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誰還沒點黑曆史呢。


    如果說溫白拉下老臉去當琴師,結果陰差陽錯被宮煜帶回靖北侯府,差一步成為世子妃是他的黑曆史。


    那麽曾經在洞塵界所做的種種中二事就是宮煜的黑曆史。


    誰提他跟誰急。


    一想到他曾經當著大師兄的麵調戲某個人,說他是他的太子妃,宮煜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恨不得找個地縫兒把自己塞進去!


    偏偏溫白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年那事,你是認真的嗎?”


    “什麽事?”宮煜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囫圇咽下。


    溫白慢悠悠道:“世子妃。”


    “噗!”


    最後一口水還來不及咽下就被宮煜一口噴了出來,他擦擦嘴角:“大師兄,大晚上的能不能別開這種地獄級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你還說,為了保你,我當年差點被我爹打死。”說起當年那件鴛鴦事兒,宮煜可謂是一肚子牢騷沒處發。


    他爹,宮九承,直的,鐵直!


    而且還是個情種,在當年長公主全國海選挑駙馬時,宮九承愣是憑借著一紙功高蓋主的軍功娶到了宮煜他娘。


    但人家可不願意做倒插門女婿,同年七月,長公主懷 孕,宮九承大敗敵軍,一舉砍下敵國君主的頭顱,受封靖北侯。


    但很不幸,因為皇帝忌憚宮九承的勢力,便命人給長公主下藥,致使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流產。


    長公主因此提劍殺進皇城,將給她下藥的太監奴婢一一處死,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人敢發出抗議。


    長公主乃先皇臨終前所封,在陛下未及冠之前,有一半垂簾聽政之權,朝野之中,誰敢對她有所不滿?


    姐姐教訓弟弟,此事再常見不過。


    更何況,整個過程,宮九承就站在一旁,既不說話也不笑,隻是一人,便勝過千軍萬馬。


    又過幾年,在太醫的日夜調理下,長公主再次受 孕,次年,誕下一子,取名為煜,尚未有字。


    所以宮煜前十幾年那囂張跋扈、愛憎分明的性子純純的是隨他娘,而後十年那沉穩隱忍、鋒芒微斂的性子則是隨了他爹。


    溫白手握空拳,抵唇輕笑了兩聲:“冤枉啊,“邪魔”就藏在東宮之中,我得想辦法進去,誰知道你會半路殺出來,此事還傳到了老侯爺的耳朵裏。”


    沒錯!想當初遠在軍營練兵的宮九承聽到京城傳來他那個不孝子當著太子的麵說要娶一位琴師為世子妃時,他氣得半死。


    這臭小子,真是混的沒邊了!


    他連夜處理好軍營的事,騎上快馬就趕回了京城,將還在睡夢裏做會飛簷走壁、濟世救人大俠美夢的宮煜從床上拎起來,五花大綁丟到祠堂裏麵壁思過。


    跪在祠堂裏麵壁思過大概就是宮煜過往十幾年受過最嚴厲的懲罰。


    再怎麽說,這也是宮九承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哪裏舍得打,也就嘴硬心軟,關個幾天打一打外人的臉罷了。


    宮撇撇嘴,士氣大漲般揮了揮拳頭:“好啊白小白,你竟然敢如此戲弄本世子,我生氣了,還不趕緊說些好聽的話哄哄我。”


    溫白一雙桃花眼認真地看著宮煜,思量了許久,這才開口道:“那……趕明兒我帶你去山下的小鎮去瞧瞧?”


    山下那座小鎮隻有晚上才開門,所以要去還得等到零點,小鎮裏的人都從屋子裏出來賣東西之後。


    定河城的弟子不常去那裏,一來是沒有時間精力,二來是怕遇到什麽熟人,拉著你的衣袖非要跟你走,那可就不妙了。


    裏麵的人不能出來,外麵的人也不能隨便進去。


    那座小鎮是活的,而非是死的。


    “就隻有我嗎?二師姐,四師弟五師弟他們都不去?”宮煜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大師兄會突然提及山下那座奇怪的小鎮。


    他以前去過一回,但被小鎮主動吐出來了。


    前腳剛踏進去,後腳就被一群紙人給丟了出來。


    關鍵是他還不能反抗,這就很尷尬。


    溫白直起身,頃身往前湊了湊,一字一句地問著:“他們為什麽要去?”


