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無言相對,坐了半晌,杭凝兒這才見柳惜見從坡頂上下來,忙道:“師兄,師姐回來了。”


    明千霜順著杭凝兒目光看去,果見柳惜見自坡上下來。他瞧了一眼,仍回過頭來烤兔肉,杭凝兒卻直看著柳惜見到了眼前。


    柳惜見方才是解手去了,順道看了看四處的地勢,這才回得晚了,她去時杭凝兒正睡著,這會兒見杭凝兒醒了,便搭話道:“杭師妹,你醒了?”


    杭凝兒點點頭,看柳惜見胸前仍是一片血跡,道:“師姐,你的傷勢怎樣?”


    柳惜見笑道:“昨晚調息順氣,已好受不少了。”


    杭凝兒道:“可真是險。”


    柳惜見在火堆旁坐下,道:“你昨兒是為尋明師兄來的麽?”


    杭凝兒點點頭,眼睛瞧了一瞧明千霜,道:“莊主讓我來打聽明師兄的下落,他說,若有時機,便將明師兄救了。”


    柳惜見道:“那怎麽隻你一人,你手下的師兄弟呢?”


    杭凝兒怕實說露了自己貪功之心,便道:“前日我叫他們打聽明師兄下落去了,可夜裏有一人回來稟報,說是明師兄被金家帶上了西喉山,那時身邊沒人,我便親自上西喉山來探探虛實,可也是功夫不到家,被金家人察覺了。”說到這她便止了口。


    柳惜見沉吟不語,明千霜問道:“柳惜見,你又怎麽知道我被帶去西喉山的?”


    柳惜見道:“金起陸留了話給劉大叔他們一家,說你在西喉山。”


    明千霜心道:“這老家夥!”但於柳惜見不顧安危前來相救,自是感激,隻默默記在心裏。


    杭凝兒道:“師姐,我聽說你要去桃州,去做什麽?”


    柳惜見心道:“我都沒說她怎知道?”但轉念一想,已明白多半是她從明千霜那裏聽來的,再不奇怪,回道:“有些私事要辦?”說罷,不待杭凝兒回應,她便又問道:“師妹,我師父他們要到膠州了沒有?”


    杭凝兒麵上鄭重起來,道:“沒有,前頭北陽山一帶下了大雪,莊主他們過不來,便遲了。聽說他們要另改道過來,那也還有三四天才到,這還是要那邊新來的道上不下雪才趕得過來,要是也下了雪,隻怕還要等十多日呢。”


    柳惜見舒了口氣,道:“還好,還好。”


    杭凝兒看明千霜一言不發,道:“明師兄,莊主是為了尋你來的。”


    明千霜點一點頭,卻不說話,杭凝兒越發覺得奇怪,心想:“怎地你師父親自來救你,你還是這副冷麵?”


    柳惜見知明千霜對師父有些微詞,隻是這是他們師徒的事,不願多讓人知曉,便道:“師兄他都知道的。”頓了片刻,又道:“師妹,我還要一事要勞動你。”


    杭凝兒道:“什麽事?”


    柳惜見道:“煩你幫我傳兩個消息去給師父。”


    杭凝兒道:“好。”


    柳惜見道:“這第一嘛,不說想你也知道,便是告訴他老人家,明師兄已脫險,叫他不必冒險來膠州了。”


    杭凝兒道:“是,我自會給他傳話的。”


    柳惜見微一沉吟,道:“第二,請你讓師父派人去看住柳子慕,讓他近日不能到膠州來,或是上徽州去。”


    杭凝兒大奇,問道:“師姐說的可是青靨書生柳子慕,為何不讓他去膠州和徽州?”


    柳惜見道:“我說的便是那青靨書生,不久前我遇到過那柳子慕,還和他交過手,便這麽從他那裏得了五根白眉針。”


    杭凝兒道:“那針可隨便碰不得的,那是柳子慕用的毒針,若不小心刺傷了哪裏,隻怕要沒命呢。”


    柳惜見道:“這我知道,我一直小心收著呢。昨兒我拿貴妃醉舞藥倒金起陸後,要把他還回去時,用那白眉針紮了他一下。”


    杭凝兒大驚,連明千霜也是一愕,兩人一起定定看了柳惜見不動,都沒想到柳惜見竟還用毒針刺了金起陸。


    昨日柳惜見在把金起陸還回去時,曾在他腰上輕輕一托,她便也是在那時用白眉針紮了金起陸。而聞庸醉查出金起陸中毒,所中的便是那白眉針的毒。


    杭凝兒過了一陣才喜道:“若是這樣,隻怕金起陸這兒已毒發身亡了!”


    柳惜見想起車懷素被自己用白眉針所刺,可最後仍是安然無恙,心中不大安落,道:“需得他們找不著解毒的法子才好。”


    杭凝兒道:“師姐你讓咱們去絆住柳子慕,便是為了不讓他來給金起陸解毒?”


    柳惜見點點頭,道:“我給金起陸那一貴妃醉舞的解藥,是用老鼠藥泡過的,隻盼喬銀山他們一起喂給了金起陸吃才好。”


    明千霜、杭凝兒又是猛吃一驚,杭凝兒笑道:“師姐,你想的也真是周密。”


    柳惜見看杭凝兒麵帶笑顏,她自己心裏卻愁,道:“可昨兒我好像沒瞧見他們把那藥喂給金起陸吃,也沒瞧見金起陸毒發,還不知怎樣呢。”說著,歎了口氣,道:“若是這回能把他殺了,那可好了。”


    杭凝兒細一回想,道:“昨兒咱們從孩兒河逃過來,金家弟子都沒再追來……師姐,定是金起陸有了事,他們那些弟子被召回去了。”她麵上滿是喜意,柳惜見經她這麽一說,也覺有望,心中略安。


    明千霜又道:“昨日打到後來,季青笠便抱了金起陸回去了,還帶了幾個弟子回去,隻怕那時金起陸毒發呢。”


    柳惜見道:“可若是金起陸那時毒發,他們該無心和咱們鬥伐才是呀,可是……,喬銀山和咱們相鬥,倒比原先更狠了。”


    明千霜微一思索,道:“你想,一直是你帶著金起陸的,若是金起陸中了毒,他們自然想到是你下的毒,定是要把你拿住了取解藥,這樣,自然不能停手。反是要想方設法從咱們幾人身上拿得解藥。”


    杭凝兒道:“是啊。”


    柳惜見也點點頭,心又落實幾分。她本是個伶俐之人,但金起陸害得她家破人亡,其武功智謀又強,柳惜見對他既恨且畏,沒親眼見金起陸身死,她心裏總不踏實,隻怕金起陸又神活奇跡的活過來,是以顧慮頗多,反要他人言語相慰,方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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