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大人這是想扶持你,我等自然也不能辜負大人一片心意,大人讓你負責圍剿了嗎?”


    湯瀟逸把欽差大臣的話轉述給鄭景溪後,鄭景溪變得一身輕鬆,滿臉都是歡快。


    陰差陽錯下,努力得到了回報。


    雖然這努力的方向有些……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雖然沒有讓我節製兵馬,但一邊讓我加緊練兵,一邊召回了督撫標兵。”


    “另外,欽差大臣還發報給了粵贛兩省,讓他們穩紮穩打,若要動兵需及時請示,不得妄動。”


    湯瀟逸也露出笑容。


    很明顯,這波讓卞寶第已經相當信任他們了。


    “不得妄動,這是把軍功讓給你啊!不過……”鄭景溪起身,背著手,仿佛想到了什麽。


    “怎麽了?”湯瀟逸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雖然戰鬥一日不停,欽差一日不回京,但大人畢竟年紀大了,又身患重病,不過是剛剛有些許好轉。”


    “指不定哪天,大人沒了,到時候不得妄動的命令,怕是會回到我們頭上。”


    “你要做的事,還沒做完嗎?”


    鄭景溪背在背後的雙手無意識的活動著,這是緊張的表現。


    欽差能命令其餘各省不得妄動,要是欽差下去了,總督來閔,也能命令湯家一係不得妄動。


    畢竟湯家一係現在表現出的是欽差鐵杆,欽差是前任總督,因病卸任。


    新總督在路上了,卻又被任命為欽差,節製五省兵馬,駐閔都。


    雙方不僅權力互相衝突,新總督還不能來總督府駐地,隻能在浙地呆著。


    新總督怕是對湯家一係,不會有多少好印象。


    “好在你父親的總辦職位已經辦妥,就算有事,可以先回船政暫避鋒芒。裕祿是滿貴,很快就會升遷。”


    鄭景溪想著想著,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我暫避他鋒芒?”湯瀟逸眉頭一皺。


    “你說朝廷下一個總督會派誰?會不會是湘係的?”


    “莫要胡言!”


    ……


    和鄭景溪保證自己不會亂來後,湯瀟逸就和鄭景溪前往總督署,卞寶第這次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暫住。


    “……來呀,摘下其頂戴花翎,送往京師發落。”


    還沒進門,湯瀟逸就聽到了湯父中氣十足的聲音,不過怎麽是在判案?


    這裏是總督署,不是船政呀。


    一進門,令人更驚訝的事兒發生了。


    湯父坐在主位,證明他不止是幫欽差傳話的。


    地上跪了一二十人,最前麵的是兩個二品大員,一文一武,在此時的閔都,也隻有布政使和總兵是二品了。


    曾經高高在上,一句話能覆滅一族的大人物們,此時像落湯雞一樣,被衙役架著,扒去官服官帽。


    “爹這是……您轉任布政使了?”湯瀟逸皺著眉頭,要是湯父轉任布政使,那船政那一攤子怎麽搞?


    “別瞎說,牛大人去清查府庫去了,為父隻是受你師爺的命令,審一審這些個貪官庸吏。”


    湯父看到湯瀟逸,臉上笑出了花。


    “師爺?”湯瀟逸疑惑不解。


    他還有個神通廣大的師爺?湯父怎麽沒說過?


    這個疑惑隻是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師爺是誰?”湯瀟逸試探道。


    “我老師呀!你是我兒子,我師父便是你的師爺。”湯父還很興奮,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邏輯失誤了。


    “湯大人,可是欽差大人收你為徒了?”鄭景溪微笑著對湯父拱了拱手。


    “景溪兄,你我之間兄弟相稱,別生分了。”湯父連忙走過來。


    鄭景溪一邊應著,一邊對湯瀟逸點點頭。


    湯父沒有反對。


    “爹,欽差…怎麽想著收你當徒弟?”湯瀟逸頭腦風暴了一下,分析著好處和壞處。


    好處嘛,作為徒弟,能繼承師父的政治遺產,甚至是部分遺產。


    宦海沉浮幾十年,卞寶第的資源還是很豐富的,例如和許多大臣重臣的聯姻。


    壞處嘛,就是他們將被打上卞寶第的印記,默認為他這一係的人……好像也沒什麽,他們已經是了。


    “什麽話?為父不行嗎?”湯父雖然很不願意說,但心裏清楚,這波是沾了湯瀟逸的光。


    卞寶第自知命不久矣,即便想收徒,也是收的湯父,這樣既能給湯瀟逸助力,又不會對湯瀟逸繼續拜師造成太大影響。


    “當然不是,我們找大人有要事,大人現在在何處?”鄭景溪趕緊安撫。


    “在後麵,算了我帶你們去。”湯父見已經判完了,留在這兒也沒事兒,跟著一起去了後麵。


    總督府,卞寶第曾經吐血的床上,他被接去船政後,又以欽差大臣的身份躺了回來。


    此時,他正在喝湯藥。


    “大人,湯大人和船政的人正在外麵等候。”


    “讓他們進來吧。”卞寶第放下喝了半碗的湯藥。


    “學生見過老師,老師身體可曾好些?”湯父一進門,撲通就是一個大禮。


    “都找個位置坐吧,牧之啊,多虧了你,不然為師還得拖著這副病體,去審那些無能之輩。”


    “是前麵審完了嗎?”


