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破曉,樂台前便集了許多人。那些丟了子女弟子的門派,早早到此集聚,這回各掌門人都把自己門下弟子帶來,是以人比昨夜更多,樂台四麵都站得滿了。也虧天明寺這地方足夠敞闊,才容納得下入寺來的一眾門派。


    隻是化真方丈遲遲不到,眾人等得頗不耐煩,早有人怨道:“這方丈也是,怎麽還不到!”這怨聲一個傳一個,漸漸地,樂台四麵鼓噪起來,都是語斥方丈之聲。


    卿柒靜跳到高台上,道:“諸位英雄,且再等片刻,昨夜方丈與咱們說辰時到此,如今辰時未至,方丈大師定能在辰時趕到。”


    邊照鏡道:“卿大俠,咱們也等不了,我瞧著,你與方丈還算熟,要不然,你出麵去把方丈請來。”


    各人都道:“是啊,卿山主。”


    卿柒靜道:“那也好,諸位在此稍後。”言罷,下了高台,到自己人陣中囑咐幾句,便自走了。此次,隨卿柒靜來的還有卿柒憲、卿柒月兄妹及幾個小輩弟子,卿柒靜去後,紫金山便是卿柒月兄妹照管。


    馮嶸隨萬古山莊一眾弟子一處,他與常澤正說著話,常亦上來問道:“馮叔叔,爹,怎麽不見明師弟和卞師弟,他們不會也被擄去了吧。”


    常澤低聲道:“沒事,你明師弟我讓他先去治病了,卞同之是我有事交代他去辦了。”


    衛儀卿也上來說道:“師父,馮姑娘和柔風姑娘也不見了。”


    袁百卉跟著道:“莊主,還有我李師妹,今兒起來也不見人了。”


    常澤道:“哦,都沒事,千霜這人性子執拗,要去治病隻怕他渾勁兒犯了不肯好好治,總要有人勸著,心雪、柔風、允然她們三個,還算能和他說得上話,便讓她們跟著千霜去了,你們別急。”


    常亦、衛儀卿幾人這才放心,回了原處去。


    馮嶸細看徽州金氏的人陣之中,長者隻鄒無晉和一個周賦新,餘者皆是小輩弟子,他大多都不識得。再看萬古山莊,也是小輩弟子多,便問道:“你去欽州時,不是帶了奚仲他們一起麽,怎麽沒把他們帶桃州來?”


    常澤道:“讓他們先回莊了。”


    馮嶸也不再多問。


    好一陣,才有僧人也到了樂台,便有人去向僧人們打聽化真方丈在何處,眾僧隻說方丈將至。各人又耐著性子等了半刻鍾,化真方丈這才帶著卿柒靜、化千、化明一眾老僧登上樂台。


    邊照鏡問道:“方丈大師,你們要說的大事究竟是什麽?”


    方丈道:“今日我定會與眾位施主說得明白,隻是,你們今日都沒用早飯,怕隻怕……”


    來不眠高聲道:“哎呀,方丈大師,咱們如今隻擔憂咱們弟子的生死,你老是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到底是何用意!”


    卿柒靜道:“來堂主稍安勿躁,方丈是為大家夥的身子著想,今日不比別日。”


    來不眠道:“你們真是麻煩死了。”


    化真方丈又道:“諸位既想要知道,我同你們說了便是,隻是,再與諸位說明白,齋飯都已備好,便在漆瑩齋,若是哪位施主餓了,自行去用飯。”


    賀山派掌門侯寺桓道:“方丈大師,多謝。到底咱們來此,為的是什麽事,如今便都說明白了吧。”


    路玄策道:“還有,抓了咱們弟子的,又是何人?”


    來不眠又道:“你們說的什麽有關咱們各派存亡的大事,是不是和昨夜的事有幹係?”


    化真方丈回道:“是。”


    台下私語之聲更響,來不眠道:“那究竟是什麽大事?”話音甫畢,卿柒靜卻指著樂台入口之處,道:“尊者回來了!”


    眾人回望去,隻見一行人進來,為首的一人背上正負了菩提尊者。這一望去,有人歡喜,便呼名喝姓朝前過去,不少人不知有什麽事,都惹來一片亂聲。


    邊照鏡看有人擠來擠去,正想出口斥罵,身旁的弟子卻碰了他一下,道:“幫主,小公子回來了。”


    邊照鏡往前一看,果然見自己兒子邊蕭然被人攙扶著,正挨近樂台這麵來。青龍幫中早有幫眾跑去扶邊蕭然,邊照鏡更是驚喜欲狂,撥了眼前人堆,硬是擠了去迎兒子。


    回來的,除了菩提尊者,竟都是昨夜被擄去的各派弟子,這時各派人見他們回來,都是喜笑相迎。但歸來的隻少數人,有的在樂台這裏不見自家弟子孩子,紛紛遣人到了樂台門外去探看。


    化真方丈和卿柒靜急急下了高台,去查看菩提尊者情狀。這一下四麵皆動,到了樂台正前方一麵,有的尋自家孩子,有的圍到菩提尊者身周,更添亂狀。


    那背了菩提尊者回來的叫權榮,是綿竹幫弟子。


    眾人有的想問自家弟子的下落,有的想問出了何事,隻是這時回來的各人都隻顧著和他們門中人談說,也沒人出來說得明白。


    菩提尊者暈了過去,麵色蒼白,嘴角含血,不知傷勢如何。常澤早叫常亦去請利風規和宮唯過來,隻是一時難到,眾人都急得束手無策。


    司馬徽看了菩提尊者好一時,悄悄拉了查琉匪、卓秋鳴、石溫幾人走出人叢,道:“菩提尊者不知因何受傷,但他的傷若是一人所為,那這人實在不簡單。”


    查琉匪道:“是啊,方才化真方丈說,昨夜擒走各家弟子的,便是那足可令武林各派有存亡之憂的,隻怕菩提尊者的傷,也和他有關。”


    司馬徽道:“若是如此,那需得先想法子。”


    石溫道:“還有什麽法子可想,這裏這麽多門派在,要想法子,那也是同各派聯手,如今咱們一家在這商量,不是無用?”


    司馬徽道:“石溫,先人一步,多人一份生機,要聯手,那也是後來的事。”


    卓秋鳴道:“師父,那這要怎麽辦?”


    司馬徽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各派都是亂做一團,也有冷眼旁觀的,他回過頭來,道:“秋鳴,我瞧方才回來的人裏,有邊照鏡的兒子,你和邊照鏡有交情,去青龍幫那裏打聽打聽是什麽人擒了他們,菩提尊者又是如何受的傷,要快。”


    卓秋鳴答應著去了。


    司馬徽又與查琉匪道:“琉匪,你去看好咱們的弟子,別叫亂起來,一會兒我聽秋鳴回來怎麽說,要是真有大敵人,那便讓咱們的弟子離了天明寺。”


    石溫道:“離了天明寺?”


    司馬徽道:“是啊,難不成這時候還要留下來。”


    石溫不答,心內卻不喜這主意,道:“全走麽?”


    司馬徽道:“也得有人留下來。”


    查琉匪道:“誰留?”


    司馬徽道:“過會兒說,你先去看著咱們的弟子。”


    查琉匪應聲去了,司馬徽與石溫便立在原處,瞧著卓秋鳴那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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