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笑出了豬叫聲。


    百裏奚吃了癟,氣勢蔫了不少。


    他伸手搶銀票:“銀子還我。”


    裴謹之用玉骨扇敲開他的爪子:


    “願賭服輸,這是我的銀子了。”


    “裴謹之,你好狠的心呐!隻喝了你兩盞茶,就輸了一萬多兩銀子。”


    五千七百兩的本金輸盡,最後一局還倒賠進去不少。百裏奚捶足頓胸,癱倒在地上撒起潑來。


    “我不管,你不還我銀子,我就不把消息告訴你了。”


    離九拖著他起來,滿臉無奈:


    “百裏公子,您好歹禦前副指揮使,這像話麽?”


    “我不管,我就要。”百裏奚打滾。


    “裴謹之,你重色輕友。我的銀子,我的白嘩嘩嘩的銀子啊。”


    肉痛,一萬多兩是他的老婆本呐!


    “明明二百兩能了結的事,你卻像一頭倔驢拉不住,這可怨不得我。”


    裴謹之瞧著他耍賴的樣子,好生想笑。


    “怎不怨你,若無你暗中出手相助,那小娘子如何能贏我的銀子。我是誰啊,三歲進賭坊,贏遍天下無敵手——除了你。”百裏奚起身,眼睛一瞪,“還我一半。”


    裴謹之被他這無賴樣弄得沒法子,扔了個東西給他:“拿去。”


    是一個卷軸。


    百裏奚展開,落款的紅章讓他吃驚:“千山落梅圖,這是鬆山先生的真跡?”


    “可抵萬金?”裴謹之噙笑,又給他和自己添上了新茶。


    離九在一旁暗自咂舌。


    世子今日心情看來不錯,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了。


    百裏奚喜笑顏開,生怕他反悔,立刻揣進了胸口:“你怎知道我在找此物?”


    “年初曾有人進獻給官家一幅鬆山先生的踏雪圖,聽聞官家掛在禦書房半月有餘,想必是愛極了。而鬆山先生最出名的其實是這幅《千山落梅圖》,你既想要投其所好,自然是要用最好的東西。”


    百裏奚心頭一熱:“我都未曾提及,你倒是替我放在了心上。”


    “禁軍指揮使龐宣之妻乃先帝梁妃之妹,雖也有些從龍之功,但廉頗已老,且聖心多疑,換人是遲早的事。要提前恭喜你了,子仁。”


    子仁,是百裏奚的表字。


    百裏奚朝著裴謹之的胸口就是一記拳頭:“好兄弟,都在心裏了。”


    離九擔心得不行:“您謝就謝,怎麽還往我們世子爺身上招呼呢。”


    “嘿,你替他著什麽急啊。他如今可是長能耐了。”


    百裏奚端起海碗痛快飲了一大口,擠眉弄眼道:


    “猜猜,剛剛你心尖上的人說什麽。”


    裴謹之不動如山,懶得理他。


    “誰?”離九搭了一腔,“桑姑娘?”


    “哦,原來是姓桑。他哥哥喚她做阿婉,莫不是叫桑婉?”


    百裏奚反複嚼著這名,越叫越好聽:“人如其名,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美。”


    搜腸刮肚,這是他除臥槽之外唯一會的溢美之詞。


    裴謹之煞風景:


    “是晚了、來不及的晚。”


    百裏奚噎了一口茶:“晚?噢,都好,都好。晚到總比沒有好。可對?”


    “有屁快放,今日出門太久,再不說我可要走了。”


    他叫桑晚的名像老淫棍,裴謹之討厭。


    “我問桑姑娘,世子體弱,你到底看上他哪點了。你猜人家怎麽回我的?”


    百裏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她說,是弱了些,才一夜七次郎。”


    裴謹之滿口熱茶噴在了百裏奚的臉上,瘋狂咳嗽。


    “咳咳咳……她……”


    裴謹之詞窮。


    離九早已忍不住笑趴下了。


    百裏奚拿著帕子擦臉,瞧著這主仆二人的神色,似乎鬆了口氣:“是這丫頭撒謊?我就說……”


    離九提唇笑:“爺,桑姑娘可真是性情中人,什麽都往外倒。”


    他對百裏奚煞有介事道:“不過這事瞞不住,畢竟往房裏送熱水的丫鬟都知道。”


    嗯,他就是那熱水,他佐證。


    百裏奚怪叫:“文若,你強得可怕。”


    下一秒,他又巴巴地湊上臉來:


    “告訴我,吃得什麽神藥?”


