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照亮前路,但一直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


    貝勒·海塔爾爵士的餘音,仍在空氣中震動。


    “嗯?”多米利克有些跟不上“歡樂貝勒”的思路了。


    貝勒爵士歎了口氣,解釋道:


    “海塔爾家族照亮前路,是為了讓別人去前麵領路,我們在後麵跟著就行了。


    前路艱辛,走在前麵雖然風光無限,卻也可能下場淒慘。


    但在後麵做執燈人,卻安全得很。


    所以,當初藍禮·拜拉席恩公爵聯合提利爾家族稱王,我們並沒有支持。


    如今,身為‘國王之手’的多米利克大人,您率領大軍想要河灣地臣服,我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多米利克聽後,半晌沒有說話。


    似乎他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海塔爾家族的族語,竟然可以這樣理解。


    然而,回顧海塔爾家族曆史上那些“光輝事跡”時。


    多米利克又不得不承認,或許這就是“照亮前路”這句箴言的真意。


    也是這個古老家族,能夠長存至今的真正奧秘。


    不過,這是不是太懦弱了點。


    海塔爾家族的做派,連牆頭草都算不上,簡直可以說是一灘爛泥。


    比起西境蘭尼斯特的頑強,河灣地出乎意料的軟弱。


    怪不得明明占據七國最富庶的土地,擁有最多的人口……


    河灣地的政治話語權,在維斯特洛一直是墊底的存在。


    這種動不動就臣服、投降的做派,實在很難讓人瞧得起。


    曆史上,不僅多恩喜歡洗劫它,西境的凱岩國王、風暴王國、鐵群島都喜歡輪番肆虐它,簡直就是“鄰居的糧倉”、“可憐的受氣包”。


    “我明白了,貝勒爵士,不過你現在身為俘虜而非使者,你的話並不能完全讓我相信……不如說點實在的東西。”


    多米利克停了下來,意思是讓貝勒爵士有時間好好考慮。


    “多米利克大人,您請問,我知無不言。”


    貝勒爵士想了想,覺得自己沒什麽別的選擇。


    “很好。”


    多米利克也不廢話,直取核心問題:“比如高庭現在有多少人馬?指揮官是誰?”


    為了取得這位“國王之手”的信任,貝勒爵士隻猶豫了三秒鍾:


    “海塔爾家族這次總共出兵兩萬餘人。


    除了自家的士兵,還有封臣家族的效力,三塔堡的科拓因家族、黑冠城布爾威家族,高地城的穆倫道爾家族,蜂巢城的畢斯柏裏家族,陽花廳的庫伊家族……


    另外我們還雇傭兩支規模不小的傭兵團,加在一起足足有兩萬餘人……”


    好家夥!


    多米利克張了張嘴,掩飾住心中的驚訝。


    整個西境在蘭尼斯特的動員下,也不過湊出了三、四萬士兵。


    而一個舊鎮,加上“次級封臣”和傭兵團,就足足出動了兩萬人馬。


    “另外雷德溫家族派出了青亭島艦隊,沿著曼德河支援高庭,除了戰船,差不多有五千士兵,提利爾家族也聚集了一萬多名士兵……指揮官正是派克斯特·雷德溫伯爵。”


    多米利克摸了摸下巴,思索起來。


    “苦橋之戰”的一係列戰役中,六萬河灣軍隊土崩瓦解。


    藍道·塔利伯爵戰死,梅斯·提利爾公爵被俘,隻有少量軍隊跟隨藍禮·拜拉席恩,搭乘羅宛家族的船隻逃到金樹城……


    如今,高庭又輕輕鬆鬆聚集了三萬五千軍隊。


    不愧是河灣地,人口就像田地裏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當然,這三萬五千名士兵,已經有一萬多人,在果酒廳成了多米利克的俘虜。


    高庭的兵力如今隻剩下兩萬五千餘人,還有青亭島艦隊的戰船……


    多米利克又問了一些與高庭相關的軍事部署。


    貝勒爵士交代的很幹脆,絲毫沒有“二鬼子”的慚愧。


    等他問得差不多了,準備離開時。


    貝勒爵士深深看了多米利克一眼,語氣意味深長道:


    “多米利克大人,我隱隱約約能感受到你想要做的事。


    但希望您不要過分濫用自己的權力,將戰火燃遍整個大陸。


    世間的所有事,早已被諸神刻在了命運石板上,是注定的。


    凡人的智慧終究是有限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沿著命運石板上的那些軌跡行事……”


    “諸神?命運石板?”


