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樓裏,紅紗遮掩的圓方台中,一身姿婀娜的舞女在台子上翩翩起舞,步步生蓮,隨著鼓點輕重緩急,舞女起舞的節奏也隨之改變。


    若要說唯一違和的可能就是溫白彈的琴了。


    明明每一個音符都在調上,但隻要串成一串,就格外地難聽,這爛琴技,宮煜都懷疑他是怎麽進的浣花樓的。


    總該不會將刀架在媽媽脖子上,逼迫別人將他收入樓裏的吧。


    聽了好半會兒,宮煜實在架不住這催眠折磨人的曲子,開始上眼皮下眼皮打架,他懶洋洋地打個哈欠,扭頭看向太子:


    “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差了,我家的狗上去都比他彈得好聽。”


    錚!


    這道聲音不大不小,溫白正好將這話聽進耳裏,他被這話嗆個不輕,手中力道驟然加大,一個不小心就將琴弦給撥斷了。


    溫白無措地看著手中斷弦的琴,隻是頓了一會兒,他便拈起那根斷弦纏在食指上,隨後往旁邊一拉,琴弦再度緊繃。


    他又開始群魔亂舞起來。


    “胡說,”太子強撐著精神,也跟著打了個哈欠,“這不挺好聽的,你一介武夫,自然享受不來這種高雅的東西。”


    宮煜咂舌:“為了你那所謂的皇家顏麵,連這種違心話都說得出口,真不怕天打雷劈?”


    “嗬嗬,哪有世子殿下縱馬踏京城那般引得萬人空巷的福氣。”


    “嘖,太子殿下也不賴啊,去年狩獵,我不在,您可是拿了榜首,獲得不少姑娘青睞呢。”


    “承讓承讓,不及小公子半分風采。”


    “彼此彼此,你知道就行。”


    京城百姓皆知,太子殿下與靖北侯府的小公子打小就不對付,兩人能在朝堂之上公然鬥嘴打罵,甚至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就算老皇帝怪罪下來,一個道歉一個禁閉也就完了事。


    這種場合,台下的看客們也是見怪不怪。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可為了不輸給對方,他們倆人一個掐大腿保持清醒,一個雙手撐著眼皮,死死地盯著高台。


    紅紗後,一曲彈畢的溫白頓時就樂了。


    這倆人什麽毛病?嫌他彈的難聽就直說啊,拿他當賭注,士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嬸兒都不能忍。


    隻聽“嘩啦”一聲,紅紗後的琴師掀開帷幕走了出來,,彼時溫白著一襲寬大的水墨袖長衫,若非是他那一手爛的出奇的琴技,單靠這張臉也許還能擠進朝堂。


    若是去讀書,考個功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宮煜眨巴眨巴眼,剛要開口就見太子殿下往前邁出一大步,他走步有些踉蹌,起身時先是腳尖著地,仿佛身後正有什麽人在推著他走一般。


    “實不相瞞,本殿平日裏尤愛收藏琴譜,不知琴師可否賞本殿一個麵子,移步王府小敘,我們好生探討探討。”


    太子眼中閃著一股若隱若現的精光。


    說著他便扭頭看向宮煜,似是在挑釁。


    而宮煜的目光卻全然落在了太子剛剛起身那片刻的不對勁上,他總覺得今日的太子有些怪異。


    溫白拱拱手,左右都看了一眼,最終同意了:“好啊。”


    可就在他要邁步跟太子走的那一瞬間,宮煜忽然拽住他的衣袖,將他迅速牽到自己身後,看著太子的眼神也不似之前的狂傲,而是……警惕。


    在外人看來他是靖北侯府的小公子,不諳世事,可又有幾人知道,他之所以不過問朝堂之事,是因為他自小便與仙人有約。


    注定不會在此地過多地逗留。


    他幼時常聽靖北侯講,若是一個人腳尖著地,頭冒黑氣,身形走步若玩偶,那麽眼前這個,就已經算不得人了。


    或死,或妖,或怪。


    太子如今明顯已經不是人了。


    若是放任此人被太子帶到東宮,他很難想象這件事情的後果是什麽。


    “世子殿下?”溫白眼眸閃了閃,麵帶驚詫之色,還不忘小心拉扯著自己的袖子。


    “他不會跟你走的。”宮煜的口吻極為霸道。


    太子淡淡地瞥了眼溫白,手中的核桃“滋啦”一聲,全都被捏碎了:


    “宮煜,你可別太過分了,這人分明是本殿先看上的。”


    宮煜雙手環胸,他可從未聽過這般無厘頭的笑話:“怎麽,太子殿下嫌你在外莊的三百麵首不夠啊?怎麽見一個愛一個,用我家老頭兒的話講,你那就是渣。”


    太子想要發作,卻又深知動起手來他決然打不過宮煜,隻好將目光放在溫白身上:“說,你到底跟誰?”


    溫白:???


    “本殿和他,你今日隻能選一個!”


    溫白的視線落在宮煜臉上,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


    反倒是宮煜,高興得像個吃到蜜棗的小孩兒,他一把攬住溫白的肩膀,衝太子搖頭晃腦道:


    “看到沒,我家小世子妃不想跟你這個見一個就愛一個的便宜大蘿卜走。”


    太子臉都氣黑了,咬牙切齒:“你,你說什麽?世子妃?!靖北侯允許你這麽幹麽!”


    宮煜聳肩,不以為然:“我家老頭兒管不著我,誒我就是喜歡搶你東西,怎麽著?”


    “宮!煜!”太子咬住後槽牙,氣得發抖的手“唰”地一下抽出他家侍衛掛在腰間的劍,直指宮煜咽喉。


    而吃瓜吃得正起勁兒的群眾忽然被什麽一推搡,左右環顧沒看到人,再抬頭朝前麵看去時,一群影衛便從暗處衝出,個個拔刀,寒光凜冽。


    宮煜嗤了聲,猛然抬腳一踹!兩人中間的木桌便被他踩在腳下,他一手搭膝,身子微低:“小爺我在京城縱橫十幾載,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真以為就你背後有人啊。”


    話音剛落,浣花樓二樓忽然衝出許多身佩重劍的侍衛,這些人可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十幾載,後來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居二線的將士。


    他們,可不怕什麽朝廷暗衛。


    宮煜衝身後的將士揚揚手,又掛上人畜無害的麵皮:“本世子的話你們剛剛都聽見了?”


    眾將士的目光紛紛落在溫白身上,良久之後,默然點了點頭。


    “那還不趕緊的,保護世子妃啊。”


    宮煜朝呆若木雞的眾人扯出一抹極為核善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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