    裴謹之無語,擰眉譏笑:


    “你不行了?”


    百裏奚瞪大了眼睛,不滿:“渾說,小爺我行得很。但是吧,七次……”


    他露出豔羨的眼神:“文若,快說說,吃的什麽藥?”


    “天生神力,難自棄。”裴謹之故意捉弄他,“恕我幫不到你。”


    “切。”百裏奚撇開腦袋,“我不信。”


    “愛信不信。”


    “下回我住你屋隔壁。”


    百裏奚笑地十分猥瑣。


    “好了,說正事。”裴謹之敲桌案。


    百裏奚一瞧時辰也不早了,立刻換了副正經的嘴臉:


    “官家聽說當街行刺之事震怒,容妃哭哭啼啼,生怕她妹妹嘉寧縣主遭逢不測,命我帶隊前來加護。文若,隊伍還在路上,我想著你,便提前來了。”


    裴謹之望著他笑了笑:“說實話。”


    “嘿!你這人,油鹽不進,如何哄女子歡心?”百裏奚白了他一眼,也知道瞞不過他,索性吐了個幹淨:


    “你要娶親了。文若。賜婚的旨意在我的手上,官家命我私下交給嘉寧縣主。婚事成不成,便是看她心意了。”


    裴謹之麵色如常,此事早已在他預料之中:“猜到了。”


    “這門婚事你竟允了?”百裏奚擰眉,“那桑姑娘可是做妾?”


    他不由得替桑晚捏把汗,這嘉寧縣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主。


    “她不是妾。我也不會娶嘉寧。”


    裴謹之低頭吹了吹茶盞的熱氣。


    百裏奚對他的能力並不懷疑: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我看過聖旨,官家對你還是體貼的,讓嘉寧與你好生相處一個月再宣旨。如此一來,你二人日夜相對、日久生情,旨意便是錦上添花。他不想做這惡人。”


    “我對她毫無半點男女之情,一月也罷,一年也好,沒有便是沒有。”


    “那是自然,我看你如今心都在桑晚身上,如何還能有別的女子。可我看這姑娘身份……”


    百裏奚不傻,透過桑大慶的德行,也知道桑晚出身不好。


    裴謹之畢竟是鎮國公世子,婚嫁就算再隨自己心意,也斷沒有平民女子入府為主母的可能。


    如此美人,能在裴謹之身旁做個妾便是頂了天的福氣了。但她實在太過貌美,日後又有哪個主母能容得下?


    “文若,嘖嘖,寵妾滅妻可是理法不容的啊。”他為裴謹之今後的內宅擔憂。


    裴謹之已然無語,這哪跟哪?


    “難不成你還想娶她為妻?”


    百裏奚訝然。


    裴謹之有一秒發怔:


    “我不娶妻,她也不是妾。”


    他從未想過娶妻。孑然一身挺好,來去無牽掛,自在又逍遙。


    但如果是她……似乎……


    桑晚一襲紅色喜袍的模樣,突然就浮現在他的腦海。


    裴謹之搖了搖腦袋,試圖趕走這不合時宜的畫麵。


    他定是被百裏奚繞糊塗了。


    他和桑晚什麽事都沒有。


    “噢,我知道了,你想讓她做外室!”百裏奚恍然大悟,撫掌:


    “高招啊高招!家中正妻不倒,外頭彩旗飄飄,如此一來,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又無需有內宅婦人相爭之煩惱。文若實乃我大丈夫之表率!佩服!佩服!”


    裴謹之愕然,他說什麽了?


    他什麽都沒說,這人就腦補出這麽多?


    先前怎麽沒看出來百裏是個癲的。


    養外室?嗬。是怕那幫言官太閑了沒事幹,自己撞上去送死麽?


    離九聽不下去,默默退到門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公府的賭神娘子又又又要和離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山月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山月明並收藏國公府的賭神娘子又又又要和離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