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想去問明了那利風規的下落,見白鶴背影便要隱沒在樹間,低聲同了明千霜道:“我跟了他去瞧瞧,你和青鬆留這裏等我。”說罷,不待明千霜回話,便縱身追了白鶴去。


    明千霜不知她要做些什麽,但曉柳惜見行事謹慎,也不怕會出什麽亂子,便由她去。


    柳惜見提氣急行,奔出不遠,便見了白鶴背影。她一路跟在其後,待出了幽冥穀,到得一座小石山之下,雙足在那石山上借力一躍,旋空翻了個身落在白鶴身前。


    白鶴眼見天降下個人,沒瞧得明白,唬了一跳,按了心口直往後退。


    柳惜見“噗嗤”一笑,道:“你膽兒原來這麽小。”


    白鶴這時瞧清了柳惜見,看她是個絕美女子,心微微一定,倒後悔適才臨亂不鎮靜,膽小驚慌之態被這樣一個佳人瞧了去。當下急欲挽尊,站直了身,拱手道:“姑娘好,不知有何能幫得上忙的。”


    柳惜見看他故作鎮定之樣,暗暗好笑,道:“你也好,我是柳惜見。”


    白鶴一驚,結結巴巴道:“柳惜……柳……柳……,是萬古山莊的那個柳姑娘麽?”


    柳惜見道:“是我。”


    白鶴一時呆住,暗想:“她怎會在這?是找我來的嗎?難道是為了給明千霜出氣……哎呀哎呀,糟了!”想到此處,臉色大變。


    柳惜見看他麵露懼色,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白鶴這才寬心,心中又不禁暗罵自己:“瞧你那熊樣,她都還未必認得你便是白鶴,便這麽慌張,真沒出息。”


    正自想著,便聽柳惜見道:“你不會以為我是來向你討我師兄的錢和馬的吧?”


    白鶴心又突突亂跳起來,心想她這麽說便是已知道我是誰了,訕訕笑道:“姑娘若真找我要,那我還給姑娘便是。”


    柳惜見道:“想來今天你是沒帶來的,我改日也不得空到你那裏去取,那馬和錢,便由你管著吧。”


    白鶴看柳惜見並不索要,長舒一氣,道:“是,是,在下定會好生存管。”心中卻想:“反正老子日後未必見得著你們了,如何存管那便是我的事嘍。”


    柳惜見看他雙目神光飄忽,知這人又在打鬼主意,道:“心是長在眼睛上的,別人未必看不見。”


    白鶴一愕,實不明白她這話是何意,呆了片刻,道:“姑娘你說什麽?”


    柳惜見道:“你藏心掩飾的功夫還不夠,明白麽?”


    白鶴想了一想,道:“原來姑娘是想幫我。”


    柳惜見道:“過來人,相勸你一句而已。”


    白鶴道:“多謝。”他與柳惜見說了這兩句話,畏懼之心已去,回複如常。


    柳惜見道:“白鶴,有件不大不小的事要向你打聽。”


    白鶴道:“姑娘請說。”


    柳惜見道:“我想問,你們那利風規利師伯,家住何處,我有些事要去求他。”


    白鶴吃了一驚,微一沉吟,道:“姑娘說的什麽話,我不明白。”


    柳惜見笑道:“我說的也是人話呀,你不明白嗎?”頓了一頓,又道:“便是幫你崔師兄解了血蠱的那利師伯呀,他家是在哪裏呢?”


