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各想各自的心思,一路上也沒有多少言語。


    東山苑一場鬧劇,卻是很快就結束了。


    東山道人大致清楚了情況,便讓管事護送趙家的老太太,一眾老小先回去。


    侯達跪在空蕩蕩的大殿裏,一顆心七上八下。


    “今日這局,我是交給你張羅的,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想聽聽你是怎麽想的?”


    東山道人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殿裏響起。


    “奴才糊塗,奴才到現在也不明白,事情怎麽就成這樣了?懷恩侯府的公子真是膽大包天,就算色欲熏心也不能在這裏犯戒,他簡直是罪有應得!”


    東山道人歎一口氣,“你就是一莽夫,一點腦子都不長。我且問你,顧櫚昉說,那紙條不是他寫的,你覺得,會是誰寫的?”


    侯達想了許久,撥浪鼓般搖頭,“奴才想不出來,趙公子說那上麵的字分明是顧家公子的,他們本就是至交好友,這還能出錯?”


    東山道人也是莫名其妙,突然腦子一道靈光,喚了人來,“去問趙公子,那紙條是誰給他的?”


    很快,前去問的人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令侯達震驚不已,“說那紙條是放在皇上賜下的禮品盒子裏頭。”


    侯達的腦海裏不由得閃現出了一道身影,他們去宣旨的時候,就在雨香館的門口,遇到了賈琮,賈琮說要看看禮物,想到他是夏進的徒兒,自己的侄兒,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就讓他先飽了眼福。


    “那禮品雖是從我東山苑出的,可也是以聖旨的名義賜下的,中間出了什麽差池?”東山道人的語氣非常嚴厲。


    “賈琮上前看了一眼,奴才一直盯著,並沒有看到他做任何手腳。”侯達渾身汗如雨下,“況且那紙條,必然是顧櫚昉所寫,他與賈琮有仇,這件事,無論如何與顧櫚昉脫不開幹係!”


    “能不能脫開幹係,由不得你說!”東山道人想到該如何向皇上稟報,滿心都是猶豫。


    “是,奴才知錯!”


    雪厚路滑,馬車行走得很慢,賈琮靠坐在車壁上養神,他的確從禮品上動了手腳,可他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就算東山道人懷疑到他的頭上,又能拿他如何?


    他僅僅隻是懷著好奇心上去看了一眼禮品。


    要說懷疑,他也不怕,隻要深思一下,他也是受害者。


    他隻是小小地移花接木一下,若顧櫚昉沒有害人之心,無論他如何移花接木,都接不成。


    再說了,怎麽那麽湊巧,趙世華也去了山神廟呢?


    若細細地查起來,可查不到他的頭上。


    如今,單看上頭那位是怎麽想的了,若真要把這件事栽到他頭上,那就沒辦法了,往往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是冤屈的。


    不過,賈琮卻有信心,在這件事上,他的年齡是一個優勢,若顧櫚昉原本算計的是他,那就更加喪心病狂了。


    唯一的結果是,顧櫚昉死不認賬,趙遲一口咬定,最後看皇上如何判?


    搖搖晃晃中,馬車在榮國府的西角門前停下來。


    榮慶堂裏,正在上演一出好戲。


    燭火輝煌,老太太坐在羅漢床上,兩邊是賈赦和賈政,邢夫人王夫人等人。


    賈珍跪在地上,哭訴著道,“琮兄弟竟是連我這個族長都敢打,明日還不扯旗造反嗎?”


    賈政忙道,“珍哥兒,這話可不能亂說!”


    “二老爺,他是有些才氣,難道寶兄弟就沒有才氣嗎?何曾像他那般驕枉過?再說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子弟們不從武,反從文,豈不是不揀近道,反而要走遠路?”


