做什麽?


    盧氏,你糊塗,還不快叫你侄兒住手。”


    盧氏沉默,純當沒聽見。


    老侯爺氣的吹胡子瞪眼,若非一半身子不靈活,他都想站起來給盧氏一巴掌。


    陳氏用力攥著手裏包袱,驚慌大叫,“你撒手!有沒有人幫幫我,救命啊,搶銀子了。”


    盧盎麵色陰沉,要不是今日被黃蜂蟄得慘,沒什麽力氣,他一個巴掌就能把陳氏掀翻在地。


    就在兩人拉鋸著,盧氏準備下場幫忙時,一根燒火棍重擊在盧盎手臂上,燙的他直跳腳。


    “嗷!”


    他撓起袖子一看,手臂上被撩了一個大水泡,疼得他呲牙咧嘴。


    謝濤手握燃燒的木棍,擋在陳氏麵前,眼睛盯著盧盎,漏風的大牙咬緊咬,“壞人,你不準搶我的銀子。”


    娘說了,這些銀子都是留著給他買雞腿的,誰也別想搶。


    陳氏一喜,抓緊把包袱護在胸口,係了一個死結,“好兒子!”


    “濤兒!”盧氏生氣,心疼盧盎的同時,又對謝濤大喝,“你給我過來。”


    豈有此理,竟然對長輩動手,他娘是怎麽教的規矩。


    盧盎太陽穴突突,慍怒的瞪著謝濤,“謝濤!


    你個死小子,老子是你舅爺,你瘋了。”


    “你是壞人,你們想搶我的銀子。”謝濤搖頭,繃著小臉大聲反駁道。


    “那你就別怪老子連你一起收拾!”盧盎咬牙,往掌心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陰冷。


    他還不信自己收拾不了一個娘們和孩子。


    院子裏響起女人怒罵和孩子啼哭,謝雲荊撅著屁股透過窗戶縫隙看熱鬧,崔六娘上去就是一巴掌。


    “雲荊,趕緊進去練功,一會兒該睡覺了!”


    這孩子咋就這麽八卦呢。


    外麵那群人每晚都跟唱大戲似的,有什麽好看的。


    謝雲荊捂著屁股,驚慌小狗似的回頭看著自家親娘(#?Д?)。


    他都多大了,娘還打他屁股。


    男女授受不親,知道不!


    一點也不禮貌。


    崔六娘下巴一昂,豎起三根手指頭,謝雲荊立馬乖乖關上窗戶,閃身進了空間。


    謝翀在身後好笑。


    空間裏,謝雲霆洗完澡在陪孩子玩兒;顧明舒在教謝雲瀾做宵夜;謝雲祁泡在水裏,一邊喝藥一邊看書。


    謝瑜則是坐在她的老位置,釣魚修煉兩不誤。


    謝雲荊本想找塊空地習武的,可見到自家二嫂在辛苦澆水,他連忙奔過去,手中比劃:二嫂,讓我來!


    “沒事,雲荊。


    二嫂自己可以的。”柳縈縈輕鬆拎起滿滿兩桶水,大氣兒都不帶喘一下,笑嗬嗬的對他搖頭。


    不行!


    謝雲荊攔住她,對她比劃:休息。


    他來澆水就行了,二嫂照顧二哥很辛苦的。


    柳縈縈莞爾,把桶放下,開始澆水,“雲荊。


    你快去習武,一會兒二嫂還想讓你教我幾招呢。”


    那日和盧盎對戰,她略遜一籌,心裏憋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她覺得自己應該重拾武藝,家中女眷就她會些拳腳功夫,若她再厲害一些,便能保護娘、大嫂和妹妹了。


    謝雲荊摸摸後腦勺,點頭又搖頭,手中比劃道:二嫂,我跟你一起澆水,一會兒一起習武。


    他怎麽忍心看著二嫂一個人澆水,娘肯定會罵他的。


    柳縈縈也跟謝雲荊相處了大半年,對他的手勢還是懂得七七八八,見他這麽一提,想想覺得也行。


    “好。”


    剩下果樹也沒多少了,估計一刻鍾不到就能澆完。


    【成功釣到木係異能—生長術!】


    謝瑜修煉完畢,打了個哈欠,單手托腮,腦海中驟然間響起一句悅耳的聲音。


    嗯?


    今天運氣還不錯,這麽快就釣到東西了。


    看看是什麽!


    閉上眼睛,進入識海,她看到漂浮著的一個綠色光團。


    這個光團跟之前治愈術的光團很相似,謝瑜伸手握住,光團將她籠罩,合二為一。


    片刻後,她了解完光團的作用。


    就是一個可以催生植物的異能。


    這個異能還算不錯,但對她而言,也很雞肋。


    可是有比沒有好,她不敢嫌棄。


    說不定以後可以發揮大作用呢。


    謝瑜微微一笑,準備起身去找種子來試一下。


    她邁著小短腿來到家裏“倉庫”位置,找到存放種子的袋子,隨便摸了一小撮。


    她也不知道這是蔬菜還是藥材的種子,反正不多,用來實驗一下而已。


    生長術的使用方法很簡單,和治愈術一樣,催動體內的能量即可。


    將一顆種子放在掌心,謝瑜催動體內微弱的能量,附著在種子上,再勾動種子體內的生機,促使其慢慢發芽。


    種子膨脹了一些,出現裂縫,露出一抹白肚皮,然後繼續生長,嫩芽冒頭……


    直到嫩芽長長長長,一直長到第四五片嫩芽分枝,謝瑜體內的能量方才耗盡。


    呼~


    生長術比她想的簡單一些。


    她仔細看了一下手裏的葉片,分辨出這應該是一種草藥後,才開心的笑了笑。


    還行,一點異能就能長成這樣,要是她勤加練習,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利用這個異能收拾壞人。


