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秦牽月把錢送到了華勝美手裏,說道:“勝美,這是你爸給的,你可要好好幹。”


    華成誌最近在找秦牽弟的丈夫,打聽江桃的事。


    秦牽月說華勝美要賣衣服,華成誌一心虛就把錢拿了出來。


    隻給拿了五百塊。


    “勝美你別嫌少,你結婚家裏花了不少錢,我們這會也沒那麽多。”


    “這就夠了。”華勝美把錢接過來,放到了自己布包裏:“媽,您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們的。”


    “什麽還不還的,這是爸媽給你的,你就拿著用。”


    有了這筆錢,店鋪的裝修開始進行。


    華勝美現在已經顯懷了,還是親力親為的設計鋪子的布局和裝飾,拽著崔豔梅跟周小月一起幹。


    華成誌隻給了五百塊,加上秦牽月給的兩百,也才七百塊。


    想要裝修的高檔一點根本不可能。


    還要考慮進貨的錢,所以裝修的十分簡單。


    裝修完成以後,華勝美又馬不停蹄地去進貨。


    這次她去了更大的批發市場,按照自己的眼光,挑選一些服裝款式。


    店鋪開業的那天,華勝美從單位請假,帶著崔豔梅跟周小月早早地來到店裏。


    她指揮周小月收拾衣服,把衣服掛好,指揮崔豔梅收拾鋪子,用抹布把門跟收銀台都擦幹淨。


    周定文今兒晚上下班,騎著自行車也來了店裏,“咱們手裏的錢有限,不能亂花。”


    “放心吧,過不了兩天就能回本。”


    她進的有高檔貨,隻要賣出去,就能立馬回本。


    周定文搖搖頭,看著鋪子裏堆的衣服,歎了一口氣,“你能不賠錢就好了,家裏的錢全砸進來,要是賣不出去,這些衣服要怎麽辦。”


    華勝美也知道家裏錢都掏空了,雖然心裏很有把握,但嘴上還是留有餘地:“我知道了,我會盯著小月好好看店,不會沒錢的。”


    她心裏打定主意,天天盯著賬。


    之前懶散,沒想到周小月之前把衣服賣出去,竟然還賠了錢!


    這個蠢貨怪不得學習不好,賬都不會算,腦子也記不清價錢。


    華勝美罰周小月手寫小廣告,還讓她去發傳單,把傳單貼在一些廠房門口和街口,吸引周邊工人和居民來看。


    鋪子開張幾天,衣服賣出去了一些,主要華勝美搭配的好看。


    周小月在一旁賣衣服,戰戰兢兢的,拉著崔豔梅一塊。


    華勝美去上班,崔豔梅就跟著閨女在店裏幫忙,到點了就得趕緊回家做飯,短短幾天,崔豔梅累瘦了十斤。


    但是,店鋪的生意果然比擺攤時穩定多了,每天都能賣出幾件衣服,收入明顯增加。


    周定文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麽,還叮囑周小月上心一點,把鋪子看好,每個月多給她發點工資。


    又過了兩個月,服裝店生意漸漸冷淡,華勝美的肚子越來越大,每天下班後還要去鋪子,漸漸吃不消。


    “勝美,要不然咱們歇歇吧,你身體要緊。”周定文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忍不住勸“衣服一天賣那個一兩件,這馬上快過年了,把衣服甩賣,拿點錢出來過年。”


    他在基層,事情多的很,年底想給領導送點禮過去,看看能不能親近兩分,來年給他安排清閑又重要的活。


    “歇什麽?那鋪子砸進去我多少錢,這時候停了,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費。”華勝美咬著牙堅持,生意不見好,脾氣也越來越壞。


    她折騰自己跟周小月還不行還要折騰崔豔梅。


    “勝美,你現在懷著孕,還在上班!”崔豔梅忍不住抱怨,“天天折騰我跟小月,哪有當兒媳婦的樣子?”


    “我還不夠賢惠?”華勝美冷冷地反駁,“隻是讓你們分擔一點有什麽好累的!”


    崔豔梅聞言,頓時火冒三丈,“分擔?你看看我瘦成什麽樣了!每天跟著你跑店裏,一口熱飯都吃不上,還要被你罵。你再看看小月,她又不是你的下人,憑什麽天天聽你使喚?”


