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煜目不轉睛地盯著自遠處騎馬奔襲而來的男人,不由屏住呼吸,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是他爹!是宮九承!


    可那馬沒有停在靖北侯府門口,而是邁著更快的步伐朝皇宮奔去!


    宮煜仔細回想了片刻,終於記起來現在是哪個時間節點,又再度抬眸看向天空中的異色,眸色愈發深沉。


    是靖北侯府不錯。


    起初,宮九承出現的時候他以為他爹是天道所選中的棋子,但直到宮九承策馬離開侯府上空的七彩流光依舊不曾消失。


    那也就是說,那枚棋子現如今就在靖北侯中!


    可……會是誰呢?


    想著想著,他下意識走到侯府門前,剛想推門而入,畢竟這裏是他的家,可他忽然想到,按照洞塵界的時間來算,他如今還未出生,這裏也不會有人認得他。


    沉默半晌,他終是抬起手,禮貌地在門上敲了三下。


    “誰啊?”


    是她娘貼身丫鬟小翠的聲音,小翠幾步跳著走到門前,打開門,隻見大門外站著三位她並不認識的人。


    小翠上下打量了一下宮煜,偏偏腦袋,眼裏竟有些疑惑:“你是誰?我可警告你,看清楚了!這是靖北侯府!我們侯爺剛班師回朝,進宮麵聖去了,你們若是敢做什麽事,我們侯爺可不會放過你們!”


    她以前還從未在京城裏見過這幾人,也從沒聽說過侯爺有這樣幾位親戚,難免有點警惕心在身上。


    這時候,溫白平日裏用來坑蒙拐騙的手段就派上了用場,隻見他微笑著,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然後捋了把並不存在的胡子,搖頭晃腦道:


    “姑娘,我們遊曆到此,見侯府頂上有霞光籠罩,是特來賀喜的。”


    “賀喜?賀什麽喜?”


    溫白抬起手肘,捅了捅宮煜,又幹咳兩聲笑道:“一來賀喜侯爺凱旋歸京,這二來嘛……”


    “自然是賀喜貴府夫人有了身孕,此子,得天眷戀,福光罩身,此乃大吉之兆。”


    還不等溫白把話說完,宮煜就畢恭畢敬地敬上一禮,低聲說著。


    小翠冷笑兩聲:“我當是誰!原來是幾個江湖騙子!”


    說罷,便將侯府大門狠狠地碰上了。


    幾人吃了閉門羹,神情精彩紛呈。


    溫白在侯府對麵一個早點鋪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止止口渴:“當真想好了?”


    宮煜抿住唇:“想好了。”


    “你看看他,二師妹,你快勸勸。”溫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如果夫人成功誕下這個孩子,那麽後麵就不會有你,也就不會有宮煜這個人,你真的舍得將自己爹娘拱手讓給別人?”


    天道永遠都是公平的,當年那個被武德帝毒死在腹中的孩子就是洞塵界上任天道所選中的救世主,可惜,還未出生,就被無情帝王一杯毒藥送上西天。


    這也就導致了洞塵界陷入無盡的輪回之中,直到在輪回中,宮煜的意外出現打破了這個平衡。


    這一切,太巧了不是麽?


    到底是該說洞塵界命好呢,還是該說宮煜的出現和伶舟霧好不容易續上的微弱的“緣”有一定的關係呢?


    亓官宜抱著劍棍:“我尊重任何人的選擇。”


    見宮煜不答話,溫白本來再勸說幾句,最後也隻擺擺腦袋,自知勸不回宮煜這頭倔牛,隻好站起身:“走吧,咱們去皇宮一趟,想要改寫洞塵界的曆史,還需從根源下手。”


    “嗯。”


    “好。”


    兩人點頭答應,並排走在大街上,身影很快就被人流淹沒,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誰是誰。


    但就在他們起身離開的後一秒,侯府大門忽然被人打開,裏麵衝出來個雍容富貴的婦人,她急匆匆地邁出侯府大門,看向屋外,神情慌張又不安。


    “人呢?你剛剛說的三個神棍呢?”


    明悅溪扭頭去問小翠,她緊緊地攥著小翠的手,仿佛是在確認著什麽。


    小翠探出頭來,狐疑地掃視了四周一圈兒:“咦,不應該啊,我剛剛明明看見他們坐在對麵的……夫人你看!那桌上還有沒喝完的水呢。”


    她用手背一貼:“呀!還是燙的!人肯定沒走遠。”


    明悅溪秀眉一擰,目光越過人群落在皇城方向:“快!小翠備馬!本宮現在就要進宮!”


    “可是夫人,昨天太醫還說……”


    不等小翠說完話,明悅溪直接一把搶過對麵小攤兒用來馱貨的馬,想都不想便翻身上馬,在眾人都一臉懵逼中,明悅溪也隻留下一句:“老規矩,去侯府領銀子!”


    “噠噠噠”幾聲,明悅溪連人帶馬消失在人群裏。


    小翠也是欲哭無淚:“完了,侯爺要是知道夫人挺著肚子還要騎馬,回來肯定罵死我。”


    憑借宮煜他們幾人的本事,進入皇宮並不難,直接易個容,換件衣裳,誰也認不出來。


    他們輕車熟路地摸到武德帝的寢宮,亓官宜對這個狗皇帝可謂是沒有什麽好印象:“三師弟,你走時薛不聞那家夥有沒有塞給你一瓶毒藥?毒蟲也行,看姑奶奶我不把他毒得斷子絕孫!”


    宮煜無奈攤手:“沒有,還有二師姐,如果武德帝這老登斷子絕孫,那麽太康帝又是怎麽來的?總不能憑空造出來吧?”


    亓官宜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掛不住了。


    “反正不能讓他好過,哼。”


    “我不明白,二師姐,這老登應該沒怎麽得罪你吧?你怎麽就一心想要毒死他呢?”


    “我,我還不是替那就打抱不平!小沒良心的,跟大師兄一個德行。”亓官宜沒底氣地嘟囔著。


    倒是溫白,躺著都能中槍,他哭笑不得:“我什麽德行?二師妹,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亓官宜反瞪回去:“溫扒皮溫扒皮溫扒皮!”


    她一連喊了三聲,一口氣都沒換,氣呼呼地叉起腰,好像如果不是礙於溫白的身份,她都能當場給他來一棒子。


    “噓——”


    宮煜食指輕輕貼在嘴唇上,他的視線落在剛好端著藥碗從武德帝寢宮裏走出來的太監。


    “那是……”亓官宜屏住呼吸,視線也落在那碗藥湯上。


    “是那碗放了藏紅花的毒藥。”溫白壓低聲音,“就是這碗藏紅花,夫人才流的產,咱們趕的正巧。”


    “二師姐,你去攔住那位公公,順便換上養胎定神的藥,我和大師兄去會會武德帝那廝。”宮煜低聲吩咐著。


    亓官宜倒是沒什麽意見,幾人很快就分好工,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名太監端著藥路過花叢時,亓官宜一個悶棍,那太監頓時倒地。


    碗裏的藥也灑了一地。


    亓官宜挑挑眉:“虧狗皇帝下得了手,那可是他的親姐姐啊。”


    而此時,武德帝還伏在桌案上擰眉看著桌上大臣們遞上來的奏折,忽地,一陣狂風襲來,卷起桌上的文書,迷的他根本睜不開眼。


    再睜眼時,風已經停了,但是屋子裏卻平白多出了兩個人。


    那兩人懸在半空之中,目光冷冽地盯著他:“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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