    湯父坐到床邊,端起藥碗:


    “徒兒以瀆職、延誤軍機等罪摘下了布政使、按察使等人頭上頂戴,以失地、臨陣脫逃、禦下不嚴等罪名判了中路總兵等人。”


    卞寶第一邊喝著湯父喂的藥,一邊點頭:


    “走陸路要走閔北,還要途徑浙省,山高林密,為防止徒生意外,還是走海路吧。”


    “學生知道了。”湯父點了點頭。


    這哪裏是怕什麽山高林密,這是怕人被總督攔截,進而保了下來。


    “大人……”湯瀟逸見他們說完了,上前想說自己的事兒,卻被湯父打斷。


    “這是你師爺。”


    “師爺,下…我…徒孫有要事稟告。”湯瀟逸說了三次才說對自稱。


    “什麽事?”卞寶第認真的看著湯瀟逸。


    “泉州來報,今日有一倭奴商船偽裝運糧船試圖進入九龍江,被我水師攔截,除了表層的糧食作為偽裝外,船上滿載硝石、傷藥等軍資。”


    “倭奴狡辯那數十噸硝石都是藥材,誰能用的了這麽多硝石當藥材?漳州府三百萬人全用,一時半會兒也都用不完。”


    “我懷疑,倭奴和……”


    扣扣扣!


    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大人,門外有船政合攏廠總辦找湯稽查,稱有緊急軍情要匯報。”


    正因為是緊急軍情,管家才不惜打斷屋內對話。


    “師爺,那是我留在船政,隨時處理泉州前往電報的人,應該是調查倭奴的事情有了進展。”


    湯瀟逸心底讚歎,劉一鳴總是能把時機把握的這麽好。


    “阿嚏!誰在罵我?”門外的劉一鳴揉了揉鼻子。


    “劉大人,請進吧!”管家突然出現,劉一鳴也顧不得揉鼻子了,跟著管家來到了欽差大臣的房間。


    “下官船政合攏廠總辦劉一鳴,見過欽差大人。”


    “起來吧,是來匯報倭奴的事情的嗎?”卞寶第迫切的想知道,這件事背後是不是倭奴在搞鬼。


    把他總督閔浙的功績全部推翻,還留下了巨大的汙點。


    若不是他恰好重病,怕是下場不會有多好。


    “大人,長毛賊突然襲擊,目標是鷺島碼頭的倭奴船,水師營已經連戰數日,缺乏人手,沒能擋住長毛賊突襲。”


    “不得已之下,水師營統領徐希顏不得不下令放火焚燒碼頭,以免船上的軍用物資被敵奪去。”


    “因為情況緊急,這把火燒死了數十人,倭奴也在其中,碼頭還在熊熊燃燒,徐希顏發來請罪電報……徐大人一心為國,請大人明察。”


    劉一鳴把電報遞給湯父,湯父再轉交給卞寶第。


    卞寶第本來聽到沒能擋住長毛的時候已經十分激動了,硝石和傷藥都是軍用物資。


    聽到徐希顏火燒碼頭,終於鬆了口氣。


    “徐希顏不僅無罪,而且有功!瀟逸,你回去後盡快趕往前線坐鎮,把福靖也帶過去,務必封鎖海路。”


    “徐希顏行事果斷,作戰勇猛,我欲上奏朝廷,以功奏其署理泉州鎮總兵一職。”


    卞寶第看完請罪電報後,長舒一口氣。


    電報上說,這段時間抓到的地痞流氓太多,縣衙關不下了,所以倭奴就關在了碼頭。


    放火的時候,也來不及去把人帶出來。但倭奴的口供搶出來了,能證明其和漳州府某個特別的有錢人有緊密往來。


    “哼!倭奴……真是狼子野心。”


    “牧之,你代我節製閔省兵馬圍堵反賊,如有不明之處,多聽聽你兒子的意見。”


    “發報閩浙總督裕祿,命其率兵趕赴台澎,防備倭奴。”


    “上報朝廷,反賊和倭奴有重大關係,請朝廷嚴加防備。”


    …………


    “真是一群廢物,被幾個蟊賊攻破了城門,還被嚇的不知所雲,閔地綠營爛到根子裏了!”


    禮親王一臉不忿。


    本以為城是真破了,但卞寶第率著幾百親兵,就把人趕跑了,雖然上報損失慘重,但就幾百人,哪怕全軍覆沒,有多慘重?


    “閔地綠營是不堪用了,我看在閔地還得新練幾營團練,由旗人任主官,不然以後還會有各種反賊。”


    兵部滿尚書也不開心,早知道賊人那麽慫,就該讓旗兵上。


    “大人,閔都急電。”


    禮親王拿過電報,先是一驚,繼而麵色陰沉:


    “去請慶王爺,速來軍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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