    多米利克轉過頭來,緊緊盯著貝勒爵士的眼睛:


    “如果諸神真的俯視人世間,會凝視每一個人麽?


    就像孩子蹲在樹根旁邊,看著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螞蟻們,拿著棍子在蟻洞裏捅來捅去,真的會凝視其中的任何一隻?


    答案是不會!


    所以我從來不相信諸神!


    不過,這個世界的運行確實自有其規律。


    而人的一生也太短暫,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國王,也有死去的一天。


    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掙紮,窮盡一生的可能性!”


    多米利克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而不是像海塔爾家族這樣束手待斃,等待命運的降臨。


    這樣和地上一坨不思進取的羊糞,又有什麽區別?”


    不思進取的羊糞?


    貝勒爵士有些尷尬地咳嗽幾聲,繼續爭辯道:


    “曆史的車輪滾滾而下,每個人都是其中的螻蟻,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隻能順應大勢。


    試圖改變車輪軌跡的人,終究不會有好下場。”


    “是麽?”


    多米利克走到門口,沒有多說什麽。


    他突然想起來,不該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薇爾菲德還在床上等著自己呢!


    -----------------


    風息堡。


    遙遠的天際,傳來隱隱的雷聲,陰霾蔽空。


    這兩個月以來,風息堡附近每天都敲得“叮叮當當”。


    無數的工匠,正在打造攻城器械,空地上塵煙騰騰、好不熱鬧。


    等這批攻城器械打造好,就會投入對風息堡的戰鬥。


    然後在攻城中,被焚毀、被消耗、瓦解成一堆木頭。


    直到再製造出新的攻城器械,投入使用,如此往複……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不知怎麽的,今天總覺得心神不寧。


    他抬頭看天時,天空烏雲密布,沒有陽光卻悶熱異常。


    梅麗珊卓的“影子殺手”,無法在城堡裏暗殺科塔奈·龐洛斯爵士。


    因此,史坦尼斯他們隻能老老實實的攻城。


    可一連快兩個月了,風息堡也絲毫沒有被攻陷的跡象。


    因為他的好弟弟藍禮·拜拉席恩,在這裏留下了足夠的軍隊、補給,以及一位頑固死硬的代理城主……


    忽然,天地間電光閃耀。


    片刻後,便是“喀喀轟”的一聲巨響。


    這一聲驚雷,沒把史坦尼斯嚇著。


    卻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心慌襲上來,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麽事一樣。


    空中烏雲湧動,風也刮了起來。


    沒一會兒,豆粒大的雨點,便斜飄飄的灑下來。


    打造攻城器械的工匠們四散開來,找地方躲雨。


    無數的人在地麵上走動,和天地間無形的氣勢比起來,就好似螻蟻一般。


    風雨飄搖,地麵上濺起水霧,夾雜著還沒濕透塵埃,在風中一層層地湧動。


    “嘩嘩……”


    瓢潑似的的大雨,好像動了怒一般在風中呼嘯傾斜下來,急促得就像催促的鼓號。


    一片喧嘩。


    史坦尼斯感覺有些恍惚,好像這嘈雜聲和朦朧陰沉的景象中,正有成千上萬的士兵在呐喊。


    不!


    不是看得見的軍隊,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戰爭中,在風息堡城下死掉的無數亡魂。


    它們正在城牆之下、荒野之間哭泣、悲鳴……


    史坦尼斯長籲一口氣,穩住心神,看了一眼身後的城堡。


    巨大的風息堡,屹立於蒼天,完全遮蔽了其後的大海。


    它是拜拉席恩家族權力的象征,意義重大!


    風暴地的貴族向來隻效忠風息堡的主人,而不是某個拜拉席恩。


    這也是史坦尼斯不惜代價、執意要拿下風息堡的原因。


    雨仍在“嘩嘩”下著。


    史坦尼斯騎在馬上,任憑雨水浸濕甲胄和裏麵的衣服布料。


    好一陣,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中軍營帳。


    營帳裏,隻有兩人。


    紅袍女巫梅麗珊卓,以及“洋蔥騎士”戴佛斯·席渥斯。


    “難道我們整天就圍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嘛?”


