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春到十家子是180公裏,從南湖上102線京哈公路到公主鎮郊外,轉公懷縣道到信州城,再轉省道長鄭公路,都是柏油路。


    路況好了,大車提了速,3個小時便到了十家子。為了先安排工程師和技師,大車在東崗子向北轉彎處停下了,雲鵬和祝聯營帶著客人到了禮堂,才知道今天是端午節,於波飯店已經被艾蒿和紙葫蘆裝扮起來了。


    孫英敏、柳維嘉、船老大帶著大車向十字街繼續行駛,因為大車要卸完魚苗、藕苗才能回到木材加工廠卸船殼和鏈軌部件。船老大則是因為有打漁經驗,被柳維嘉邀請一道去的。


    十字街正值牛羊市的前一天,社員們都湧上街邊擺攤了,看見長龍卡車拉著船進街了,便都過來圍觀。大卡車沒做停留,由柳維嘉步行開路,緩緩地拐向西街。她見到張彪便讓他去找勞力,帶水梢去西窪子卸魚。


    剛種完地,生產隊給社員放了三天假,給園田地栽菜秧,勞力們剛吃完午飯,聽到廣播便帶著工具向西湧去了。


    長龍卡車沒敢上去軍馬場的土道,停在了岔路口。柳維嘉讓船老大指揮著,給勞力們一桶一桶地舀水裝魚,自己帶一些勞力搬運藕苗到了魚塘。


    黃祥在磚廠平台上看見此情景後,便操近路,滑下了東坡,在沒身的蒿草中走到了魚塘邊。在南坡修魚塘是他建磚廠時的願望,如今實現了,又看見了船,促使他要一看究竟,先睹為快。


    柳維嘉帶著抱藕苗的人們來了,黃祥聽說要栽荷花、撒魚苗,脫了衣服便跳進了水中。他參軍8年,練過武裝泅渡,那魚塘的水也就兩米多深,不在他話下。張彪帶著基幹民兵來了,當中有幾個會水的,也都下去了。


    柳維嘉讓黃祥他們把藕苗栽在道邊的斜坡上;又讓拎魚的勞力去南邊的壩上,延長一裏地,往整個魚塘裏倒魚苗;還讓楊永寬去集合大車,拉馬糞往魚塘裏撒;在初夏的驕陽下,許多會水的社員,取來木板或木杆都下水了,上演了一個端午下水栽藕苗放魚苗的場景。


    35坰地的水麵有35萬平方米,相當於65個足球場,雖然說不上煙波浩渺,也令人心曠神怡。這對東北,尤其是十年九旱沙土地的於家窩堡人來說,這個端午節讓他們過上了江南的韻味,盡管他們絕大多數沒見過江南景象。


    秦玉她們也趕過來了,黃祥上岸曬陽恢複體力時說:“從今天起,我再不說小遼河的壞話了,它不是敗家的小遼河,而是咱們的寶貝河。我每年獻出10萬窯門磚,要把那圍堰和渠道都砌成永久的,你們大隊要出沙子、水泥和人工,還要拉石子把這條道修了!”


    秦玉說:“我一定按照老書記的吩咐去做,按雲鵬說的那樣,在你們南坡上推出一個平台,掏出一排窯洞,建一個知青水田生產隊,在西坡上建涼亭,讓這裏成為李清照如夢令詞中‘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的景向。”


    “明年端午節,咱們就在這舉辦龍舟賽。”柳維嘉提議說。


    “今年秋天咱們就能看到荷花了,這裏將是十裏稻花香,七裏蘆花白,五裏荷花紅,四裏窯煙升的景向,讓我們為建設一個魚肥水美的第二故鄉而驕傲吧!”秦玉抒出了詩情畫意般的情懷。


    5噸水,2噸魚,哪經得120個勞力的舀撈,不到一個時辰,那魚苗便都進入了魚塘。


    當兩輛長龍卡車在磚廠三角廣場調頭準備回公社時,4個生產隊的12輛大車,裝滿馬糞,拐向了去軍馬場的小路,上了塘南的壩上,開始向魚塘裏投魚食了。沒了蹤影的魚兒漸漸圍攏過來了,開始了它們入住於家窩堡的第一場盛宴。


    孫英敏拉上船老大,給大車開道,緩離了十字坡,向公社綜合廠駛去。


    雲鵬和祝聯營把工程師和技師安排到了旅店住,吃了午飯後,用毛驢車拉他們去了采沙場。


    工程師看了釆沙船作業的情況後,麵無表情地說:“我知道他們的釆沙原理了,我們還是去你們綜合廠看看吧!”


    到了綜合廠,工程師看見了鐵匠爐;進機修車間又看見了水電焊、鉗工台、立式鑽、砂輪機、老車床;到後院還看見了火鋸和圓木堆,臉上才露出了笑容說:“我想要的設備和材料都有,這個廠不愧叫綜合廠,雖然設備落後,但是啥活都能幹,公社級有這麽一個廠就不錯了!”


    廠院雖大,但是門太小,長龍卡車開不進去,便要在院外卸車。工程師攔住說:“這裏隻能卸拖拉機件,那船裝完了有10噸重,你們咋往河裏運啊?得卸到下水的地方去,木匠也要去那裏裝船,我們的機器修好了也得去那裏安裝。”


    雲鵬一聽有道理,感到他和蘇青一樣,考慮問題就是全麵。於是說:“聽工程師的!”


    工程師叫木材加工廠加工一批木方,裝上了車。他和技師上了兩輛車,各帶著幾個木匠分別去采沙場和十字街。


    雲鵬見卡車司機表情難看,便先帶他們到飯店吃了飯,又讓祝聯營買了四條迎春煙,分給司機和工程師、技師,才把他們哄開心了。


    兩輛車把船殼運到兩個地點後,不敢往水邊開,怕車陷住。於家窩堡這邊栽藕苗還沒完工,見車又回來了,勞力們蜂擁過來。


    黃祥聽說要卸船,便讓司機把船吊起來,讓勞力們用撒繩象抬棺材似的,組成了20副抬杠,40人把那船殼抬到了水邊。


    此時,技師已經讓木匠用木方子搭成架子,把那船殼支在了架上,用一根繩子拴在樹上,拉住了船體。他說,裝完船木後,砍斷繩子,那船就下水了。


    采沙場這邊則是現召集的勞力,在工程師指揮下如此泡製,算是讓船殼安家落戶了。


    兩輛長龍回去了,工程師和技師馬上請求在綜合廠設辦公室,立即投入工作。


    這引起了雲鵬的思考:為什麽搞技術的人都是急性子呢?蘇青如此,柳維嘉如此,這個工程師也如此。看他們對工作的積極態度,應該受到尊重啊!可為什麽不把他們劃到工農兵這一類,而劃到小資產階級的陣營呢?


    他把這個問題跟孫英敏說了,孫英敏想了半天才說:“這是哲學問題,我也搞不清楚,等咱們上了大學再去探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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