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慶鼻青臉腫地被打倒在地上。


    “我不服,我還要來!我要翻身!”


    一個賭坊小廝踹了他一腳:


    “翻個榔頭,輸光了就快滾!”


    “你們出千,我明明看到開了大,為何是小,出千!!”


    另外幾個小廝一聽就冒火:


    “我們富貴賭坊稀得出千騙你十兩碎銀?窮光蛋,給我滾!”


    幾人欲再拳打腳踢,被桑晚給推了開:“光天化日,你們怎麽能隨便打人呢?”


    “小娘子,這可是你夫君?速速帶他走,莫要胡言亂語壞我們賭坊的名聲!”


    桑大慶像是被點醒了似的,攥著桑晚的手,賭紅了眼:


    “這是我妹子,我拿她來賭!再來!我就不信了我還贏不了了!”


    桑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瘋了!你竟將我做賭注?”


    她對桑大慶太失望了,奮力掙脫他的手往外走。


    桑大慶賭紅了眼,又怎會放她離開?


    “阿晚,你信我,我賭技出神入化,極有信心!你若不助我,我又怎能翻身呢?”


    “桑大慶,我信你個鬼!”


    他若是賭神,她便是賭皇了。


    二人拉拉扯扯之下,帷帽被掀了開來。


    圍觀的眾人嘩地倒吸了口冷氣。


    琴撫流蘇髻,笛橫紅頰香。


    絕色美人。


    百裏奚瞳孔失神,喃喃道:


    “真他娘的好看。”


    此刻隻恨學問太少,平生隻會臥槽。


    裴謹之亦眸色深沉。


    她今日不做婢女打扮,容顏更顯嬌俏。


    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


    圍觀中已有好事且好色之人開始躍躍欲試:“如此美貌的小娘子,倒是值得放手一搏啊!”


    “沒錯,桑大慶,你妹妹作價幾何?”


    賭坊是開門做生意的,萬物皆可賭。


    金銀玉石能賭、老幼婦孺亦可堵;


    生死能賭,何況美人乎?


    小廝們見賭客氣氛高漲,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大買賣。


    再者說,他們也想看看美人在賭桌,是如何下場。


    拉良家下水,勸風塵從良。


    男人樂此不疲。


    嘩啦一下,四五個人將桑晚圍了起來。


    人便是這樣奇怪的動物,見到美好的人與物,總想看她跌落泥潭是如何模樣。


    百裏奚朝著裴謹之挑眉,戲謔道:


    “美人,怕是要落難了。”


    裴謹之麵無表情,看不出一絲關切。


    反倒是離九,低聲拱手:


    “爺,要不我出麵替桑姑娘解圍吧。”


    百裏奚伸手攔住了離九:


    “哎,別,小爺我還要看戲呢。”


    裴謹之握著茶盞,挑起了眼,眸色很冷:“讓你來是看戲,還是說正事?”


    百裏奚見他的眼神要吃人,隻能悻悻地離開窗邊,又坐了回來。


    但他的心思全都在樓下桑晚的身上,時不時又伸長了脖子,想要向下看。


    兩人還未開始談事,隻聽得樓下桑晚大喝一聲:


    “不要碰我!不怕告訴你們,我可是鎮國公世子裴謹之的人!你們若是動了我一根手指,世子爺是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裴謹之手中茶盞微晃,灑落一滴茶湯。


    百裏奚怪叫:“你的人?!你何時納的?你不是不行嗎?”


    兩人自幼相識,裴謹之二十多年不近女色,身邊隻一個離九。


    他猜過斷袖,被狠狠打過一頓痛定思痛,認定裴謹之是傷及要害,不能人道。


    自他認為發現真相後,對裴謹之同情多過於妒忌。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又不能吃。


    “又能行了?”百裏奚促狹一笑。


    裴謹之黑沉著臉,咬牙切齒:


    “我,行得很。”


    “她真是你的人?!”


    這回輪到百裏奚吃驚了。


    這下,裴謹之就算渾身張滿嘴,此刻也說不清了。


    樓下的賭客和賭坊的小廝自然都是聽過鎮國公府的大名的。


    裴府立在灃水鎮多年,什麽來頭,平頭百姓不知,賭坊的人自然一清二楚。


    桑晚這麽一叫,再加上她的絕色,顯然很有說服力。


    如此美人,難免是貴人的榻上嬌寵。


    哎,眾人就算眼饞,心如貓撓,也知道是吃不著了。


    若是硬上,得罪裴世子,哪有命活著。


    圍觀的人一下子又散了開了。


    桑大慶一頭霧水:“哎,怎麽不賭了啊?她是世子爺的人沒錯,這才更顯矜貴啊!難道你們不想……”


    噗……有暗器打中了桑大慶的嘴,他噴出了滿口的血,半邊臉腫得老高。


    是二樓的離九,偷偷擲了碎石。


    “爺,要不要我去割了他的舌頭?”


    百裏奚心裏頭正有些不痛快。


    難得在這江南小鎮遇到個心動的女子,竟被裴謹之給占了先機。


    他驀地站起,按著窗弦朝裴謹之一笑,一躍而下。


    裴謹之來不及阻止。


    狗東西,知道他不能現身,故意的。


    “他們都怕了,小爺我倒是不怕。”


    百裏奚攔住了要往外走的桑晚,嚷得很大聲,生怕二樓的裴謹之聽不到。


    “不過是個世子罷了。”他嗤了一口,對著桑晚嬉皮笑臉,“我啊,最喜歡搶世子的東西了。”


    桑晚往後一退,滿目警惕:


    “你想做什麽?”


    “小娘子,這裏是賭坊,自然是賭一把啊!”百裏奚對著桑大慶皮笑肉不笑,“作價幾何?”


    桑大慶戰戰兢兢地伸出一隻手指,看了一眼桑晚後縮了縮脖子,又咽了口口水。


    他梗起脖子,伸出了兩隻手指:


    “二百兩。”


    百裏奚撲哧笑出了聲。


    “讓我瞧瞧,你妹子莫不是鑲金的?”


    桑晚又後退了一步,給自己壯膽:


    “你賭不起就讓開!”


    百裏奚扯著嘴角邪笑:“賭。”


    桑晚愣住了,不按套路出牌啊!


    百裏奚伸手拍了拍掌,喚著小廝清理出一張賭桌。


    他掏出一遝銀票,趴地拍在桌子上:


    “看好了,小爺我縱橫江湖,靠得是實力!賭注在此!”


    桑晚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這個人到底是什麽地方鑽出來的妖怪。


    有錢什麽女人找不到,為什麽為難她。


    像是看穿了桑晚的心思,百裏奚邪魅一笑:“爺,就愛強人所難,帶勁。”


    圍觀看客聽出葷味,哄堂大笑。


    桑晚隻想作嘔,惡心。


    桑大慶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買大買小?怎麽賭?”


    桑晚氣得一把推倒他:“死開。”


    二樓的離九笑出了聲。


    “難得看到桑姑娘發這麽大脾氣,性子還怪烈的。”


    裴謹之此刻已站到了窗邊,靠在門縫之後看著下麵的動靜。


    正巧,百裏奚的眼睛往上瞟,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做了個挑釁的姿勢。


    裴謹之悶聲冷哼:“嫌銀子燙手,那便成全他,權當濟貧。”


    離九吃吃暗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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