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陝地災情已經有了緩解,承蒙太子殿下神恩,並非爆發瘟病,災民已在各衙門安排下,開始返鄉重新耕作。”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大朝會,匯報商量著這個月發生的重大事情。


    朱佑樘安排巡視災區的巡撫,今日也返了回來,匯報了各地災區的情況。


    對於臣子誇讚兒子的話,朱佑樘一點都沒覺得哪裏不對,反而心裏還非常驕傲。


    “各地府衙一定要好好安頓災民,莫要讓百姓心寒,有什麽困難,朝廷這邊會盡力解決,莫要耽誤明年的春耕。”


    “糧食方麵戶部多多重視,盡全力的解決百姓春耕之前的糧食問題。”


    “黃愛卿,這方麵你著重跟一下。”


    看向站在台階下,頂著大黃狗頭的大黃,朱佑樘最後將事情交給了它。


    大黃行了一禮,提筆記下了這件事。


    對於朱佑樘叫他黃愛卿的事,他已經懶得提醒了,大黃就大黃吧,多少人還希望皇帝給改名字呢。


    災情的事情解決好,朱佑樘看向其他人。


    從開朝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大部分事情都已經得到了完美的解決。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這場朝會就要結束了。


    “啟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名監察禦史站了出來。


    先是向朱佑樘行了一禮,隨後手捧奏本高聲奏報。


    “微臣彈劾南昌寧王朱宸濠。”


    此言一出,朝臣中一片騷動,震驚的看著這個小禦史。


    寧王這個王爵,在大明十分特殊,除了對方是太祖皇帝的孩子之外,跟太宗皇帝的關係也不一般。


    據說當年太宗皇帝能靖難成功,這位寧王功不可沒。


    後來雖然經過削藩,寧王一脈實力大大下降,但因為聽話的態度,朝廷也多有賞賜。


    相比於其他藩王,寧王可是跟皇家的關係親密了不少。


    如今這小小監察禦史,竟然有如此膽子,彈劾堂堂藩王。


    如果要是誣告,陛下為了給寧王一個交代,肯定會拿其開刀。


    一些人看著那個小禦史,眼中露出了同情。


    但更多的人卻注意到,站在最前麵的都察院左右副都禦史,卻麵無表情。


    由此可見,這件事他們已經知道,甚至默許下麵彈劾。


    畢竟要彈劾這麽大的人物,不跟他們這些上級商量商量,一下子扔出這麽大的重磅炸彈,把上麵的大佬嚇著了,小小的監察禦史還想混不想混。


    看明白其中情況的一些官員,眼中露出了意味之色,給相熟的人使了個眼色,便靜靜的樹立,準備看起好戲。


    朱佑樘抬了抬眼皮,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可目光中卻沒有任何震驚。


    “講!”


    朱佑樘嘴巴微張,似乎為此事而震驚,表情有些略微掙紮,似乎不想將皇家醜事揭開。


    但目光掃過下方文武群臣,裝出一副無奈,歎了口氣,揮手讓禦史說明情況。


    “臣領旨!”


    監察禦史再次行了一禮,舉起奏本高聲道:


    “大半月之前,太子殿下域外驅魔,立下不朽功勞,天道有感,降下萬萬功德,恩賜我大明百姓。”


    “殿下一心為民,但為防宵小之輩享到這天之恩寵,故定下,不忠朝廷,奸很狡詐,心思不純者,不可得此恩賜。”


    “那晚天降彩蓮,萬民歡騰。”


    “然據南昌百姓所言,那晚寧王府隻有數蓮降下,整個府上下,絕大部分都是無德之人。”


    “後臣經過打聽,得到彩蓮的隻有五人,分別是寧王不滿一歲的幼女,兩個剛進府的丫鬟,三個打雜的仆人。”


    “除此之外,寧王府上下數百口餘人,竟無一人得到此恩賜。”


    “寧王府對外解釋,那晚府上沒人,都出去郊遊了,所以才有數蓮花降落。”


    “可根據錦衣衛匯報,那晚寧王府的人,根本就沒有出去,全部都在府上。”


    聽到這話,一些大臣們表情十分古怪。


    督察院什麽時候跟錦衣衛關係這麽好了,連情報都能互相分享了。


    雖然心裏調侃,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出疑問。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該懂的都懂,能混到這一步的大佬,有幾個是傻子。