    史坦尼斯換掉被雨淋濕的衣物,在篝火前取暖,忍不住抱怨道。


    “我們一直在奮力攻城,從未停歇,陛下。”


    戴佛斯糾正他的國王,表示自己這些人可沒閑著。


    史坦尼斯皺了皺眉頭,轉而看向一旁的紅袍女巫:


    “梅麗珊卓女士,你先前讓我從火堆裏拔出了一把劍……叫做什麽‘光明使者’,到底有什麽用?”


    紅袍女巫正在火堆麵前祈禱。


    她依舊是那副標誌性的打扮,紅色長袍,血紅襯衣,紅金項圈,碩大紅寶石……


    “陛下,‘光明使者’隻需一擊,便能摧毀風息堡的城門。”


    “當真?”史坦尼斯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隻覺得胸膛裏的鬱悶,一掃而空,泛起難以言狀的喜悅和慶幸,重新燃起了鬥誌:


    “梅麗珊卓女士,這種消息你真麽不早說!


    果真如你所言,那我們現在就該召集所有人,立即攻城,這座城堡阻擋我們太久了!”


    可惜,梅麗珊卓立即給他潑了一瓢冷水:


    “‘光明使者’現在還無法發揮它的力量。”


    “那就告訴,怎樣才能發揮它的力量!”史坦尼斯的眼神斂起來,語氣帶著狂熱。


    “這……”


    梅麗珊卓遲疑了半晌,才道:


    “陛下,在此之前,請讓我來告訴您真正的‘光明使者’,是如何鑄成的……”


    她屈身行禮,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史坦尼斯麵前。


    梅麗珊卓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類似自然科普、講述史詩的語氣,緩緩開口:


    “那是一個黑暗籠罩世界的時代,為了抵抗黑暗。


    光明戰士亞梭爾·亞亥,需要打造一把專屬於自己的武器。


    於是,他在光之王拉赫洛的神殿裏,不眠不休的勞動了三十天、三十夜。


    他用聖火鍛造寶劍,加熱、敲打、疊層,加熱、敲打、疊層,直到寶劍鑄造完畢。


    可當他把劍插入水中冷卻時,劍卻轟的一聲碎了。”


    “這劍的材質似乎不行。”戴佛斯撇了撇嘴,吐槽一聲。


    梅麗珊卓沒有搭理他,喉下那顆血紅寶石正閃閃發光,語氣帶著莫名的魅惑:


    “身為英雄紀元的人物,一點挫折自然不能打敗亞梭爾·亞亥,所以他從頭再來。


    這次他花了五十天、五十夜,最後的成品比上次更精良。


    亞梭爾·亞亥抓來一頭雄獅,準備把劍插進野獸的紅心,借此冷卻劍身,沒想到劍還是斷裂粉碎。


    他不僅難過,更感到悲傷,因為他終於知道該怎麽做了。”


    “怎麽做?”史坦尼斯疑惑道。


    梅麗珊卓臉上隱隱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微笑:


    “陛下,請容我慢慢道來。


    第三次,他總共花了百日百夜鑄劍,最後在聖火洗滌下,劍身成白熱狀時,他喚來了自己的妻子——‘妮莎·妮莎。’


    亞梭爾·亞亥對她說:‘敞開你的胸膛,記住,世上我最愛的就是你。’


    妮莎照辦了,然後亞梭爾·亞亥將冒煙的劍,插進了她仍在跳動的心髒。


    據說她混雜痛楚和狂喜的呐喊,使月亮裂開了一道凹痕。


    她的血液、靈魂、力量和勇氣全部注入了那把劍。


    這就是英雄之紅劍,‘光明使者’的真正鍛造方法……”


    史坦尼斯聽後,陷入長久的沉默。


    “洋蔥騎士”戴佛斯一臉的驚駭。


    如果“光明使者”這把劍,真的像紅袍女巫說的那樣,“一擊就能摧毀風息堡的城門”。


    那確實稱得上是足以倚賴的奇物了,但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戴佛斯不禁想起了故事裏的妮莎,腦中浮現的卻是相濡以沫的妻子瑪瑞亞。


    她是個好心腸的女人,有些胖,糧倉下垂,笑容和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戴佛斯試圖想象,自己把寶劍刺進她心口的畫麵,不禁渾身顫抖。


    我果然不是做英雄的料啊!


    “洋蔥騎士”下了結論。


    倘若為了得到“光明使者”的威能,必須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那戴佛斯可辦不到!


    可如果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呢?


    他會為了“光明使者”的威能,將這把劍插進賽麗絲王後的胸膛裏嗎?


    戴佛斯看著陷入沉默的國王,心中湧現莫名的恐懼,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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