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丈的巨蛇仰天嘶鳴,八魂在入侵他體內後就開始瘋狂吞噬他的血肉精氣,原本飽滿的肉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幹癟下來。


    “不!”殘響哀嚎,他至死都不明白,他為何會敗。


    第六境的強大是第五境所不能理解的,一旦進入第六境,便能探索法則,做到真正的言出法隨。從此捉山抬嶽,舉湖擎海都不是難事,麵對第五境更是可以做到抬手鎮壓,翻掌擊殺的程度。


    當初墨玉用朱厭稀釋後的精血作為引子,強行拔高殘響的修為,但也沒跟他說過後果。那就是一個用外力提升上來的妖王,自然是無法領悟法則的,這就讓殘響天生要弱正常妖皇一頭,而且他晉升時間不長,境界還未穩固,遇上夢魂這等天罡境大圓滿的陰陽師,自然無法匹敵。


    殘響的氣息逐漸微弱,數十丈的蛇軀最後隻剩下皮囊貼著骨架。


    就在殘響咽氣時,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是誰毀了本座的棋子?”


    恐怖的血腥殺氣爆發,八魂慘叫著逃離出殘響的軀體,仿佛裏麵隱藏著什麽巨大的危險般。


    夢魂伸手一攫,融合在八魂咒術內的令牌上麵多了一道裂痕。也正是在危急關頭,令牌顯化,替八魂擋下了能夠衝碎魂體的血腥殺氣,不然這道咒術告破,夢魂必然會被重創。


    “卑微的蟲豸,見了本座還不立即自裁,看來是想讓本座將你挫骨揚灰。”借著殘響的肉身,恐怖的血腥殺氣重新填充了這幅軀體,令其看起來更加粗壯巨大。


    夢魂虛著眼,片刻後,他笑道:“不過是一團精血配合模糊的意識,怕你不成?”


    占據了殘響身軀的朱厭虛影張嘴,想要咆哮,卻隻能發出“噝噝”吐信聲。這讓他大為不滿,當即就舍棄了肉身,以純能量體的形式顯化,抬掌便要碾殺夢魂。


    夢魂身形急退,這雖然隻是一團精血,但還留存有意識,可以調動血液內的力量,短暫施展出完整第六境的實力。


    “雖然現在的力量不及本座真身的一二,但滅殺你卻是綽綽有餘。”朱厭虛影眸光一凝,手掌虛握。


    夢魂急退的身形猛然一頓,四周的空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將他牢牢鎖住,同時一股堪稱強絕的握力在使勁擠壓他的戰體。


    這才是第六境真正的實力,一出手便能統攬全局,掌控一切。


    感受著越來越小的活動範圍,夢魂也不遲疑,當即施展出黑龍族的絕學,龍動山河變。


    夢魂的戰體曆經千錘百煉,每一絲血肉都蘊含巨大的力量,在配合上這等攻伐聖術,其產生的能量不可小覷。


    肢體極致舒展,一圈圈波紋震蕩,四周的空間扭曲破碎。


    “嗯?”朱厭發出輕咦聲,他明顯察覺出正在緩緩合攏的手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抗拒,而且那股力量還在增強,竟有將他五指緩緩推開的趨勢。


    “作為一個第五境的蟲豸,你的表現已經足夠讓我驚訝,但也就止步於此了。”朱厭虛影通體泛起紅光,手上的力道加強。


    “噗!”夢魂頓感身上的壓力倍增,一口鮮血噴出。


    在法則的壓製下,夢魂的五髒都在顫抖,渾身的血液更是加速流轉,且有不聽控製的傾向。


    神通,控血燃魂!


