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立了一陣,想起謝夢恕,問道:“謝師弟今兒一早趕去白羊鎮同你匯合去了,你們沒遇著麽?”


    秦安道:“哦,我們見著了的,隻是我們兩個商議了一下,他去西羅縣找方師弟他們,讓他們知道尋見蹇師叔了,叫他們回來。”


    柳惜見道:“這很好。”


    蹇伯濤道:“我那日遇見呂山,聽他們說咱們在徽州拿到的龍尾劍是假的。”


    楚雲岫瞥眼去看秦、柳二人一眼,道:“柳師姐已同我們說了。”


    蹇伯濤道:“這麽說,你們都知道了?”


    楚雲岫道:“是。”


    蹇伯濤仰頭想了半日,道:“惜見哪,我路上聽秦安說,你要去複州抓金化機,是真是假?”


    柳惜見道:“真的,我們昨兒從金家弟子那裏打聽得消息,東方五弦領了一批人去柳州圍堵鄧師叔他們。尹中笑領了一隊人去複州圍堵符師叔他們。金起陸還另派了一路人,到青州去阻礙莊主派人來接應咱們。還說,金起陸正同朝陽教商議些什麽事,但細端沒探得明白。那金化機現在容縣,弟子便想擒了金化機,也好牽製東方五弦他們。”


    蹇伯濤聽罷,半晌說道:“你們得的消息可真?”


    柳惜見道:“已核驗了幾次,是真的。咱們從金家那裏抓來的弟子還在隔壁呢,師叔要再問問麽?”


    蹇伯濤擺擺手,道:“你既已問過,我也不問什麽了?隻是,你們如何擒得金家弟子來的?”


    柳惜見遂將呂山死後自己派秦安去打聽金家人手分派、秦安擒來王雪英、自己又再加設計尾隨王雪英回到金家弟子住所探聽消息、擒住李影諸人各事詳細說了。


    蹇伯濤聽罷,點了點頭,道:“那你要如何擒金化機呢?”


    柳惜見道:“弟子已盜了呂山屍首來,用作引殺誘器。”


    蹇伯濤覺出不對,道:“你不是親自去擒金化機的麽?”


    柳惜見恭謹答道:“弟子會親去的。”


    蹇伯濤正色道:“你武功勝於金化機,擒他並非難事,如何要用死人相誘?”


    柳惜見道:“金百法同金化機一處,在容縣西華寺,他是武林前輩,弟子不及,因此便要使些手段。”


    蹇伯濤默言良久,道:“要使什麽手段?”


    柳惜見麵上微紅,猶疑片刻,道:“說來不夠光彩。”


    蹇伯濤聽她不再言語,也不逼迫,隻道:“金家盜咱們寶劍也不光彩,這次他們還殺傷了咱們許多弟子,你若能擒得金化機來,咱們總不算敗得太慘。手段如何,光彩不光彩的,越加不要分。”


    柳惜見道:“是。”


    蹇伯濤道:“旁的我也不多問了,你比他們甚強,你去擒王,咱們也能對付其他賊了。”


    柳惜見道了聲“是”,蹇伯濤又道:“那你什麽時候去容縣,要哪些幫手?”


    柳惜見道:“原本就想等您回來我便去的,人手嘛,帶楚師弟一人便夠了。”


    蹇伯濤道:“你諸事都謀劃好了?”


    柳惜見道:“弟子是想了幾個大略方策,隻怕多有不足,我說了,還請師叔指點。”


    蹇伯濤點點頭,柳惜見便將自己所做的幾路部署再說了一回,連委托梅渡言相送一事也說了,蹇伯濤細細思量後,也覺她想的多是上策,便道:“既已有了部署,照此而行即是。”


    柳惜見應是,蹇伯濤道:“你那位姓梅的朋友什麽來曆?”


    柳惜見道:“他本也是鄭國人,現已與鄭國反賊們反目。我被車懷素擄去,蒙他搭救,才逃得性命。”這假話她說的次數多了,自己也快信了。


    蹇伯濤再細問柳惜見被梅渡言相救的詳情,柳惜見隻得照昔日編造謊言重述。言畢,蹇伯濤道:“終究是來曆不明,惜見,你是不是太過輕信於人了?”