    華勝美頓時不樂意了,抬高了嗓音,“那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店鋪開了,掙的錢難道不是你們吃的喝的?我現在懷著孕這麽辛苦,你們倒好,全成了老佛爺,就知道等著我伺候!”


    “伺候?”崔豔梅氣得拍了桌子,“華勝美,我告訴你,別把自己當回事!你掙的錢有多少?一天賣個一兩件衣服,還不夠填你店鋪的窟窿!”


    “真是娶了個母老虎回來!看看我們老周家都被你管成啥樣了!”


    周定文夾在中間,煩的透頂:“行了行了,媽,別說了。勝美,她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那我們容易嗎?”崔豔梅氣呼呼地回房,不再搭理他們,飯都沒做。


    一開始周定文還向著華勝美,但他單位事多還雜,華勝美又把心思全放在生意上,把家裏折騰的烏煙瘴氣,他有時候也忍不住發牢騷。


    崔豔梅累狠了,也直接擺手不幹。華勝美發火以後,她更是直言不諱的罵:“一個女人家,總想著掙錢。


    你要是能掙到就算了,結果淨是賠錢的玩意,還幹什麽幹!


    能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經事,生不下來,給我滾蛋。”


    華勝美氣的直接甩了崔豔梅一巴掌。


    另一邊,華曾山和華成誌再次站在秦牽弟家的門外,寒風吹拂在臉上,倆人都有些無奈。


    他們兩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人開門。


    “再敲敲,”華曾山低聲對兒子說,“她在家,剛才我明明看到她從菜地回來。”


    華成誌點點頭,用力敲門,最終聽到裏麵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誰呀?敲那麽急!”


    門打開後,秦牽弟的臉色不太好看,她掃了兩人一眼,眼神中透著防備:“又是什麽事?”


    “牽弟,我們今天來,是想再問問當年的事。”華成誌緩聲開口,但他的話剛出來,秦牽弟就冷笑一聲:“又是這事?你們不嫌煩,我還嫌煩呢!沒啥事就別在這站著,趕緊走吧!”


    華曾山按捺住怒火,語氣依舊平靜:“我們不是要鬧事,隻是想把事情問清楚。勝美已經結婚成家,她的孩子也快出生了,有些事情總得有個交代。”


    “你扔掉的兩個孩子現在在哪,扔在了什麽地方,這個總可以說吧?”


    提到這倆孩子,秦牽弟扶著門框的手收緊,目光閃躲,神情變得更加不安:“我早就說過了,勝美就是你們的親閨女,這事沒啥好說的。你們別老揪著不放,不想認我這個窮親戚,那就趕緊走。!”


    “你!”華曾山被氣得拍了下門,“秦牽弟,咱們這麽多年親戚情分,你就忍心瞞到現在?當年換孩子的事,我一定會查到底!”


    “隨便你們。”秦牽弟卻不再多說,直接把門關上。


    華成誌之前買通了村裏一個靠得住的人,去接近秦牽弟的丈夫劉大旺。


    他們索性也不走了,就在這裏等消息。


    劉大旺一向遊手好閑,嗜酒如命,但正因為如此,他嘴巴不緊,經常喝醉後胡亂說話。


    這一次,村裏人給他灌了幾杯酒後試探著問:“聽說你家那事,當年換孩子是怎麽回事?”


    劉大旺一聽,臉色立刻變得警惕:“什麽換孩子?別瞎說!”但在幾杯酒下肚後,他開始含糊地吐露出一些線索。


    “哎,當年的事我管不了,是家裏娘們兒作的主。”劉大旺醉醺醺地說道,“她說那孩子長的像她姐,就該是她姐養著才對。”


    劉大旺喝醉了,一時嘴瓢。說完之後覺得壞事了,立馬閉嘴。


    村裏人見劉大旺透漏一點,心裏一陣竊喜,繼續旁敲側擊。


    “哎,你家當年那事兒,真是牽弟偷換了兩個孩子?聽說,你那大姨子,現在家裏可不一般,都有保姆伺候著……”


    “你別瞎說!”劉大旺喝紅了臉,有些激動,猛地一拍桌子,像是酒醒了些,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我警告你們,別胡亂傳話!什麽換孩子,我家牽弟是老實人,哪能幹出這種事!”