    她再也不說這個異能雞肋了。


    老天在上,是小魚兒有眼無珠,可千萬不要怪她啊。


    這種異能,再多來一些也無妨。


    隨手把藥材苗兒種到地裏後,謝瑜返回溪邊,繼續垂釣。


    顧明舒的宵夜做好了,衝眾人吆喝一聲,“吃宵夜啦!妹妹,雲荊,二弟,縈縈,銘兒……”


    謝銘聞聲,從床上下來,牽著謝雲霆的大手,模樣乖巧,“爹,走吧!”


    謝雲霆欣慰一笑,點點頭,在孩子的引導下,順利坐上飯桌前的椅子。


    謝雲荊收了拳頭,對自家二嫂溫和一笑,然後跑去拎小孩兒。


    謝雲祁也起身,先換了件衣服,再不慌不忙的走過來。


    桌上放著幾盤色澤焦黃的小酥餅、飄香四溢的蔬菜餅,還有對應的幾碗醪糟雞蛋羹。


    顧明舒取下圍裙,笑容溫婉,“今天晚上的宵夜,可都是雲瀾做的。


    你們快嚐嚐,肯定好吃。”


    謝雲瀾臉一紅,扭捏的摸頭,“大嫂!”


    顧明舒勾唇,拍拍他的肩膀,“大嫂誇你呢。


    再說,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雲瀾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才清醒沒兩日,家中大部分活計都被他攬了去,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謝雲荊抱著謝瑜過來,輕輕撞了下謝雲瀾的肩膀,鼓勵一笑。


    “三哥,你真厲害。”謝瑜坐下來後,小甜嘴開始發功。


    謝雲瀾靦腆極了,羞得話都不知道怎麽回答,趕緊給她拿了一塊餅子。


    謝雲荊伸手ㄟ( ▔, ▔ )ㄏ,一臉理直氣壯。


    他的呢?


    謝雲瀾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手上。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想吃不知道自己拿嗎?


    除非他也變成妹妹。


    顧明舒竊笑,端起另外準備好的兩份,“好了,你們先吃著,我給爹娘送出去了再回來。”


    “嗯嗯。”謝瑜點點頭,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餅子,外焦裏嫩,入口……唔,有點甜……


    嗯?


    怎麽會是甜的呢。


    拿起餅子的幾人同時停止嚼動,然後在謝雲瀾疑惑的眼神中,又嚐了一口雞蛋羹。


    果然,雞蛋羹……竟然是鹹的。


    “……”


    “咳咳咳……”謝雲祁輕咳兩聲,趕緊放下手裏的勺子,轉過身去。


    “雲祁,你沒事吧?”謝雲霆擔心的轉頭看去。


    下一秒。


    謝銘小嘴一撇,扭曲著小臉,“爹,鹽巴在我嘴裏打架了。”


    好鹹啊。


    噗——謝雲荊笑出了聲。


    謝雲瀾這個笨蛋,鹽和糖都分不清。


    謝雲瀾一驚,趕緊給謝雲祁和謝銘倒了一杯水。


    什麽意思?


    雞蛋羹怎麽會是鹹的呢?


    他端起碗嚐了一口。


    “yue——”


    怎麽這麽鹹?


    所以,他是把糖和鹽巴弄混了?


    “對不起,二哥。”


    都是他沒有分清楚調料,害的二哥咳成這樣。


    謝雲祁擦擦嘴角的水漬,輕搖頭,“沒關係,雲瀾,不要自責。


    這餅子還是能吃的。”


    隻是這雞蛋羹,略鹹了一點,他不吃就行了。


    柳縈縈給謝雲祁撫背,笑容淺淺,“是啊,雲瀾。


    咱們吃餅子就成了。


    我還從來沒有吃過甜口的餅子,今天正好試一下。”


    謝雲瀾撓撓頭,真的嗎?


    這時,顧明舒慌張進來,盯著桌上的雞蛋羹,“大家都吃了?”


    她先前沒有盯著雲瀾放調料,誰知剛拿出去給爹娘一吃,就察覺味道不對,嚇得她趕緊回來提醒。


    謝銘點頭,又喝了一杯水。


    顧明舒捂臉,想笑又不好直接笑出來,“對不住,都是我的錯。”


    她下次一定注意。


    “沒事,阿舒。”謝雲霆循著聲音看向她,輕聲道。


    “大嫂,跟你沒關係。”謝雲瀾微囧道,眼神慚愧,“我……要不然我重新做一份?”


    眾人齊搖頭。


    將就吃吧,時間也不早了。


    殘月高懸,院子裏逐漸安靜下來,無人走動,多數人進入沉睡狀態。


    主屋的老叟還在一遍一遍占卜算卦,可越是占卜,這卦象就越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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