    柳惜見道:“梅大哥為人坦蕩,任俠重義,多次救弟子於水火,弟子以為是個可信托之人。”


    蹇伯濤麵色微沉,秦安道:“師叔,那位梅少俠同師姐一起去陳家寨救了咱們,一路上對咱們也是多加照顧,言談得體,我看也是可交之人。”


    蹇伯濤道:“我聽著卻不對頭。”又道:“惜見,他是為何與小鄭國反目的?”


    柳惜見道:“小鄭國常以美色賄賂蕭朝官員,梅大哥的未婚妻子是少見的美人,車懷素他們便想擄了他未婚妻去,獻給一個蕭朝大官,梅大哥幾次奮爭,不得恩赦,便與他們反目了。”


    蹇伯濤道:“為了一女子便叛主背國,算是什麽好男兒。”


    柳惜見聽聞此言,大是煩擾,道:“依師叔的意思,這一路那是不要梅大哥護送了。”


    蹇伯濤道:“是這個意思,若他從前和咱們萬古山莊有舊,人品、武功咱們都知曉……我是說咱們大多弟子都知曉,那我讓他護送還是放心的,若隻你一人與他相熟,這一路你又不在,怎樣我都難安心和他同路。”


    柳惜見不想蹇伯濤會如此決絕推拒,轉念又想蹇伯濤雙目已盲仍能避開呂山一行人追蹤,其能亦強,況如今呂山已死,大敵已去,一路上險難有減,也可放心,念及此,便道:“是,弟子此前思慮不周,謝師叔提點。”


    蹇伯濤道:“你抓來的三個金家弟子,管遺豐他們,是要一起帶著麽?”


    柳惜見道:“是,若是將他們放了,咱們要行之事,定會泄露。”


    蹇伯濤眉頭緊了緊,道:“好吧,帶了他們一起走。”


    秦安暗暗思忖,說道:“何不將他們殺了?帶著累贅。”


    柳惜見向他瞧去,蹇伯濤亦是將臉麵向他去,說道:“算了,饒他們一命。”


    幾人再等了半炷香的功夫,梅渡言已把大夫請來。那大夫細細給蹇伯濤號過脈後,隻說沒甚內傷,便著手給他清洗身上傷口,柳惜見一個女子,留下多有不便,便由楚雲岫、秦安陪著大夫和蹇伯濤,柳惜見同梅渡言自房中出來,便說起適才蹇伯濤不想要梅渡言護送之事。柳惜見一麵說一麵給梅渡言賠罪,梅渡言倒不放心上,照他意思,更想同柳惜見去擒金化機,反回道:“既然如此,我同珍兒便隨你去容縣怎樣?”


    柳惜見暗暗思量,也不答他話。


    梅渡言再問道:“柳姑娘?”


    柳惜見道:“大哥,你們去西域吧。”


    梅渡言微怔了怔,道:“你一人,能拿住金化機嗎?”


    柳惜見道:“這我已做好打算了,金化機是金起陸兒子,日後是要接掌金門的,他的情形,必定惹人注目。若大哥你同我一起去容縣,擒拿他時要是被人瞧見了,那隻怕要露你身份,要是金起陸這時把磁圖被盜的事推在你身上,百日門定要來尋你麻煩。金起陸若是再聯同小鄭國來對付你,你與白姑娘也會陷入險境。”


    梅渡言抱臂垂頭思量一陣,抬起眸來,道:“霏……,柳姑娘,你想的極是。”


    柳惜見神色鄭重,道:“大哥,望你不要怪小妹三番兩次相拒。”


    梅渡言道:“我分得清好歹。”


    柳惜見心中略安,梅渡言道:“你什麽時候走?”


    柳惜見一手搭上圍欄,道:“最遲便是明天夜裏了,早的話,多半就是今晚。”


    梅渡言道:“你走了,我和珍兒在這待著也沒什麽意思了,我和她,明兒一早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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