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大師兄的心魔?


    身處局外的宮煜本煜麵無表情地看完了前世自己是如何剜出劍骨,修複大陣,最終經脈寸斷,力竭而死的整個過程。


    他忽然覺得,死,好像也不過就那一瞬間很疼而已。


    兩眼一閉,誰在為你哭,你不知道,也無法知道。


    他從前從不相信話本子裏寫的,那些所謂的一夜白頭的說法,可他現在信了。


    大陣之中,溫白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他神情哀切,肩膀連帶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最後仰頭怒吼一聲,驚天動地!


    “定河城弟子溫白,今以雙目為祭,與天道立約!”


    “邪魔不除,定河不亡,此戰,不死不休!”


    此話一出,天上驀地閃過一道亮光,好似有什麽東西應驗了一般,接著,一層又一層厚厚的雲霧被撥開,內裏金光大作,一尊金身佛像立在天門之前,左手立於胸前,沉聲開口:


    “允。”


    溫白瞪大雙眼,看著天上忽然冒出來金身佛像,心中大駭,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道之上,果然有東西!


    可還不等他看清楚眼前這尊佛像,眼前倏然一黑,再無光亮,他竟連一絲疼痛都未曾感受到。


    那金身佛像又開口道:“即日起,你,就是空靈界新任天道。”


    “你的眼睛,將不再屬於你,而是屬於全世界。”


    一語落下,那尊金身大佛便從雲層裏消失不見了。


    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來自於哪裏,就連定河城的諸多秘籍中對他們隻有隻言片語的解釋。


    上界。


    高於他們存在的世界。


    宮煜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魔幻極了,天上驚現大佛,而且還是一尊隱隱散發著一絲神威的大佛!


    難道當年師父飛升,去往的就是那個世界嗎?


    還不等他想個明白,身處局中的人自己忽然就醒了,內景坍塌,迅速崩潰,宮煜的神識被一股不可抗力往外吐!


    魂魄瞬間歸位。


    剛睜開眼,宮煜就撞上了溫白那張略帶著點慍怒的臉,他連扇子都顧不得撿,生生拽過宮煜的手,探上他的靈脈。


    “大師兄我……”宮煜張張嘴,想要解釋事情並非他所看到的那般。


    溫白卻耍起了小孩子脾氣:“進我識海也就罷了,誰讓你與那東西對視的?當真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命。”


    宮煜眨眨眼,他知道溫白說的是那尊金身大佛,那佛像一看就不普通,凡人與之對視一眼,那可是要瞎眼的程度。


    但他卻意外地沒事。


    “我沒事,瞎操心。”宮煜撇撇嘴,扒拉開溫白的手,複而又踱步往前麵走去,“那咱們趕緊去找四師弟他們吧,這地方有點古怪,我怕他們吃虧。”


    溫白神色複雜了幾秒,旋即右手捂住胸口,長短不一的咳嗽聲驟然響起,時斷時續,時強時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恍若剛剛在幻境裏受了不輕的傷。


    宮煜果然停下腳步,亂了方寸,上前用靈力在溫白的身體裏走了一遭,然而,卻發現他除了氣血不足外,一點事兒也沒有。


    這可就叫人有些惱火了。


    這種把戲,當初白小白在他家裏也總愛耍,如今來了空靈界,以真麵目示人後,他依舊這樣耍。


    好不無聊!


    宮煜氣呼呼地叉起腰:“戲耍我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嗎?大師兄!”


    溫白自知自己快要裝下不去了,但正所謂臉皮厚點能穿牆,若此時泄功豈不貽笑大方,不如將計就計,幹脆一演到底。


    於是他又咳嗽了兩聲:“最近不小心感染上了風寒,身體抱恙,師弟倘若嫌棄,還是趕緊去找你的四師弟吧。”


    說著,他就撿起地上的扇子,背過身去,慢吞吞地往回走。


    背影蕭條又寂寥,無辜又心酸。


    宮煜:“……”


    我可真該死啊!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難怪他剛剛探查到大師兄有點氣血不足,原來是因為最近染上了風寒!


