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拾完,走在去榮慶堂路上,“嗯,”賈璞來回撓了下自己的脖子,要撓另一邊的時候,“嘶!”


    “你怎麽了?”林黛玉停了下來,“扯到傷口了?”


    “嗯?沒事。”賈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衣服好像不是我昨天穿的,領口可紮了。”


    還沒到抄手遊廊,林黛玉看了下四周,“那件髒了,我看看,”拽著賈璞讓他低下頭來,“都紅了,先忍一下我們請了安就回去換了衣裳再來。”在後頭的紫鵑聽著林黛玉的話差點兒笑出聲來。


    新生的喜慶好像掃去了賈政罷官的陰霾,不像昨兒大年三十下人們都不敢大聲說笑,生怕遭了忌諱。剛走到榮慶堂就聽見裏頭傳來歡聲笑語。“哈哈,玉兒、璞哥兒來了,快來!”賈母高興的招呼著。


    行了禮之後,賈璞和林黛玉說了一些吉祥話,恭喜添丁進口之類的。便和邢夫人一道退了出來前往東路院請安。“我的兒,你們也得加把勁了!”邢夫人拉著林黛玉的手催生,將林黛玉弄得麵紅耳赤。以為是新婚媳婦兒臉皮薄,邢夫人瞧她那樣也沒再多說。


    賈赦現在看賈璞是怎麽看怎麽滿意,除了二房昨天突然生了個孩子。“你也成婚一年了,怎麽還沒個動靜?”


    “努力,努力,這事兒兒子會上心的。”賈璞隨口說著,心內卻在想要是和林黛玉說了會不會直接用鎮尺將自己砸死。


    賈赦見他態度還算可以,也就沒再計較,跟他說了幾句就讓他回了。


    在準備回林宅的時候,見下人們已經煮好紅雞蛋在往外分發了 ,賈璞上前去拿了兩個,“沾沾喜氣。”遞給林黛玉的時候,她卻不接,自己隻好將兩個一起都吃了。“一會兒換完衣裳之後你和二嫂上怡紅院那邊去看看吧。”


    林黛玉睨了他一眼,“看什麽?”


    一下吃了兩個雞蛋差點兒噎著,林黛玉那莫名其妙的態度也讓賈璞有點兒麻爪,“看孩子啊,論理應該去的。”賈璞小聲的說著,“你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和二嫂去......”


    林黛玉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直到馬車到了林宅還是不願意說一句話。“林伯,新年好。”進了院子見到林忠賈璞趕緊問好,主要也是想發出點聲音緩解那突然的尷尬。


    “哈哈,三爺新年好,奶奶新年好......”見到他們回來,眾人都忙著賀新年。


    “都好,都好,都忙去吧!”賈璞見林黛玉直接進了後宅,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賈璞徑自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順了順剛才吃進去的雞蛋,見林黛玉也不管自己換衣服的事兒了,他走到衣櫃處自己隨便翻了一件棉袍出來穿上。原先他還想哄來著,可是在馬車上嘴皮子都說破了林黛玉也不搭理自己,這會兒他也有些來氣了。


    走到那蓮花石桌旁,掏出火折子將碳點燃準備燒水泡茶。“三爺,三奶奶咱們是在自家用飯還是回那邊去。”紫鵑進來問,屋裏的氣氛讓她斟酌著用詞。


    “你問你們姑娘吧!”賈璞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也不管林黛玉,還隨手從旁邊的小書架上拿了一本書翻閱起來。邊看還邊吃起桌子上那剝好的核桃。


    紫鵑無奈隻好向林黛玉走去,“奶奶?”


    原本還忍著的林黛玉見著紫鵑,眼淚吧嗒就掉了下來,“怎麽了這是?好好的怎麽還哭了,三爺!”紫鵑急到,“姑娘,三爺?”紫鵑不知道他們在馬車上說了什麽,急得差點兒轉圈。


    賈璞本還想著不能慣著林黛玉的毛病,可是見她真哭了,剛到嘴邊的茶趕緊放下,走了過去,“你,你先出去!”紫鵑聽完趕緊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出去。


    拿過一旁的帕子想要給林黛玉擦一下,可林黛玉卻將頭扭到一邊。“不是,你到底怎麽了?這好好的,你怎麽突然就生氣了?生氣就生氣怎麽還哭了呢?”賈璞急得抓耳撓腮,“你是不是不想去怡紅院?”賈璞複盤了一下剛才回來的話,“那我不是說了,你要不想去,就我去嘛!你怎麽還不樂意?”


    “我為什麽不能自己去還得拉一個作陪的?”林黛玉終於說話了。


    “我,我沒有說你不能自己去啊,”賈璞無奈的說著,“我不是怕你覺得不自在嘛!”