    朱厭虛影終究隻是部分鮮血,雖然還殘留著意識,能使用神通,但不完整就是不完整,連帶著這門威力無法揣度的神通也是不完整的。


    控血燃魂,一為控製血液,二為點燃精血,灼燒靈魂。這門極為變態的神通,也隻有朱厭這等洪荒凶獸的後裔才能掌握。


    僅僅隻是神通的前置部分,控血就讓夢魂無法招架。他苦修戰體,血肉本就乃其根本,而現在作為他的根本之一,血液竟然不受控製,想要剝離出他的體內。


    血液一亂,他正在施展的龍動山河變直接告破,失去了抵抗,他本人被朱厭操控的法則之力輕鬆拿捏。


    “呃……”夢魂雙眼充血,皮膚變得通紅,有細小的血珠從皮膚下滲透出來。


    朱厭冷笑,他每次攻打漠北,不知有多少僧眾會在這門神通下或爆體而亡,或燃燒靈魂,失去進入六道的資格。


    盡管夢魂很強,但不入第六境,永遠不知道這一境界的可怕。


    “蟲豸,結束了。”朱厭神念一動,準備將夢魂渾身的血液全部引導到體外。


    “還……沒呢!”夢魂咬牙,開啟了陰陽對衝法門,一陰一陽兩種截然不同的道力在體內碰撞,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你在自尋死路。”朱厭嗤笑,在他神通的控製下,血液本身就變得極不穩定,隨時都可以突破肉體,要不是夢魂戰體強橫,早已爆體而亡。現在夢魂還開啟陰陽對衝法門,進一步破壞肉體,這樣會加劇血液突破肉身。


    夢魂的身體詭異地扭曲了一下,各大關節處猛然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朱厭眼睛眯了起來,以他的實力自然能看出端倪,雖然血液突破了肉身,但夢魂此刻並無多大的損傷。


    得益於前段時間夢魂對道力的精準掌控,此時噴灑在外的血液盡數被道力包裹。


    “我身即我道,萬法不可侵!”夢魂身軀一震,噴出的血液在一瞬間全部回流至體內,被強橫的道力穩穩鎮壓,不再受控血神通的影響。


    “可笑,如果你在第六境,的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現在?還不夠格!”朱厭目光鎖定夢魂,控血神通再次開啟。


    夢魂渾身道力噴湧,不為攻伐,隻為鎮壓己身。


    控血神通之下,戰場被固定在了夢魂體內,以前他有多努力錘煉肉身,現在就要加倍努力地克製肉身的反噬。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的血液的確非常強大,絲毫不弱於一般的洪荒古獸。”朱厭開口,通過控血神通,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夢魂的血液內融入了多少強大妖修的血脈。


    夢魂現在根本無力回話,他皮下的血液蠕動,時不時將皮膚頂起一個大包。體表的道力變化無端,一會化龍,一會成虎,龍吟虎嘯聲不絕。


    “就讓我來展現你血液的真正力量吧。”朱厭嘴角裂開,露出一抹冷笑。


    控血神通全力運轉,夢魂體內的血液在神通的控製下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當初被吞噬過的各類妖獸,紛紛顯化,其中尤以八隻妖獸最為恐怖。


    “你小子真是奇遇不斷啊。黑龍,天狼,劍虎,玄蛇,青凰,夜叉,這六族本就強大,你不僅能吸收到他們族中至尊妖皇的血液。更難能可貴的是,連天蟻跟天織兩族的至尊妖皇血液都被你給得到了,就連我都有點羨慕你了。”朱厭感歎,以他的眼界能說出這樣的話,足可見夢魂這些年的經曆到底有多豐富。


    八頭妖獸的虛影隻是出現了一瞬便又融回血液之中,以朱厭虛影的實力,自然是不足以驅動八頭至尊妖皇的,就連一頭都沒有辦法。不過,除開這八頭,剩餘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時間,夢魂的血液奔騰如龍,似有萬獸嘯動。


