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駕駛樓裏也不暖和,隻是擋住了風吹,拖拉機開到這裏,才130公裏,卻用了5個小時,因為中途停了五次車,他們每到一個公社,見到供銷社就停下來,進去暖和一陣子,否則,腳都凍麻了。


    雲鵬知道黃祥為啥不來了,聽任民說,他們去縣城120公裏,也行駛了4個小時,沿途在八家子、信州城、榆樹、朝陽公社各停了一次。這次在楊樹台、雙山、紅旗、鄭家屯、那木公社各停了一次。


    白音塔拉隻有一個指示牌,指示從那裏下國道。下了國道,拖拉便在茫茫的白雪中行駛了,任民戴上了墨鏡,向西行進了5公裏,終於在道北看見了炊煙,那是從道北約一公裏處的蒙古包中升起的。丁誌勇說,那裏便是白音嘎查了。


    拖拉機開到了一個被十幾個蒙古包圍著的一個大蒙古包前麵停下了,這裏的積雪被堆成了雪牆,雪牆裏傳來了牛哞、羊咩、馬嘶、狗叫聲。各個蒙古包都閃出了人來,在望著他們。


    大蒙古包門前站著一個身著蒙古服的漢子,對著狗嘟嚕著蒙語,那些圍上來的狗群安靜下來了。


    丁誌勇下車了,和那個大漢擁抱在了一起,他便是他的大舅哥包日楞,這個嘎查的嘎查長。


    包日楞把雲鵬和任民請下了車,領他們進了蒙古包。這是一個直徑有15米的圓型大帳,中間是灶台,煙囪直通到4米多高的錐形棚頂,那棚頂的圓圈邊上可以望見外麵的天空;


    四周是1米50左右的立牆,都用毛朝外的羊皮圍裹著,上麵掛著弓箭、短刀、馬鞭等物件;


    地下有20公分左右的木圍堰,上麵鋪著毛氈,那便是床了;下麵除過道外,全是羊毛織的地氈;


    正北麵有一個長案,案後的牆上掛著***像,案邊擺著兩把包著獸皮的靠椅,案上擺著銀製的器皿。


    那灶台直徑有3米,鑲著4口鍋,有4個灶口生火,每個灶口旁都堆著牛糞餅;一個阿婆帶著一個中年婦女和兩個小姑娘圍坐在4個灶門前,衝著雲鵬和任民微笑;


    南邊門兩側的氈床上,4個男孩在穿靴子,大的有18歲左右,小的隻有10歲左右;一個老爺爺在南麵氈床上叼著煙袋盤坐著。


    包日楞用蒙語指揮著包裏人,4個男子都出去了,先將酒桶拎了進來,任民隨手把狗皮帽子連同墨鏡放到了南邊門西的氈床上,便奔向灶口去烤手。雲鵬背了一個軍用挎包,裏麵裝了他們三個人的洗漱用品,在包日楞的敦促下,放到了東麵的氈床上。


    4個男孩戴上瓦楞毛皮帽,在各自牆下摘下了馬鞭,出了氈房。


    包日楞把雲鵬、任民請到了灶前便出去了,丁誌勇則去給那個老人,他的嶽父行禮遞煙了。那個大一點的姑娘出去了一會兒,拎回了一桶奶,老阿婆是丁誌勇的嶽母,和那個中年婦女,丁誌勇的大舅嫂煮起了奶茶。


    奶茶煮好了,那個小一點的女孩用銀盤先托給了雲鵬,用一雙清澈的明眸看著他說:“我叫蘇日娜,上馬背小學六年級,我會說漢語,我可以做你們的翻譯。”


    雲鵬和任民喝完奶茶,渾身有了熱量,便跟蘇日娜說:“小妹妹,能帶我倆出去看看嗎?”


    她高興地點頭,帶著他倆出去了。一出蒙古包,兩隻大狗便撲了上來,蘇日娜跟那狗說:“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倆跟著我保護他們。”那兩隻大狗便不凶了,搖著尾巴跟在了後麵。


    包日楞在殺羊,那羊連綁都沒綁,躺在地上,脖子已經被血染紅,旁邊還趴著一隻羊,咩咩叫著待宰殺。


    蘇日娜領著雲鵬和任民繞到了氈包後麵,這裏的場景蔚為壯觀:有牛圈、羊欄、草垛、勒勒車、水井、水槽,牛糞堆、苞米秸稈垛;兩根水泥杆夾著一台變壓器,兩根電線伸向通往白音蘇木的路上;變壓器兩邊有兩個棚子,一邊是鍘草機,一邊是蘑米機;變壓器扯出來的電線通向了其他氈包。


    蘇日娜邊走邊解說:“我今年12歲了,是4歲時搬到這裏來住的,盟裏修了白音蘇木,架了電線,打了水井,建了固定的氈包圍牆,我們家族才結束了遊牧生活,在這裏定居下來了。開始時隻有6個氈包,現在發展到了12個,還有8家正在打井,不久就要發展到20戶了。我歐沃(爺爺)的阿布(爸爸)是這個家族的首領,所以我家的氈包最大,也是馬背小學的課堂。老師每個星期都會騎著馬來給我們上課,今年夏天我就要上白音蘇木中學了,離這裏有20裏路。”


    雲鵬問她:“那個比你大的姑娘是你姐姐嗎?”她說:“是的!她叫查娜,今年16歲。”


    任民問:“她在上中學嗎?”


    蘇日娜說:“她和我三個哥哥都不上學了,蘇木中學太遠,她們也不願意上學,她去年和古格圖伯伯的兒子經過遇客禮了,就要嫁給古格巴特了。”


    雲鵬問:“那古格巴特多大了?”


    蘇日娜說:“我姐說他18歲,比我大哥小兩歲。”


    任民問:“什麽叫遇客禮?”


    蘇日娜說:“這是蒙古族的一種風俗,客人進了蒙古包,把東西放到哪裏,就睡在哪裏,如果男生遇到了女生,就算遇客禮了。老師說,這種風俗不好,可是有長輩們在,清除不了,我姑父就是這麽娶走我姑姑的。”


    任民跟雲鵬說:“壞了!咱倆的東西不會放到……”


    蘇日娜說:“你的東西放在了我奶奶身邊,他的東西放在了我的身邊,不過,你們別害怕,我還沒到遇客禮的年齡,即使到了,我也不想順從這個風俗,我還要上中學、大學、長大後當老師呢。我的名字翻譯成漢語,就是好學的意思。我是馬背小學的班長,這裏的孩子都不會說漢語,就我會!我是我阿布的翻譯。”


    雲鵬說:“這個丁誌勇,路上怎麽沒跟咱們說起這事呢?”


    任民說:“也許他抹不開說唄!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蘇日娜說:“你們千萬別提出換鋪位,我歐沃和伊吉(奶奶)會認為你們心裏有鬼,他們思想很頑固,守著舊風俗不變,我阿布和額吉(媽媽)拿他們也沒辦法。你給我講講我阿爸嘎額格齊(姑姑)那裏的事唄!我聽說那裏有小學和中學,離他家才4裏路,我阿爸嘎額格齊早就想讓我去她那裏上學了,可我阿布說我還小。”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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