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跟蘇青和孫英敏到了院裏,來時還真沒注意到,那高射炮邊上停著一輪10輪卡,車門上印著“六建公司”四個字。


    孫英敏打開方向盤一側的車門,把對麵門推開了。雲鵬出於禮貌,和蘇青推讓著,讓他先上車。


    孫英敏說話了:“你先上吧!蘇主席喜歡靠車門邊坐。”


    雲鵬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車,挨著孫英敏坐下了。但見她擰開鑰題門,馬達聲起,一頓麻利地操作,那車徐徐開動,在院內兜了半圈,出了大門。


    雲鵬對一個女生,能讓這麽大的一輛車,順從地任她拐來拐去,有些不可思議。


    “大回小回?你看什麽呢?咋帶路的?”孫英敏斥責雲鵬道。


    雲鵬懵了,他哪知道什麽叫大回小回呀!用手指向了右邊。孫英敏向外急打舵說:“集中點精力,提前告訴我往哪拐。呶,那不有紅綠箭頭嗎?擰那個,別太使勁,擰掉了你賠不起。”


    雲鵬心裏說:“咋這麽大脾氣呢?”他小心翼翼地試了試那個箭頭,那裏麵有卡簧,勁小了不動彈,他又不敢硬掰。


    “熊瞎子他媽咋死的?你都笨到家了。往外拔一下再擰!”孫英敏邊說邊側身伸手做了示範。


    雲鵬被她吧扯得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強壓怒火給她掰了一個向左,心話,也就掰這一把了,過了河就是直線了,不用掰了。


    誰知她看見了高麗屯的岔道竟要拐進去,急得雲鵬直叫,連忙把那箭頭掰到了向上。那車畫了一條大龍才直行了。雲鵬等著挨罵,卻沒聽到罵聲,小聲嘀咕道:“咋不罵了呢?”


    “我被你氣得無語啦!剛才要是在公路上,我得撞好幾輛車。你好歹也是城裏人,都不如屯老二,昨天那個大隊書記都比你強!”孫英敏說。


    雲鵬明白了,按她的邏輯,大隊書記都是屯老二,那他不冤,他才是個團書記呀!他把車索性指揮到了集體戶,心說,到飯時了,我先招待一下蘇工程師吧!


    下車他就叫樸英素,讓她騎馬去獵戶屯取奶,又叫秦玉找柳維嘉做兩個過油菜,還叫藍衛國做一個蘸醬菜。


    蘇青一下車就聞到了工地氣味,踅摸到了場院,看到那些房木和青磚,蹲下便開始研究了。


    孫英敏下車後說:“這就是你們大隊呀?”還沒等雲鵬解釋,犬隊便過來了,她嚇得“噢”地一聲上了車,嘴裏喊著“虎崽!虎崽!你們怎麽養老虎呢?”


    樸英素騎馬衝了出來,一勒嚼子,小赤兔前蹄越起,嘶叫起來,她在馬上向那些狗崽說了一通朝鮮語,那些狗崽便蹲成一排,衝孫英敏擺爪作揖,表示歡迎。她又說了一串朝鮮語,8隻狗崽分成兩排蹲地不動了,她策馬奔向了西梁子。


    孫英敏對那馬和那狗都感興趣了。語氣和藹地叫雲鵬:“知青老弟,把那狗崽抱一個給我摸摸。”


    雲鵬知道除了樸英素,沒人敢動那些狗崽子,因為大狗會出來拚命。他搖了搖頭說:“等騎馬的那個回來的吧!“他又嚇唬她說,你可不能下車啊,小心挨大狗咬!”說完就去蘇青那裏了。


    蘇青說:“這兒磚是用噴淋法製成的,從規格看是清朝晚期的,那些木料上的隼卯也能證明這一點。工藝不太細致,表明是當地工匠幹的,這說明這裏的土可以燒磚。如果能就地取材的話,我們建集體戶,可以節省很大一筆開支。”


    雲鵬把於家窩堡的發展史向他講述後,他問:“這兒有幹打壘的房屋嗎?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雲鵬指著場院的牆說:“這牆就是幹打壘的,我們集體戶的倉房也是,我們這的晌午飯是十點半吃,您到戶裏吃完飯再看吧!”


    “我一點都不餓,恁能給我找一個工具來嗎?是鐵的就行!”他說著就奔向了土牆。


    雲鵬隔著牆喊秦玉,讓她扔過來了一把小鎬子。蘇青刨著牆頭、牆根和牆表的土,看了又看,問道:“這兒牆是夯成的嗎?”


    雲鵬說:“就是用木錘子砸的,很簡單,不用太大的壓強。”


    蘇青笑了說:“學習不孬哇,還懂得壓強呢,恁是高中畢業的?”


    “在初中多上了一年,按新學製就算高中畢業吧!”


    “咋兒的?你們這是要建嘛呀?還敢蓋廟兒是咋兒的?”


    “是要蓋酒廠,要用這些扒廟留下的木料。”


    “就這麽爪著幹啊?也沒個圖啥的?”


    “有圖紙,是縣裏找專業人士給畫的,我們還真沒人能看懂,您來了,我們就有救星了!”


    “那奏到你們屋裏坐會兒,抽棵煙,喝杯茶,??圖。”


    雲鵬和蘇青剛出場院,樸英素就騎馬拎著奶桶回來了,孫英敏象見了救星似的,向她招手喊:“知青老妹,帶我看看你的狗崽——”


    樸英素翻身下馬說:“你下來吧!有我在,大狗不敢撲你。”說著用另一隻手拎住一隻狗崽的脖子說:“艾虎,讓那位大哥姐抱著你回家。”她總能叫出新稱呼來,讓孫英敏不知說什麽好。


    蘇青一進院看到了飼養場,便進去看牛,孫英敏也抱著狗跟了進去,兩隻大狗要去奪狗崽,讓樸英素喝住了。


    秦玉迎上來做起了介紹,兩個人又看了大棚,都說,如果他們係統的集體戶也能做到這樣就好了。


    他們穿過羊舍、馬廄、豬圈,孫英敏見滿庭院的雞鴨鵝感慨地說:“好一幅農家院的圖畫啊!我喜歡這個場景!”


    蘇青卻徑直走到了倉房前,敏感地發現倉房牆的土和場院牆上的不一樣,問道:“這兒土是哪兒來的?”


    雲鵬對此司空見慣了,沒有覺察出有什麽不一樣,被問住了。


    馮泉生在倉房裝高粱,幫他解釋道:“是從西梁子拉來的,我們蓋房子都從那裏拉土,那裏的土是從牢獄營挖出來的,是地下土,粘性大。”


    蘇青一聽,便馬上要去牢獄營,被雲鵬勸住了,說吃完午飯再去。蘇青敲著倉房的牆,那牆發出了“杠杠”的響聲,他說:“這土可以軋磚坯,不等了,我奏要現在去!小孫——開車帶我去!”


    雲鵬見他態度這麽堅決,便說:“卡車進不去,我用毛驢車拉你們過去!”


    他叫羅響去大隊取文藝隊的毛驢車,順便買一箱汽水,吩咐藍衛國把好飯菜留到晚上做,告訴秦玉,於波回來去大隊收拾兩間辦公室,做好接待的準備,自己拿上酒廠的圖紙,親自趕車拉蘇青和孫英敏去了獵戶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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