    除非是真的想找死,不然這個時候,哪怕對方罵著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也得忍著,腳步不能邁出去。


    禦史撩起官袍跪倒在地,匍匐在地大聲彈劾。


    “彩蓮乃上天所定,蒼天為公,絕不會錯發一人。寧王府上下除數人之外,其他皆沒,此心已經昭然若知。”


    “臣,十三道監察禦史汪賢,啼血彈劾寧王朱宸濠,心無朝廷,目無君上,等三十六條不法罪狀,請朝廷派人查辦,懲天厭之惡,正萬民之心!”


    禦史說完,重重的叩頭在地,腦袋撞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


    大殿中安靜了片刻,緊接著譴責聲潮湧而來。


    “寧王怎可如此,他如此之舉,對得起太祖太宗皇帝嗎,對得起曆代先皇對其的恩澤嗎,真是狼子野心。”


    “沒錯,畫形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寧王一脈多年未有動作,吾還以為一心為國,沒想到吾等都被他欺騙了。”


    “唉,誰說不是呢,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承蒙上天神恩,恐怕我等還蒙在鼓中而不自知啊。”


    大臣們不管有沒有得過寧王的好處,此時都是大聲的指責。


    為其解釋,你別開玩笑了。


    如果要是沒有天降彩蓮這一事,肯定會有人站出來為其辯解。


    可如今證據確鑿,連老天都判斷出對方有不臣之心,這個時候站出來為其解釋,你想幹嘛?


    你一個小小的凡人,連上天都敢質疑,你不是不想當這個官了,是不想要全家命了吧。


    所以在這一刻,不管跟寧王有沒有關係,哪怕下朝之後就去給其報信,這個時候也得站出來奮聲譴責。


    上方的朱佑樘,神情憤怒中夾雜著一絲不敢相信,完全是一副剛知道的樣子。


    那微微抖動的手,瞪著禦史一再確認的眼神,讓人看著忍不住心疼。


    “唉,怎會如此!”


    過了許久,朱佑樘靠坐在椅子上,滿眼都是疲憊。


    “陛下,當務之急,應立刻派兵將寧王府控製,以防止其收到消息提前舉兵,造成南昌府等區域混亂。”


    早就和朱佑樘商量好的幾個大佬,見該輪到自己上場了,性子有些急,又是內閣首輔的劉建,第一個站出來。


    “陛下,寧王不臣,乃是天判,臣附議劉公之諫!”


    謝遷站了出來,拱手複議劉健的提議。


    “臣附議!”


    李東陽站了出來。


    “臣等附議!”


    其他臣子見幾位大佬都站出來了,也不甘落後地站出來大聲附議。


    “唉!”


    看著一個個站出來附議的大臣,朱佑樘一副艱難的模樣,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擺了擺手。


    “此乃是上天定罪,朕雖心不忍,可也不能不顧上天之意,黎民蒼生之心。”


    “劉愛卿。”


    “臣在!”劉健站了出來。


    朱佑樘對其道:“擬旨,削除寧王爵位,剝奪所有恩賜………全家收監入獄。”


    說完了聖旨內容,朱佑樘沉默了片刻,對著劉健交待道:“把他給朕押入京來,朕要問問他,朕待他不薄,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隨著聖旨下達,所有人都明白,寧王一脈徹底的完了。


    “咦,寧王這麽早就造反了嗎?”


    就在所有人心思各異的時候,朱厚照從殿外走了進來,好奇的詢問眾人。


    “參見太子殿下!”


    文武百官連忙行禮。


    朱厚照微微抬手,讓眾人免禮,看向還有些難過的老爹。


    “父皇,是不是寧王已經造反了。”


    朱佑樘愣了一下,這事很隱秘啊,他沒跟別人說過,朱厚照一直忙著戰場的事兒,爺倆好久沒見麵了,也沒有提過這事兒,朱厚照是怎麽知道的。


    “照兒,難道你早就知道寧王要造反?”


    聽到老爹的疑惑,朱厚照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同樣也有些好奇的眾臣們,淡淡的說道:“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我能遇到前麵的帝王,為什麽沒有可能遇到後麵的皇帝。”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朱厚照,眼底深處滿是驚恐和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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