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煜前腳剛邁進三生門,後腳就看見勸人打架無果的周慕塵被倆沈渡摁在地上打。


    關鍵是周慕塵還不能還手,一還手他們就打的更狠。


    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無語過。


    後來實在忍不了,漸漸地就演變成了三人混打。


    宮煜牽著溫白的衣角,絲滑轉身:“打擾了,你們繼續。”


    他想往前邁出一步,但這一步還未邁出去就被溫白拖著被迫來到幾人混戰的地方,溫白捏著扇骨,隻在石桌上輕敲兩下。


    沒有說話,沒有怒罵,更沒有威脅。


    但奇怪的是,這三人活像見到了活閻王似的,秒變小乖乖,一動也不動了。


    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溫白抱著膀子,視線平等地在他們三位臉上一一掃過:“打呀,怎麽不繼續打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熟悉的動作。


    溫白還順勢歪了下腦袋,眉梢往上一揚,仿佛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是那日在雲庭境地裏一劍威懾八風的仙人沈渡,也不是身處體修道巔峰境界的懶仙人,而是一群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


    “方才不還打得挺熱鬧的,怎麽這會兒就握手言和做朋友了?變臉變得挺快的啊,要不我給你們備點瓜子兒,花生?讓二師妹也過來看看,一群百來歲的人了,整天打打鬧鬧,有損宗門形象。”


    溫白毫無心理負擔地負手開始教訓起師父和長老,要論輩分,這幾人的輩分單拎哪一個出來都比他要大,但論威嚴,十個沈渡也湊不出一個溫白。


    宮煜呲個大牙站在一旁傻笑。


    這場麵,多稀奇嗬。


    當師父的能被當徒弟的罵,大師兄謀權篡位豈不指日可待。


    【我嘞個……倒反天罡啊,大師兄,真不愧是你,我服,心服口服。】


    【傻小子你就偷著樂吧,別還沒樂幾秒就被師父打回原形。】


    【(試圖挽回宮煜的帥氣形象,反手曬出一張他被刑天追得屁滾尿流的照片)】


    【(宮煜飛簷走壁,原地起飛.jpg.)】


    【(宮煜瘋狂幹飯.jpg.)】


    【emmm……這屆網友還真是除了數學題什麽破圖都整出來。】


    【宮煜:有你們是我的服氣。】


    宮煜頓時收起被寒風吹得涼嗖嗖的大門牙,又是自信心受挫的一天。


    天上那群人有時候還真不當人,他能有什麽黑曆史,他唯一的黑曆史都是上麵那群家夥給他造的!


    因為呢,有兩個沈渡,兩個人長得又一模一樣,不好辨認,姑且現在就將飛升上界又滾回來的沈渡稱之為沈渡一號。


    而那個由溫白潛意識創造出來的存在,宮煜暫且將他稱之為沈渡二號。


    沈渡一號十分不滿:“逆徒!有你這麽跟師父說話的嗎!”


    沈渡二號唯唯諾諾:“逆徒,他說的很對。”


    宮煜雙手叉腰看了兩人好一會兒,欲言又止:“老周,你說他是什麽成分?”


    他用手指著沈渡二號。


    周慕塵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眼:“怕徒弟的懦夫。”


    “那他呢?”


    宮煜又指向沈渡一號。


    周慕塵直言不諱,他可不怕得罪誰:“自己跟自己打的傻叉。”


    【哥,有話你是真往外說,一點也不藏著掖著啊。】


    【《重生之我在修真界裏怒罵上司整頓職場》】


    【書店無砸,懂?】


    “對了師父,我今天來是有事要跟你們商量。”溫白取出那個裝有明棋屍骨的袋子,遞到沈渡跟前,幾人圍著石桌坐下,空氣徹底陷入沉默。


    “那,現在怎麽辦?”沈渡一號啞著嗓子,聲線低沉。


    溫白也是直來直去:“合葬吧。”


    過幾日就是祭祖大典。


    沈渡一號和二號難得在這種事情上統一意見,均點頭同意,既然事情已經說完了,溫白就不再管這兩人後來是怎麽莫名其妙互掐起來,又是怎麽忽然和好,跟著處兄弟一樣,在三生門後玩起了過家家。


    宮煜捂眼,不忍直視:“媽呀,辣眼睛。”


    時至午後,亓官宜抱著劍棍來換班,來時,她正好給全家福喂完食,手裏還拎著從膳堂端出來,一路上一直用靈力保溫著的飯菜。


    “老登們,吃飯了!”


    亓官宜將食盒重重地放在石桌上。


    沈渡一號眉心一跳,看向沈渡二號:“這就是你收的為幼不敬的徒弟?”


    沈渡二號抬腳就踹,眼白翻起:“少賴賬,是你收的,跟我有毛線的關係。”


    彼時,溫白清了清嗓子。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亓官宜露出一副“我理解,你厲害”的神情,抬腿往那兒一坐:“得,還得是大師兄,你不當掌門都可惜了。”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咳嗽聲,亓官宜定睛看去,隻見宮煜捏著嗓子幹咳了兩聲,似乎是在提醒她,師父還在呢,就算大師兄再想謀權篡位,也不能擺到明麵兒上來說啊。


    溫白半握著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我去準備祭祖大典了,你們慢慢吃。”


    往年的祭祖大典,無非就是一群人站在祖宗的牌位前一人捏著三支香,依次在香爐裏插上香,再叩拜三下,便算作完成了。


    可這次不一樣,他們要做給修真界其他門派看,自然不能潦草應付。


    而且最關鍵的是合葬,也就意味著他們需要移墳,雖說三生門後有兩個沈渡守著,但畢竟兩人都不靠譜。


    宮煜也沒說什麽,隻是快步跟上去,挽住溫白的胳膊,嬉皮笑臉地問了一句:“那我們有沒有弟子服?誒,要不要我現在去把老四接回來?”


    溫白不動聲色地壓下上揚的嘴角,呼吸放緩:“寧瞳的丹爐在他身上,幾乎可以免疫雲焚崗四溢的魔氣,隻要他主動鑽進去,應當不會有性命之憂。”


    “至於弟子服,”溫白摸摸下巴,“倉庫裏還真有幾套百年前閑置下來,專門給親傳弟子定製的弟子服,到時候我拜托老季去找找。”


    “也行。”


    兩人就這麽一路說著,笑著走回小竹屋,天空很快就掛上了星星。


    照舊,宮煜在桌上留了一盞微弱的燈,他看向屋外,溫白還在藏書閣翻找伶舟霧留下來的東西,還沒回來。


    他打著哈欠,一撲撲在柔軟的床上,卷著被子迅速入睡。


    而他隨手放在屋內小桌上,用靈寶滋養著的裝有薛不聞屍骨的小盒子,迎著月光,一抹幽淡的身影從盒子裏飛出,他回頭遙望了一眼床榻上睡得正香的宮煜。


    然後頭也不回地就朝山下飛去。


    那抹殘破的身影飛出去的瞬間,宮煜恰巧睜開眼,眸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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