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出了四隊就是一個大幔坡,先是4隊的崗地,再是瓜地,過了瓜地,坡度就陡了起來,先是穀的東外坡,有20多米高,然後是西梁子,有50多米高。


    但是,路是平緩的,2000米的距離,坡度也就在20度左右。


    雖然此時青黃不接,但是樹已經發出了綠葉,豁口下邊,去往葫蘆穀的穀口被灌木叢遮蔽著,仍然很隱秘。毛驢車下到溝底,已經聽見了溪水流淌的聲音。


    路是墊出坡度的,在溝底有涵洞穿過,那溪水順著梁子根流進葦塘,和小遼河漫過來的客水相接。


    蘇青從挎包裏拿出了一部上海牌135相機,還裝著變焦鏡頭,是因為在豁口的斷崖處,孫英敏要照像,他才拿出了這個秘密武器。


    孫英敏摘下軍帽,披散開長發,才有了動人的姑娘麵容。


    雲鵬用挖苦的口吻誇她:“你女扮男裝,是為了在男生群裏顯英俊,可惜個子矮了些,不如現在這樣,在女生群中也能鶴立雞群。你是怕容貌在女生群裏不出眾嗎?那可太沒自信了!你象《海霞》電影裏的女主角吳海燕,比李秀明還洋氣,在女生群裏也能百裏挑一!”


    這番評價不但沒讓孫英敏生氣,反而對他有了好感,開始跟他拉話了:“你插隊幾年了,你們戶的日子過的不錯呀!你這個戶長當得挺不錯啊!”


    “到現在差一個月零5天是一周年,沒辦法呀!生活費馬上就沒了,不想著創收,就保證不了兩菜一湯,四個小鹹菜的軍營夥食標準,戶員就會厭煩這個家,我這個戶長也就當到頭啦!”


    “你喜歡軍營生活?多枯燥啊!幹什麽都不自由,哪象你們這樣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隻要想幹啥就能大幹一場!”


    “你這是這山望著那山高,年青人誰不向往參軍啊!尤其是女生,做夢都想當上女兵。我看你穿的是四個兜的軍裝,一定是幹部轉業,要是我就在部隊幹一輩子!”


    說到這,毛驢車已經進了外穀,孫英敏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不和雲鵬搭話了,她跳下車,在麥地裏旋轉起來,長發在空中飄動著。


    蘇青也被這裏的景致吸引了,下了車,以孫英敏為軸,向西周嵌動著快門。


    雲鵬夏天來這裏,還是第一次,但見:


    溪水潺潺,從碧綠的麥田穿過,叮咚做響;


    對麵是黃土壁,壁頂桃花紅、杏花白、梨花片片;


    西坡上一層黃一層綠,黃色的是剛種完的田壟,綠色的是麥子,坡頂楊花柳絮漫天飄舞;


    東坡上也是一層黃一層綠,坡頂的灌木叢中櫻花成團、丁香花成簇,微微的東南風送來陣陣香氣;


    黃牛白羊和各色的騾馬在坡底麥田和梯田間的草地上啃著草,鳥兒在田間倏然飛起,林間便傳來陣陣鳥啼。


    蘇青到了北邊的斷崖邊,在刨著壁上的土,那土不象田地裏的表層土那麽發白發亮,而是黃色的,雜夾著閃亮的沙粒。刨深一點,再抓起落地的土,用力攥,便覺出了黏性。


    蘇青說:“這是黏土,不用水就可以軋成磚。那青磚一定是用這個土燒結的。”


    放牛、放馬、放羊的少年獵手們認識雲鵬,對蘇青的行為感到古怪,好奇地圍過來一看究竟。


    蘇青繼續說:“可惜這兒沒大路,進不來車,否則,從這個斷壁取土,用軋磚機壓成磚坯子,再建一個磚窯,一定能燒出磚來。”


    雲鵬搭過窯,也燒過磚,聽蘇青說可以軋磚坯,很是興奮,但是他有一個疑問,問蘇青:“沒有煤也能燒磚嗎?”


    蘇青說:“用木柴也能燒,但是造價太高,得不償失,那煤可從遼源煤礦拉來呀!到這兒才200多公裏,一車拉6噸,運到這兒不過80公升汽油,才30來元,運費才合5元一噸。”


    “那煤是憑票供應的,能買得到嗎?”雲鵬問。


    蘇青說:“咱們公司在英城地區各縣市都有工程隊和機磚廠,那遼源有兩個工程隊,一個負責市區工程,一個負責礦山工程,弄個把噸煤來還不是小事一樁。咱這車是國字號的,六建奏是國家建設部直屬的第六建築公司。”


    孫英敏補充道:“我們的車牌號中的06就代表吉林省,一個省一個建築公司,所以我們叫六建。那車牌號是按各省在國家的排序定的。我們的車屬於工程搶險車輛,不用交養路費。要算上養路費,運一噸煤得15元。”


    雲鵬迅速地心算著:一窯一萬塊磚,一噸煤,加運費才40元錢,一塊磚才合4厘錢,值得一幹,便說:“咱們進裏穀,山梁上有一個了望架,在那能看到豁口南邊的梁子,那土都是從這兩個穀運出去的,那裏通拖拉機,能建磚廠。”


    蘇青一聽,不刨了,上了毛驢車說:“那還進裏穀幹嘛,原道返回,去那裏,我要看地形,收土樣,回去搞試驗。”


    雲鵬本想讓他倆嚐嚐野味,見他這麽性急,不想讓他不愉快,便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蘇青先進了那豁口觀察南梁子,那豁的斷壁最高處有20米高,長度有80米,呈人字形,西坡有樹,東坡全是草,坡度有45度,路下還有30米高的斜坡,已被開挖,形成了一處處不規則的斷麵。


    蘇青從豁口路邊的夾角處刨起,發現那土果真和穀內斷壁的土是一樣的,又到中間刨了一些下來,仍然相同,索性上了毛驢車往更高處刨,落下的土還是一樣的。他興奮地喊道:“這兒磚廠有希望啦!恁年輕有勁兒,多刨一些下來,裝車上,回去用袋子裝上,我和小孫奏回去做實驗!恁奏?好吧!”


    孫英敏說:“你這大歲數了,一路顛簸的,我回去,你住這,我頂多兩天就回來,再把技術科的人帶來,你回去還占座位,在這落實建戶地點吧!”


    “這兒也好,兩不耽誤,我給你寫個條子……”


    “不用啦,憑你的威望,我報你的名,誰敢不給麵子?”


    雲鵬一聽蘇主席能留下,不禁心花怒放,心說,孫英敏你終於做了一件好事,先前你罵我的仇一筆勾銷了。


    回到戶裏,於波回來了,給他倆沏了茶,煮了奶茶,上了炒米,熱了飯菜,雲鵬早已肌腸碌碌了,陪他們吃了午飯,裝了兩袋子土,送走了孫英敏,把蘇青送到了黃書記辦公室休息。


    蘇青見這個房間十分整潔,很是滿意,他到這就刨土,累了,躺到炕上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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