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一坐定,便問君竹道:“你白鶴師兄還沒回來麽?”


    君竹道:“沒有。”


    青鬆心下擔憂,靜坐不語。


    楊壽是幫著明千霜帶路來的此地,這時見明千霜回來,便想回城裏去,說道:“客官,咱們回去吧,天要黑了,這還不知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到呢。”


    明千霜道:“咱們馬沒了,走回去天都黑了,隻怕城門關了。”


    楊壽一想話也不錯,隻是怕掌櫃的扣自己工錢,愁眉苦臉。明千霜看他麵露憂色,猜到他所想,道:“這一日一夜少的工錢,我賠還與你便是。”


    楊壽道:“馬被搶也就罷了,可客官你的錢都被搶走了,還……”說著,想到柳惜見和他一路,且在客店中見柳惜見出手豪闊,倒也不擔心明千霜沒錢了,當下轉憂為喜,道:“好,依客官說的便是。”


    柳惜見卻是聽得皺眉,她先聽說明千霜被搶了馬,已是一驚,想明千霜雖有傷在身,但竟至於已能被人搶馬的境地了嗎?後又聽楊壽說,他錢也被搶了,不由得怒起,待楊壽說完了話,便道:“他的馬和錢怎地會被人搶了?”


    明千霜道:“沒什麽要緊的。”


    柳惜見看他不願說,轉問楊壽:“怎麽回事?”


    楊壽道:“姑娘你不知道,咱們為了尋你,從城裏出來時,本是騎著明大爺的馬來的。自然,我不會騎馬,是明大爺一起驅馬馱來的。後來,到了離這穀十多裏的地方,便有一人從道對麵過來。”說著,他看了一眼青鬆,道:“他的衣服還和這位青鬆小爺一樣呢,不知是不是穀裏的人。”


    明千霜早有此問,隻是之前想要問時柳惜見急著回來,又被打斷,這時楊壽說了,他也不插話,便由他說去。


    青鬆一聽說有個衣服和自己一樣的人,便疑心那人是白鶴,忙問道:“那人什麽模樣?”


    楊壽答道:“他和你挽著一樣的發髻,隻是比你高了半個頭,生得黑狀,方臉圓眼睛,有一隻眼睛眼角下麵有顆小黑痣,好像……好像是左眼睛下邊。”


    青鬆道:“是白鶴。”說罷,他隔得片刻,又像是喃喃自語說道:“他出穀去了嗎?”


    君竹插口道:“這隻有半月的日子就要服解藥了,白鶴師兄怎麽敢離了師父出穀去呢。”


    青鬆瞧了他一眼,心裏卻也是想不明白。


    明千霜道:“服什麽解藥?”


    君竹道:“師父給咱們吃了一種毒藥,叫‘一月長’,吃了這藥,每過一個月就要吃一次解藥,不然會死的。”


    柳惜見和明千霜一愕,兩人均想:張相對自己的弟子竟然也用這種手段。


    君竹拉著柳惜見衣袖,又道:“姐姐,你打得過師父,你幫咱們拿解藥吧。”


    柳惜見道:“姐姐也是為求解藥來的,能幫你們取解藥的話,定會幫。隻是那解藥一個月服一回,那要拿多少才夠你們一輩子吃的。”


    清溪道:“師父說,那‘一月長’的解藥,也可以一次便解幹淨的,隻是那又是另一個方子。”


    柳惜見道:“這麽說,這毒藥的解藥有兩種,一種是短時的,一月要吃一回解藥,一種是根除毒藥,服了便能將毒去盡,是這樣嗎?”


    清溪道:“是。”


    柳惜見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一會兒咱們便去問你師父找解藥。”說罷,記起方才所問之事還未完,便問楊壽道:“楊大哥,我師……我大哥的馬和錢怎麽會被搶去的?”


    明千霜隻覺自己遭人搶劫這一事大是丟臉,便垂了頭不說話。柳惜見卻是大感義憤,想問個究竟,看可能替他出氣。


    楊壽說道:“就是我說的那人,那和青鬆小爺穿著一樣衣服的,明大爺的馬和錢都是給他搶了去。”


    青鬆、君竹、清溪三人又驚又愧,青鬆道:“是……是白鶴搶了明公子的東西嗎?”


    楊壽氣憤憤道:“要是你們敢說那打扮成那樣的人是白鶴,那便是他了。”


    青鬆師兄弟三人大覺麵上無光,白鶴平日裏在眾師兄弟中是有些蠻橫的,想他確像是能做出搶人東西這樣的事來。


    楊壽為這事受了氣,這時也不顧他們顏麵,道:“明大爺好好帶了我騎馬的,可那人一到咱們馬前,便凶巴巴說‘你們兩個,給我下馬。’我那時還想,又不是你的馬,為什麽聽你的。明大爺這時候說‘你讓開,咱們要趕路。’那人‘哼’地一聲,說‘叫你們給我下馬就下,不然有你們好看的’,明大爺不理他,趕了馬往前走,那人一把上來揪住馬韁,他也不知怎麽又出了另一隻手,把我和明大爺從馬上拽下來。”


    柳惜見聽到這,向明千霜看去,隻見他垂眸望著桌麵,麵上看不出喜怒。


    楊壽道:“明大爺掉地上時,都吐血了,那人又打了他後背一掌,我氣不過,上前推他,又被他打了兩個耳光。”


    青鬆早看他麵上有指印,卻不好問,這時聽他說竟是白鶴打的,大感愧責,忙起身作揖,道:“實在對不住楊大哥,讓你受委屈了,我代他給你賠不是。”


    楊壽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又道:“不過你們既是一起的,怎麽一點不像呢,那個簡直沒個人樣。”


    青鬆臉上一紅,無可辯白。


    柳惜見卻板了臉,暗想:“要不是我師兄受傷,他哪裏還能作威作福!”愈想心裏愈怒。


    楊壽又道:“明公子本來便病了,被他打了一下,都暈了過去,我又打不過那人,隻能看著馬被他搶走,誰知他搶了馬還不夠,還問我要錢,我身上隻帶了十幾文錢,都被他搜了去。完了,他還去搜明大爺身上,把明大爺的錢袋都拿走了。你們說,這可不是強盜嘛。”


    柳惜見怒道:“這人最好別讓我再尋著他,不然……”說到這,看了青鬆一眼,才住了口,心頭火氣卻兀自未平。


    青鬆隻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楊壽又抱怨了幾句,才接著說道:“他拿了錢,騎著馬便走了,我把明大爺扶起來,在道上歇了半天,又是掐他人中又是叫他,他才醒過來。咱們後來,還是走路到的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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