    去當電燈泡嗎?


    宮煜往後退了退,“哎”了一聲:“不然老薛會說你偏心的。”


    “那便讓他說去好了,隻要他覺得自己現在很清閑。”溫白把玩著手中的折扇,不鹹不淡地說道。


    “……好吧。”宮煜摸摸下巴,覺得大師兄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薛不聞為什麽要去?就他那張嘴,估計剛進去就要得罪一大半的人。


    妥妥的招災體質了。


    夜色漸濃,寬闊的竹屋內一片寂靜,隻有一豆微弱的燭火在輕風的吹拂下微微搖曳,忽然,桌上的黃紙被吹落到地,那唯一光也隨之熄滅。


    世界一片漆黑。


    和當年那個夜晚一樣黑,黑到溫白怎麽也看不清前麵的路,他反複摔倒又爬起,摔倒又爬起……


    他的屋子到大門明明隻有幾條長廊的距離,可那天他卻怎麽也走不出去。


    廊道上,後院,假山上,池塘裏……滿是他族人的屍體,鮮血幾乎將整個山莊染得通紅,他又看見曾經那個自己翻開一個又一個的屍體,隻想確認自己的爹娘是否還活著。


    “爹!娘?!”


    他的嗓子早已喊的沙啞幹澀,喉間湧上一大口鮮血,但都被他咽了下去,幹淨的白衣上沾滿了族人的血。


    不是他自己的,卻勝似他自己的。


    直到跑到道路盡頭,他看見兩具被釘在山莊大門上的屍體後溫白才明白,死了,都死了。


    青蕪山莊,沒了。


    他是唯一的活人。


    那個夜晚格外漫長,在所有人都沉睡的時候,一個幼小的身影扛著鐵鍬,將院子裏的屍體一個一個地拖到後山,將他們埋進土裏。


    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每個墳頭都有屬於他自己的碑,或簡陋,或連名字都未刻全。


    大雨傾盆而下,跪在墳前的小孩卻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他一手翻著家裏的花名冊,一手拿著刻刀,他年歲不大,識字不多,隻能照著花名冊上的名字一筆一劃模仿著去刻。


    滴答!滴答!


    有一雙腳停在了他身旁,替他遮住了天上的雨。


    “還記得我嗎?”那人的聲音很好聽,又輕又柔,混合著雨水的節奏,很輕易就闖進了小孩的心裏。


    “沈叔叔,”小溫白丟下手中的刻刀,抱住沈渡的腳嚎啕大哭起來,“我爹娘死了,是不是我克死的他們?”


    “不,這不怪你,”沈渡俯身摸著小溫白的腦袋,溫聲道:“那群怪物想要奪取落明界大道,你爹娘是為了守護世界而死,非你之過。”


    小溫白順著沈渡的視線朝遠方看去,天空的邊界處果然有一處塌陷,那個洞還不斷往外吐著黑氣。


    沈渡撿起地上的刻刀,又握住小溫白的手:“我教你刻吧,刻碑是有講究的。”


    “……沈叔叔。”


    “嗯?怎麽了?”


    “我想修仙,你是仙人,你收我為徒吧。”


    沈渡刻碑的動作的一頓,眸光閃爍:“六界之約,我不會失信的。”


    “……”


    黑暗裏,熟睡的溫白倏然睜開雙眼,黑色瞳孔驟然失色,並迅速變為灰白。


    與此同時,空靈界某處,一具躁動的黑棺整個兒浸泡在黑水裏,在棺中人不斷的掙紮下黑水不斷沸騰,栓著它四角的鐵鎖也瞬間緊繃。


    “吼!”


    棺中人憤怒地發出一聲咆哮,真是可惡,都最後一次輪回了,為何它還是掙脫不開這道枷鎖!


    而在它的上方,一隻灰白的眼睛驟然在黑棺的上方睜開,無聲的威壓將躁動的棺中人又壓了回去。


    許久之後,那雙眼睛又緩緩閉上,變成懸掛在高空中的那輪金黃色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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