    不多時,二門上的來報,說是“璉二爺和琮三爺回來了!”賈母隻好先安撫道,“你起來吧,也是不年輕的人了,這麽跪著,傷了身體。他回來了,今日是晚了,明日,我問問。”


    賈珍心中自是不快,但他今日來求老祖宗,並非是要請老祖宗主持公道,而是先知會一聲,若這邊肯舍了賈琮維護他的麵子也罷了,若不肯,他自是不會放過賈琮。


    賈琮進來,看到賈珍,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一陣刀光劍影。


    賈琮自在地收回了目光,與賈璉上前去,先給幾位長輩行禮,賈母看到賈琮很歡喜,一時間忘了形,伸手道,“快過來,跟祖母說說,今日如何?”


    賈璉在一旁笑道,“琮兄弟是厲害,今日拔了頭籌!”


    賈政高興不已,賈赦心裏有些恨,賈珍問道,“如此說來,皇上必定賞賜了?”


    賈璉就不是很知道了,“前十都得了賞賜呢,賞了什麽?”


    “都一樣,筆墨紙硯而已。”賈琮看向賈珍,“珍大哥以為會有什麽?”


    賈琮看懂了賈珍的眼神,既是沒有什麽區別,那你就等著瞧好了。


    賈琮深知賈珍的心思,眼下,榮國公府與寧國公府若是能割裂就好了,不管賈珍做了什麽,讓上頭的人知道,與榮國公府無幹係。若他眼下實在沒有這份能耐,最起碼要把自己分割出去。


    再借著他攀上的忠順王府的這棵大樹,或許將來還有救。


    他正愁沒有機會和賈珍過招,眼下賈珍非要摻和進來,他豈有不接招的道理?


    當時,皇帝的賞賜頒下時,賈璉並不在雨香館,後來,賈琮贏來的那些彩頭,賞賜又都到了忠順王府的馬車上,賈璉就不知道,到底賈琮得了多少獎勵。


    他憑直覺,皇上的獎勵肯定是有區別的,但賈琮讓他不要多話,他也就不好多說。


    “不拘賞什麽,皇上賞賜了就是好事!”賈母尤其高興,皇上肯賞,這意味著,他們花的那三千兩銀子見效了,榮國公府被禦史彈劾的事,也翻篇了。


    賈政也非常高興,教育賈琮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賞了你,你當更加竭心報恩才是,你現在還小,好好讀書,將來記得要盡忠報國!”


    “是,侄兒記住了!”賈琮很不耐煩賈政的一本正經道學,但有了賈赦和賈珍陪襯,賈政真是個一個好人。


    一時,時間晚了,請過安後,賈母便打發了賈琮回去。


    賈璉倒是被留了下來,賈母問道,“你今日跟琮哥兒去,究竟如何?”


    “還不是那樣,琮哥兒的文采是極好的,依我看,是個讀書的料子。”賈璉真心實意地問賈琮爭取,賈政在一旁點頭,賈母卻是難免失望。


    不過,失望也隻是一瞬的,這庶子若是能得了聖眷固然好,若是不能,也無傷大雅。


    等回了自己這邊,熙鳳再次問起,賈璉歪在搖椅上,雖累得很,心情卻頗好,他接過平兒遞過來的茶的時候,順勢摸了一把平兒的手,被平兒狠狠地瞪了一眼,目光又朝熙鳳身上斜過去,警惕得很。


    這是怕熙鳳找他算賬,賈璉垂落下目光,腦子裏不由得想起了賈琮的話,心裏也跟著生了多少警惕。


    “不管這家裏別人如何,總之,你聽我一句,不要得罪這小人兒就行了,能多關照一點就關照一點,還有他那姨娘。他和環兒可不同,環兒沒他那造化。”


    熙鳳便懂了,一雙鳳眼勾魂一樣,瞥了賈璉一眼,“咱們這家裏,別說環兒了,誰有他那造化,還能見著皇上。哎呦,我想起來了,今日二爺也是麵聖了不是?”


    賈璉一笑,桃花眼如電,與熙鳳的目光一碰觸,天雷勾動地火,平兒甩著簾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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