    “我為什麽會不自在?”林黛玉見他急得麵紅耳赤,但是卻還想辯個明白,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一早聽說怡紅院那邊生了孩子,她的心情就有些低落,不過尚能壓製,可在賈璞說要沾沾人喜氣並讓她和王熙鳳去的時候,她的防線直接就崩塌了,心情瞬間不好。


    “我,”賈璞急得抓了幾下自己的額頭,“我自以為是了好嗎?我 他 媽 自以為是揣度你了好嗎?”賈璞被她那審視探究的眼神直接引爆了,“我 他 媽 怕你舊情難忘,故地重遊卻物是人非,怎麽樣?滿意了?”賈璞越說聲音越大,把紫鵑和雪雁嚇得直接跑進來。


    這是第二次見賈璞這麽大聲對自己說話,第一次是想讓自己活著在瀟湘館的時候。林黛玉被他那毫不修飾的言語且帶著髒字的話給氣著了,也被那憤怒的樣子給驚著了。見有人推門進來,賈璞看也不看直接就出了門。


    “姑娘......”紫鵑和雪雁小心翼翼的上前去,紫鵑摟著緩過神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黛玉,“姑娘,今天是正月初一,不能哭,哭了一年都會不順利的。”


    賈璞出了門被冷風一吹剛才暴躁的情緒平靜了些許,深呼吸了一口氣。大年初一街上都沒什麽人,走了一會兒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姑娘,”紫鵑輕輕的給林黛玉順著氣,好容易她不哭了,“三爺怎麽發那麽大火?”


    林黛玉不說話,臉色白得嚇人,“要不然派個人上那邊說一聲,今兒不過去了?”紫鵑試探性的問著。


    “不用了,給我換件衣服洗個臉吧。”林黛玉淡淡的說著,聲音還帶點沙啞。


    紫鵑給一旁的雪雁使了個眼色,雪雁立馬就出去一會兒就拿了一盆熱水過來,“林豐說,三爺走著出去的,不讓人跟著,不知道去哪兒了?”雪雁小聲的對紫鵑說,不過一旁的林黛玉也聽見了。


    紫鵑反複看了看覺得看不太出來哭過,“好了,要不讓廚房下碗麵吃了再過去?這會兒子那邊也亂哄哄的。”林黛玉想了一下點頭同意,紫鵑正要開門出去,“三爺!”她驚喜不已,還以為賈璞一去不回了。


    “嗬嗬,來,拿著都嚐嚐。”隻見賈璞扛著一整個糖葫蘆串回來,上麵還有一些山藥豆。他瞧了瞧裏頭,隻見林黛玉臉朝裏,他歎了口氣,扛著那個走了過去,“這位仙女,買個糖葫蘆吧。”


    一旁的紫鵑和雪雁見他這樣都笑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心說幸虧賈璞低頭,要不然接下來還不知道得鬧成什麽樣子?


    林黛玉看了眼他扛著糖葫蘆那詼諧的樣子,沒有笑反倒又流下淚來。賈璞趕緊從上麵一樣各拿了一串下來,然後讓紫鵑他們將其他的拿出去分給其他人。


    “好了,好了,”賈璞笑著攬過她,然後半跪在她跟前,“我錯了,我不應該那樣衝你嚷嚷,不生氣了好不好?”他越說林黛玉的眼淚越多。他幹脆沒有用帕子而是用自己的袖子給吸著眼淚,“我錯了,對不起!”說著起身將她抱在懷裏。“你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原本還在抽泣的林黛玉頓時就從他身上要離開,可卻被他抱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在街上的時候,他反複複盤了自己生這麽大氣的原因,那就是因為自己在意了,在意林黛玉對過往的態度了。在意她那刻骨銘心的初戀,在意她在自己所知的紅樓裏到死都在喊著賈寶玉。“我們不吵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你厚臉皮,”林黛玉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你不是一走了之了嗎?”


    “胡說,”賈璞和她麵對麵坐著,“我去給你買好吃的了,你看,”說著趕緊將一旁的糖葫蘆遞到她跟前跟獻寶似的。“哭得跟花貓似的!你嚐嚐可好吃了。”


    林黛玉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我想喝水!”


    “哦,好,哭渴了哈,”賈璞趕緊起身去給她倒水去,“來,來,快喝,渴壞了吧,剛才我泡茶的時候你自己過來不就好了嗎!”


    “你還說!”林黛玉瞪了他一眼,卻就著他的手將杯子裏的水都喝了。


    賈璞放下杯子看著楚楚可憐的林黛玉,眼睫毛還依稀掛著淚珠,剛喝了水,因為賈璞的話不滿的嘟著嘴。“唔!”賈璞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


    林黛玉被他突如其來的攻擊,給嚇了一跳,不過卻沒有推開他,而是閉上眼緩緩的將手放在他的腰上。


    許久兩人才分開,賈璞睜開眼見她滿臉紅暈,甚是喜愛不禁又啄了一下惹得林黛玉一陣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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