    白鶴遲疑片刻,道:“方才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柳惜見道:“我在城裏呆得悶了,來這散散心,正好見了你和青鬆說話,你們的話,不多不少聽到些。”


    白鶴聽她這樣說,知自己與青鬆所說必定全被她聽了去,心中微微不悅,卻又不敢責難,隻道:“反正如今師父是被你拿住了,那些事你知道了也沒什麽要緊了。”


    柳惜見道:“那你那師伯的下落你知道是不知道呢,我想去求他治病,若你知曉,還請相告。”


    白鶴心下想道:“我若同她說了,那不是幫了她,如此她便欠了我一個人情,結這麽份緣,來日也好相見。”越想心中越喜,便說道:“不過一句話的事,何況姑娘又無害我師伯之心,與你說了又何妨。師伯他現今住在鄞州浮雲湖畔的掖水一亭,不過師伯也隻是借住在別人家中,那家的主人是個叫‘邵婉嫻’的姑娘。我也沒見過師伯,不知他性情怎樣,姑娘要去求醫,便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柳惜見聽罷,自想:“這地方……司馬罄也說過,婉嫻,展泉山說收留司馬罄孫女的,便是婉嫻,莫非……”正思想之際,白鶴道:“柳姑娘,你怎地不說話?”


    柳惜見回過神來,道:“多謝你了。”說罷便垂眉思索,又不再言語。


    白鶴看柳惜見沉思不語,又道:“望姑娘如願尋到師伯,早日求醫遂心。”


    柳惜道:“借你吉言。”


    白鶴道:“姑娘此來,便隻是為了問這一事嗎?”


    柳惜見雙目一動,道:“方才是,不過如今又有了一事要問。”


    白鶴心中又是一喜,自忖:“她求我越多,那欠我的情越深,日後若有事求她,那也好開口。”當下倒巴不得柳惜見問的事越多越好。


    柳惜見這裏問道:“白鶴,你那日怎地一聲不響的便走了,青鬆可擔憂你好幾日了,這兩天,還老早便到穀中等你,要帶了你回去。他怕你沒‘一月長’的解藥有個好歹呢。”


    這發問卻是叫白鶴意料不到,又聽她說青鬆已來穀中候了多日,心中隻覺過意不去。


    見白鶴遲遲不答,柳惜見又道:“你那日幹嘛不吭一聲便走了。”


    白鶴聽柳惜見說她先前已聽了自己和青鬆的說話,想她必也已猜到些自己的肚腸,索性不瞞了,說道:“那日,崔師兄臨走時說,他怕師父日後去尋他報仇,因此要先動手防備。”


    柳惜見道:“如何防備?”


    白鶴道:“你們萬古山莊和紫金山還有雪龍教都跟師父有仇,師兄便想寫信去給常莊主、卿山主和鬆教主,告訴他們師父藏在幽冥穀,他們若知師父的下落,必會來尋仇,你們三派不論哪一派出手,都有能滅了師父,那師兄自然沒了威脅。”


    柳惜見點點頭,道:“你師兄想得倒長遠。”


    白鶴道:“不過為了自保。”


    柳惜見道:“這與你離穀有和幹係?”


    白鶴笑道:“師兄說,他寫信去萬古山莊和紫金山,快的話,多半一個月信便送到了,還說尤其你們萬古山莊追了師父十餘年,若得了師父的下落必定會趕來瞧,再快一些的話你們的人也就兩三個月功夫便能到幽冥穀。而你們派來追師父的又一向是高手,師父逃不過的。但咱們是師父的徒弟,還做過些不好的事,你們未必便會放過咱們,因怕受師父的牽連,師兄要咱們尋時機快些逃出穀來。”


    柳惜見道:“你師兄設想周到。”


    白鶴微微一笑,又道:“可是我那時有私心,想得了師父的幾件寶貝再走,但一直尋不到時機拿取,便遲遲沒離穀。那日,我在庭院中,忽然被一枚銅錢打中,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有銅錢打來,除非是敵人。我一想一算,這離師兄走已有兩三個月了,那時心裏隻想是你們這些師父的仇人找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好怕自己真受師父牽連性命不保,因此便急著逃出穀來。”


    柳惜見想不到竟是自己一枚銅錢驚走了白鶴,想起那日他打罵李文紹兩個那樣厲害,可敵人一來便自開溜,也是個外強中幹的家夥,不由得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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