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杜嶽雲當即黑下臉來:“靈微,還不趕緊把你師弟帶下去!他又犯病了!”


    靈微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睨了眼好像已經有點氣急敗壞的杜嶽雲,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又要上這個破班”的不耐神情。


    連畫害怕靈微真的要對他動手,幾步與之拉開距離,如果硬碰硬,他未必會是靈微的對手,尚且不論在場諸位有多少願意出手相助,又有多少巍然不動,想明哲保身之人。


    總之,他不能現在就倒下。


    “諸位!”連畫掏出一本泛黃卷邊的羊皮書,指尖飛躍,快速翻開,“他!杜嶽雲!他要娶殷道友根本就不是因為兩情相悅,而是為了奪取他人靈根,用來修補他破損的丹田,遮蔽天機,助他飛升!”


    “而殷道友,也是被逼的,為了逼其就範,他不惜用邪術控製柳饒真人,借刀殺人,這樣他自己就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季遲禮捋了捋胡子,虧他之前以為這孩子心術不正,看來是他以貌取人了:


    “有理,那正是傀儡師的手法,老夫曾聽聞,傀儡師座下還有幾名深藏不露的弟子,這樣以來,倒也解釋的通了。”


    葉宗主附和:“杜宗主,如今就連你自己的弟子都站出來指認你,你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懷憂拳頭頓時就硬了:“哼,從上次大比開始我就懷疑你們雲庭不對勁,果然!”


    “靈微!”杜嶽雲肉眼可見的生氣了,他冷冷一笑,一步一步靠近連畫,“還不快將你師弟帶下去。”


    忽地,他腳步一頓,崔厘軒的君宵劍此時此刻正架在他的脖子上:“杜前輩,浪子尚且可回頭。”


    杜嶽雲的耐心早已耗盡,都已經被人拿著劍指著鼻子罵了,他又如何能忍?


    掌心一變,一陣劇烈的罡風壓倒性地撲向崔厘軒的胸口,宛如一顆千鈞重的大石,崔厘軒剛退一步吐出一口鮮血,又是一陣罡風襲來!


    他想動,身子卻根本不聽使喚,完全動彈不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股能摧毀他一身經脈的罡風越來越近。


    崔厘軒苦笑一聲,既然他今天敢站出來,肯定是做好赴死的準備的,眼看著那股罡風馬上就要貼著他的臉將他打成廢人,另一道蘊含著極強劍意的劍意自天外而來,將那股罡風攔腰砍斷!


    緊接著,一雙寬大溫熱的手掌將崔厘軒穩穩托住,聲音的主人更是久違:“沒受傷吧?”


    “是為師來晚了。”


    “師尊?!”崔厘軒眨眨眼,覺得這件事多少有點不可思議。


    畢竟,自打上次大比後秦鶴就進入後山主動閉關,且對外宣稱,將不再現世。


    於是許多人都認為,秦鶴雖然走出了心關,但實際上,他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這才會選擇永久性地避世。


    “嗯,為師來了。”秦鶴悶悶地應了聲他若再不來,他這唯一的徒弟可就要沒命了。


    當年他帶人去雲焚崗圍剿玄詡,未能護住這孩子的哥哥,又怎麽能再失職讓他也一並死去。


    如果真的如此,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秦鶴負手執劍而立,擋在崔厘軒身前,在場所有人的生死他都可以不管,但獨獨杜嶽雲想要傷他徒弟不行。


    “咳咳,那個大師兄,咱們還有必要去蹚這趟渾水嗎?秦鶴都來了,這可是大佬級別的鬥法。”


    溫白笑了笑:“放自信點,你現在也正在扮演大佬呢。”


    “不僅如此,我還能證明他殺害了殷道友一家!”連畫見有大佬撐腰,底氣也漸漸足了起來,不再畏懼,大聲嚷嚷道,“那紙婚書根本就不是殷道友他父母的本願,是杜嶽雲他用傀儡術控製殷道友的父母,強迫他們寫下的!”


    “所以才會在表示天道時沒有任何反應,因為,這紙婚書完全就是他用不正當手段所得來的!”


    啪嗒!


    薛不聞捏斷了筷子。


    表情竟有一瞬的扭曲和憤恨。


    “靈微,你還愣著幹什麽?!”杜嶽雲額頭冒出一層又一層的黑線,衝靈微大吼兩聲。


    靈微活動活動手腕,隨後起身:“得嘞。”


    連畫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張張嘴:“靈微,我以為你……”


    “以為我什麽?”靈微無所謂地聳聳肩,手腕一翻,旋即拔劍出鞘,“我可沒你們那麽大義凜然,我隻知道冤有頭債有主,有仇不報非君子。”


    “原來是我錯看了。”連畫已然認命,知道自己打不過,幹脆放棄了掙紮。


    可坐在遠處的亓官宜卻莫名攥緊了手中的劍棍,仿佛劍刃下一秒就要出鞘。


    “你一直都錯看了而已,這並不怪你。”靈微眯起眼,又逼近幾步,他橫起劍身,眼看著就要砸到連畫身上時,那柄劍卻忽然調頭,順勢轉了個彎兒。


    接著,便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杜嶽雲的胸膛!


    滴答——


    滴答——


    殷紅的鮮血滴落在白色的石磚上,被刺中的人滿眼震驚,還有……不解。


    可拿劍刺向他的人卻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你說對嗎,杜師兄?”


    “你,你……”杜嶽雲口腔中噴出一大口黑紅色的血塊來。


    靈微抬頭闔了闔眼,聲線涼薄:“被人背刺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可是當年,你也是這麽對師父的。”


    “靈微你……”連畫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靈微到底是誰,剛剛那一劍,他甚至都沒有看清,就這麽水靈靈地刺進了杜嶽雲的胸膛!


    “我不叫靈微,”靈微抿了抿唇,他一腳將杜嶽雲踹到地上,抽出血淋淋的劍刃,“我是百年前的定河城在分崩離析之時留給空靈界的最後的禮物。”


    “我叫,沈渡。”


    在眾人一變再變的表情中,地上儼然多了一副人皮麵具。


    靈微搖身一變,變成了定河城現任掌門,沈渡。


    這下,輪到季遲禮發懵了。


    等等!


    這個是沈渡,那現在正在定河城鎮守三生門的沈渡是誰?


    沈渡一出,就連一向淡定的溫白都震驚地從座位上一彈而起,他雙眼瞪得大大的,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可能!


    師父他不是……


    溫白捏著扇骨的力氣緊了又緊,看得出來,忽然冒出來的沈渡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他現在有些拿不定主意,甚至是慌張。


    直到一雙手搭上來,同樣握住了溫白捏著扇骨的手:“大師兄,這才是空靈界最大的變數,不是嗎?”


    溫白悻悻一笑,快速斂起臉上慌張的神情,他啞聲回了句:“是啊,這才是足以能影響整個空靈界的變數。”


    沈渡,那個在上次輪回中成功飛升上界的人,他回來了。


    回來拯救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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