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選了繞道老懷仁,這條路比鄉路強多了,因為縣道在每個公社都設了道班,有人管理。時近黃昏,縣交通局派來的清雪車,和穿著黃馬甲的養路工人還在路上,路麵露出了砂石。


    20公裏的路程隻用了20分鍾,到老懷仁再岔到去後高家的縣道,到堿鍋才15公裏,也有清雪車和養路工在作業。


    一路上,雲鵬坐到了車窗邊,讓高書記挨著孫英敏說話,自己的思維跳到對北部戰區的增產增收上了。去雙城的一路上,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雪原,心中盤算著:


    這六個公社至少有7萬坰耕地,按65%種鐵單4苞米的話,就是4萬5500坰;按雷書記說的糧食產量看,平均畝產也就200斤,苞米也不過250斤,至少有增產200斤的潛力,可增產9000萬斤;再按4比1的比例種吉麥737的話,就是1萬4000坰;小麥加蕎麥,畝產達到400斤很輕鬆,又能增產200斤,至少有增產2800萬斤的潛力;兩項相加,1億1800斤……雲鵬發呆了,懷疑自己算錯了。


    那個年代,億這個單位除了人口數外,在其他事物的計算中很少出現過,它是那麽的龐大,純屬天文數字。


    他在想,全國七億人民,有上萬個公社,僅僅6個公社就能增產上億斤糧食,那麽6000個公社不是6000億斤嗎?不說那麽遠,就說東北,東三省加內蒙,號稱一億人,這6個公社增產的糧食夠每個人吃一天的了……


    “你發什麽呆呀?別盯住一個地方看,容易患上雪盲症!”孫英敏盯著車中間的條鏡關切地說。


    雲鵬被孫英敏從苶呆中喚醒,掩飾說:“這落日下的雪景象一幅畫,太美了!”


    “呶,把墨鏡戴上。”孫英敏摘下墨鏡遞到高書記手裏,示意他傳過去。


    “不用!不用!你開車呢,比我需要它!我不盯著雪看了,方才是尋思瑞雪兆豐年才呆了的。”雲鵬推辭說。


    高書記把墨鏡遞回孫英敏說道:“這雪再大也不頂事,春起一場大風就抽幹了,弄好了種麥子興許能借上點勁!可是那玩藝產量低,縣裏不讓多種。”


    “看種什麽品種,種吉麥737畝產能達到360斤,加上吉蕎7211畝產120斤,兩季能產480斤,比苞米產量高,縣裏還不讓種嗎?”孫英敏說道。


    這讓雲鵬很驚訝,沒想到從來沒見過關心農業的她,竟對科學種田也了如指掌。一定是她心中也裝著我立軍令狀的目標,太值得愛了,要不是高書記在車上,他非要讓她停下車來,吻上她10分鍾。


    “我聽說你們於家窩堡弄到了省農科院的麥種和蕎麥種,偏臉城大隊買了一些,今年看看成果如何,要是適應我們那塊種,我就推廣。即使和苞米一個產量,種它也增收,他的收購價格是苞米的2倍呢。”高書記說。


    “何止2倍?那蕎麥收購價是2毛4,殼子和??子都能賣錢,一畝地蕎麥能賣35元,麥子能賣54元,合起是89元,而一畝地苞米按500斤算,才賣35元,是2.5倍。”孫英敏又一次讓雲鵬驚異地說道。


    雲鵬憋不住了,問道:“你啥時侯接觸了科學種田,知道得這麽詳細啊?”


    “你以為我和柳維嘉在一起時隻研究拉小提琴啊?說細一點是2.54倍,那0.04是2元錢左右,一坰地上氫氨100斤,一畝地上10斤,是2元錢,種蕎麥得上一次氫氨,種苞米隻用100斤硝氨,蕎麥比苞米多用10斤氫氨,多出了2元錢。所以,我隻說了2.5倍,把多投入的刨除了。”孫英敏的話讓雲鵬的心裏泛起了愛的漣漪。


    “你算得這麽細啊?讓我這個農村幹部都感到自愧不如啊!”高書記說。


    孫英敏謙虛地說:“這都是跟我們農技推廣站的技術員學的,到農村一回,不能空著手回去啊!何況雲書記十分重視這項工作,我入鄉隨俗也得跟上腳步啊。”


    雲鵬想了解更多的信息,問高書記道:“你們公社化肥推廣得怎麽樣?”


    “因為我們這裏地多人少,社員還是挺認化肥的。但是,我們北部戰區生產隊的日值都在3毛左右,投不起呀!每畝能投一袋化肥就不錯了。”高書記說。


    “那農家肥呢?”雲鵬問。


    “一坰地也就30車,隻夠給苞米擺垵子的。”高書記回答道。


    雲鵬明白了,這和於家窩堡過去的種法一樣,他心裏燃起了一股激情,推廣米麥間種技術一定能達到增產的目標,今年將是是關鍵的一年,從現在起,每個環節都要記下寶貴的資料,有柳維嘉在,這一點能做到。


    “你們搞秋翻嗎?拉黑土嗎?”孫英敏順著雲鵬的提問思路替他提問道。


    “因為農用柴油供應不夠,隻能翻一半留一半,輪著翻。就這樣,生產隊長還有意見呢,嫌機耕費貴。象你們那樣的葦塘,隻有堿鍋有,我們今年搞兵團會戰是挖樹趟子和林帶下麵的腐植土,那玩意也挺有勁的,但是量太少,挖深了會把樹根子挖出來。”高書記說。


    “用秸稈還田的辦法也行,但是需要耙地和打秋壟,還要搶在秋收後,讓根須上凍前在壟台裏漚上一個月,第二年種地時再漚上一個月,莊稼出苗後就借上勁了。”雲鵬和他交流道。


    說話間,天黑了下來,日野車駛進了堿鍋公社院內。雷鳴迎了出來說:“說是一個小時回來,這都兩個小時了,快吃飯吧!你們不回來,你們的兵也不吃,把他們都餓壞了!”


    孫英敏還是很快就吃完了,沒容雷鳴在桌上問尋情況。


    雷鳴見孫英敏離了桌,馬上跟了上去,說有事相商,把她讓進了辦公室。


    徐佩瑤向雲鵬耳語了她們和雷鳴相談的內容,雲鵬笑了,心說,這個小機靈鬼,也學會釣魚了,看孫英敏怎麽收拾這條大魚吧!


    出乎雲鵬意料的是孫英敏很快就出來了,並叫上他們,要貪黑往回趕。雷鳴咋留都沒留住,落魄地看著日野車消失在了夜幕中。


    “怎麽了?他惹你生氣啦?”雲鵬在車上問。


    “他求我還來不及呢?我告訴他了,化驗報告沒出來之前,說啥都沒用,還告訴他,雙城的選址比他們的好,你們戰區肯定會有磚廠的,讓耐心地等待。”孫英敏說。


    “他沒跟你說徐佩瑤向他提出的要求嗎?”雲鵬又問。


    “說啦!我沒聽。”孫英敏平淡地說。


    “你咋不和他談談呢?”雲鵬不解地問。


    “熬鷹!”孫英敏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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