    “哎喲,大旺哥,這咱也沒亂說啥呀,就是聽村裏人背後嚼舌頭……”那人連忙賠笑,轉了話題,但暗地裏記下了劉大旺的反應。


    等他回去後,立刻將這事傳給華曾山父子,然後拿錢走人。


    “劉大旺嘴上雖然不承認,但看樣子有鬼。”華成誌聽完,皺著眉頭分析,“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隻能從別的地方找突破口。”


    “牽弟嘴巴緊得很,靠她是不行了。”


    剛剛那個人遞來消息,為了多拿錢,還給他們透漏了一個事。


    就是他們村兩裏外有一個接生婆,二十年前,哪家家裏生孩子,都會找她來看看。


    秦牽弟生孩子,也找了她來。


    華曾山冷著臉,拍了拍自行車“成誌,咱們去找那個接生婆打聽一下,她應該知道些事。”


    “她還在嗎?”


    “不是說住在隔壁村,早些年改嫁了。趕緊去打聽看看。”


    接生婆是改嫁後做的給人接生這個活計,跟著她後麵的婆婆學的。


    兩人顧不上寒冷,立即趕到了隔壁村。花了整整一下午,終於在一戶破舊的土磚房裏找到了當年的接生婆王桂枝。


    王桂枝已經年過六十,身子骨不太硬朗,見到兩人時先是一愣,隨後有些防備地問:“你們找我幹什麽?”


    “桂枝嬸兒,我們想問問二十年前的事,當年牽弟生孩子時,是不是你接的生?”華曾山開門見山,沒有繞彎子。


    “牽弟?”王桂枝眯著眼睛想了想,警惕之意漸漸濃重,“我早就不接生了,你們問這個幹什麽?”


    “嬸兒,不瞞您說,我們懷疑牽弟當年換了孩子。”華成誌直白道,“這事關我們家勝美的身世,您隻要實話實說,我們絕不會為難您。”


    王桂枝聽完,臉色大變,有些生氣:“這是什麽話?什麽換孩子?你們別亂說!”


    “嬸兒,您別急,牽弟的為人我們也清楚,不會冤枉她。”華曾山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大團結遞過去,“您要是記得什麽,實話告訴我們,錢不是問題。”


    王桂枝一看錢,神情猶豫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我當時是接了牽弟的生,但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麽,我真不知道。”


    “嬸兒,當年牽弟是生了一個閨女吧?”華成誌追問。


    王桂枝點了點頭:“是兩個閨女,頭一個現在有二十多歲,第二個應該是將將二十。


    頭一個生的,沒過幾天,我聽說牽弟就把孩子送人了,說是養不活……”


    她對秦牽弟還是有印象的,這姑娘是個狠人。


    家裏公婆早就死了,生孩子當天丈夫在外麵不著家,秦牽弟是自個走到她家來的。


    剛走到這裏不久,孩子就生了下來,是個女娃娃。


    以往,女人家看到是女娃娃,知道婆家不喜歡,這女娃娃可能留不住,都會難過的掉眼淚,哭一哭自己跟孩子的苦命。


    而秦牽弟知道是個女娃,她給裹好抱過來,秦牽弟一眼都沒看那個孩子。


    “至於她把孩子送了誰,我更是不知道了,不過,我倒記得那孩子的出生年月日。”


    剛好跟她家老二的年紀差不多。


    聽了王桂枝的敘述,父子倆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發黯。


    這年月日跟江桃還有勝美的生日特別近。


    “王奶奶,您還記得那孩子長什麽樣嗎?”華成誌繼續問。


    “長得不錯,嘴唇薄。哦對了,那小姑娘腳脖子那裏有個紅胎記。


    特別的紅,我也是頭回見。”王桂枝皺眉回憶,“哎,不過這些年過去了,其他的我也記不太清了。”


    這番話讓兩人心頭一震。特別是華成誌,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愣,臉都邊了顏色。


    他清楚的記得,華勝美小時候腳脖子那裏有個血管瘤。長大後才慢慢消失的。


    事情打探到這裏,基本可以推斷出就是秦牽弟換了孩子。


    劉大旺的反應實在可疑,那個那個紅胎記,也是證據。


    天快黑了,華成誌跟華曾山這次有了收獲,於是趕緊回去。


    華成誌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就聽到了裏麵的哭聲。


    華勝美氣極之下打了崔豔梅一巴掌,周定文竟然護著他媽,反手給了華勝美一巴掌。


    華勝美委屈至極,捂著臉,蹬著自行車跑回來娘家。


    華成誌坐在邊上,聽著華勝美的哭訴,精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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