    “為曾經被你吞噬過的,我的同類,謝罪吧!”朱厭雙手張開,似是歎息般地道了一句。


    “謝罪?我何罪之有?”夢魂一開口,便有血液咳出。


    “殺我類族,吞飲精血,禦使道術,抽魂奪魄。你說何罪之有?你的存在就是罪,你們人族就是罪!”朱厭的聲音中帶著無窮的怨恨,他憎恨人族奪走了他的故土,憎恨人族鎮壓了他的同類萬年之久,隻要是有關人族的一切,他都憎恨著。


    “荒謬!”夢魂惜字如金,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渾身的精血躁動不已,不停地跟道力衝突。


    兩者不停消磨,無論是哪一方勝出,輸的都是夢魂自己。朱厭在借他的力量攻打他,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朱厭也並非毫無代價,他現在不過是一團鮮血,動用神通是要力量的,而這力量就是要靠燃燒自身為代價。


    夢魂現在就是拖,隻要拖到朱厭燃盡鮮血,那他就是勝了。


    夢魂所想的,朱厭也知道。而且因為夢魂血液的強大,想要操控所付出的代價也更大,所以留給朱厭的時間也不多了。但朱厭還是從容不迫,他有信心,再強的第五境也不會是第六境的對手。


    現在的夢魂全部精力都放在對抗自身血液之上,隻要在外部稍加幹擾,打亂夢魂的節奏,那勝負自然就見分曉。


    “你是個天才,可惜是人族的天才。”朱厭指間射出一道神光,眨眼跨越了兩者間的距離,洞穿了夢魂的肩胛骨。


    朱厭的鮮血即將燃盡,他用最後的力量催動控血神通,讓夢魂的血液全部湧向他打出的缺口處。


    “琉璃金身訣!”在這最後關頭,夢魂催動這道佛門法訣。


    刹那,一陣禪唱傳出,夢魂感覺渾身一輕,朱厭的控血神通竟然被琉璃金身訣切斷!


    一隻表現的雲淡風輕的朱厭愕然,“你一個道門弟子,為何會使佛家法門……”朱厭神色扭曲,但鮮血燃盡,他的虛影就此消散。


    夢魂靜靜立在原地,朱厭給他的壓力太大了,隨便半個神通,就差點讓他身死,以致於朱厭消失後很久,他都沒有放下戒心。


    體內的血液沒了控血神通的幹擾,立即被道力壓製,平穩地流動著。


    過了老長時間,夢魂才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他靠著岩石坐下,開始調理自身。這一戰,他的道力跟精血都嚴重消耗,以自身攻伐自身,朱厭的神通實在無解,至少現階段的夢魂不行。隻有邁入第六境,接觸天地法則,將自身的領域擴建成自身的小天地,也就是紫府後,才能抵消控血神通的影響。


    在調理中,夢魂也在整理著這一戰的收獲,能跟朱厭這等強者交手,他自是收獲頗豐。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朱厭利用神通,將他的血液進行了一番提煉,以前被吞噬的那些妖獸,已經徹底被他的血液吸收,隻剩下八隻至尊妖皇的血液還殘留其間,需要等夢魂實力上來後,才能徹底煉化。其實就算朱厭不這麽做,等夢魂登臨第六境,構築完紫府,他的血液也會在潛移默化中,將那些妖獸徹底煉化。朱厭所作所為,不過是將這一步驟提前了而已。


    其次,就是琉璃金身訣帶給夢魂的驚喜,這道佛門法訣竟能阻斷第六境強者的神通,簡直匪夷所思。不過夢魂後來冷靜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夢魂此時所在的地方是漠北較為深入的地方,之前他就能察覺到整個漠北天然對佛門之外的任何修煉體係都有一定的壓製作用。反之,如果是佛門的法訣,那便會得到增益。


    琉璃金身訣之所以能切斷控血神通,恐怕是得了漠北的增幅,才能做到。如果是在外域,那恐怕就真的不好說了。不過,通過此次戰鬥,讓夢魂了解到琉璃金身訣的強大,在對付墨玉的時候,這門法訣就是一道意外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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