    宮煜當即就把要找薛不聞的事兒拋在腦後了,大踏步跟上溫白的步伐:“那我不找薛老四了還不行嘛,走走走,我餓了,出去吃飯去。”


    溫白嘴角噙著笑,點頭答應:“好。”


    【此處應有掌聲,懂?】


    【薛不聞:你們看呀,這口鍋,它又大又圓又黑。】


    【你們都在摳糖,隻有我在想他們剛剛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嗎?我看小侯爺剛剛醒來的那一瞬,臉色很不好看,還有大師兄。】


    【誒不是,你用八倍鏡看直播呢!】


    ……


    聽著天幕吵吵鬧鬧的聲音,宮煜忽然想起什麽,他總該去問問大師兄,這天外之聲從何而來,他貴為世界之主,知道的東西應該不少。


    下定這個決心後,宮煜就一直在琢磨怎麽問,換句話來說,就是怎麽套話,照大師兄那個性子,肯定會一本正經地去忽悠他。


    以至於他都忽略了廚修片肉片得都快想刀他的眼神。


    宮煜是個吃貨,十足的小吃貨,這次下山,一向摳門兒的溫白難得大放血一次,他當然得抓住這次機會好好大吃一頓。


    進一個店,當然是要吃這個店的招牌菜啦,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每個地方的特色不一樣,當然口味也不一樣。


    譬如他們定河城那一帶,就喜飯食,口味多偏鹹和辣,而潮汐城這個地方則偏鹹甜口,不少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修士自然吃不慣這裏的食物,便紛紛自己架鍋炒菜。


    如今是非多,陶有嵐當然不能跟隨著他們一起下山,留在宗門裏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哢噠——


    又是一盤烤羊肉落了空。


    圓桌上,定河城六隻小腦袋同時轉過去瞅著屋裏生無可戀咬牙工作的兩位廚修。


    不錯,兩位,之所以是兩位,那是因為其中一名廚修是實習生,要師傅帶著,然後宮煜他們又嫌他片肉片的慢,幹脆讓他在屋裏架上烤架,給他們烤魚吃。


    潮汐城這個地方,講究的就是現炒現賣,他們會直接架爐子和鍋去客人的包廂裏炒,主打一個,我炒菜,你放心。


    其實,每一條奇葩的規矩後麵都有一段心酸的往事,話說,就在幾十年前,有一老人帶著他的家人來潮汐城吃飯,可當晚回去後,那老人就死了。


    被人查出來是中毒身亡。


    潮汐城百口莫辯,畢竟老人家的確是吃了他們的飯後菜出的事,盡管他們並沒有下毒。


    後來,潮汐城就要求所有酒樓飯館兒必須當著客人的麵炒菜、上菜,且上菜之前必須以身試毒,打消這些客人的疑心。


    一來二去就成了此地的特色。


    那個年齡稍小一點的廚修,一手搖著烤魚架,一手搖著烤羊架,滿臉都是不想上這個破班的痛苦。


    等的實在太久了,亓官宜幹脆起身從外麵買了兩隻香噴噴的烤雞回來,攤開放在桌上,一手一隻腿,其中一隻還遞到了顧隨的嘴邊。


    顧隨低頭一咬,就接過了那隻腿。


    不知是否是顧慮,大家都默默吃著飯,心照不宣地不提及幻境裏碰到的事。


    可這都說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就在他們眼巴巴等著下一盤烤魚片烤羊片的時候,以雲庭為首的幾個弟子大跨步走進酒樓。


    且高聲言語:“我家老祖說了,定河城那幫懦夫不過是在幻境裏看到了幾隻低階妖獸就被嚇得破了膽兒,嗬,瞧瞧他們那灰頭土臉的樣子,還敢偷我們雲庭的功法。”


    “改天等我們老祖出關,定要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此話一出,一根木筷忽然擦風而出,搗破窗戶紙,直朝那人的咽喉彈去!


    而此時,宮煜正好放下手中的筷子,定睛一看,竟不知“一雙”何時變成的“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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