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真相:“不知是否該尊稱您一聲公主殿下,如今的空靈界早已沒了皇帝,更無國家之分,我們是這個世界的守門人。”


    那道女聲忽然就怔住了,許久,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也好,百姓富足,山河無恙,甚好。”


    這是她曾經畢生所追求的東西,可直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沒能實現,她帶著遺憾離去,最終長眠於地下,千年萬載,終不見天日。


    “我是……步依國的公主,琴雅,”那道聲音在停頓了許久之後,再度開嗓,隻是這次,嗓音之中竟帶著點悲涼的意味,“我想,你們一定不想知道這片曾經繁華的土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聲音仿佛穿越時間長河,積澱著萬千歲月的深沉沙啞,再與後人相逢,於今日。


    宮煜拉著溫白在崖上坐下:“洗耳恭聽。”


    琴雅也終於放下心中的擔憂,娓娓道起了曾經的往事,她說的極為小心,又興奮。


    大約是在萬年前,我們今日所見的三千小世界乃大道一體,是一個龐大,又遼闊的地方,可忽然有一日,一道天外飛來的劍氣,一劍斬斷世界本源,將大道分為三千。


    由此,成就了如今的三千小世界。


    這些小世界各自漂泊,逐漸誕生出了自己的意識,也漸漸與其他小世界斷了聯係。


    可有這樣一個地方,因為地處偏僻,所能分到的大道少之又少,能成仙成神者更是寥寥無幾,因此,他們心生嫉妒,想要搶奪別的小世界的大道來彌補他們世界的缺陷。


    這就是邪魔外道最初的由來。


    隻不過是後人覺得這四個字念起來麻煩,便改口叫成了“邪魔”。


    步依國便是身處那樣一個水深火熱的時期,那時候世界剛剛成型,界門大開,更無什麽守門人,琴雅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通體烏黑,散發著魔氣的怪物一劍又一劍地屠殺著自己的子民。


    她什麽也做不了。


    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殿前自刎,長兄謀反,與邪魔沆瀣一氣……


    她讀聖賢書,學的是治國安邦平天下的道理,她從未想過要與皇兄爭搶皇位,可自她十二歲起,父親就將她推給群臣,支持她廣結黨羽,甚至在所有姊妹的麵前誇她賢良淑德,日後必成大器。


    太子雖坐鎮東宮,又如何能不起疑心。


    在他看來,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當皇帝的道理!


    所以他要反。


    可他沒有賢臣良將,所以就與攻打進來的敵人做了一筆交易,太子曾親口允諾,待到步依皇城大破之日,他會親手奉上空靈界大道。


    琴雅被太子這番無恥的行徑徹底惹怒了,她擺駕東宮,一巴掌呼在太子臉上,怒聲喝道:


    “父親為了百姓戰死沙場,母親自刎謝罪,如今他們喪事未過,你就急著奪權奪利,與外麵那群東西狼狽為奸,吃裏扒外,你的心裏,當真還有步依國?!”


    太子捂著通紅的臉頰,笑的嘲諷:“當真是父皇的好女兒,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裝清純無辜呢。”


    琴雅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麽?”


    太子煩躁地往前走了兩步,目眥欲裂:“這天下誰人不知你琴雅想做皇帝,你一個女子,在朝堂上大展身手,甚至能與父皇平起而聽政,你敢說你沒有謀反的心思嗎!”


    “我雖坐鎮東宮,但有名無實,父皇真正在意的其實是你,我隻不過是他隨時可棄的棄子罷了,你若坐上皇位,我還有活路嗎?我隻是想活著,我有錯嗎?”


    琴雅頓時呆在原地,她從未想過,皇兄竟是這般看她。


    原來她為步依國所做的一切在皇兄眼裏,竟成了與他爭鬥,向他示威的皇權犧牲品。


    琴雅深吸一口氣,從寬袖中掏出父親早早擬好的聖旨,用力甩在太子臉上:“你可看清楚了,父皇一直在意的,到底是誰!”


    太子展開聖旨,那上麵寫著的不是琴雅的名字,更不是他姊妹中任何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他的名字!


    可他不信:“這聖旨肯定是假的,你想用假的來蒙騙我!”


    琴雅大跨步走到屋內,一舉取下放在太子東宮裏的鎮國寶劍,國殤。


    她拔劍揮出,一劍斬斷太子身上的龍袍,她的心從未這般靜過:“父皇曾說,你若德不配位,我亦可取而代之,如今瞧來,你的確不配。”


    賣國奴又怎配得上萬人之上的座位!


    琴雅終究沒有登基為皇,她本就不願坐上那個位置,“邪魔”攻破城門的那一天,她轉頭就進了地下龍脈,用九道金鎖鎖住了金龍,又以身焚寂,躍進火海,在空靈界外圍升起一道虛無的屏障。


    這便是定河城一直守著的三生門,也是空靈界的界門。


    國殤之劍,一旦出鞘,必是國家危難之際,需以皇家血脈飼養,才能徹底開刃。


    琴雅親手將自己釘進了棺材裏。


    長眠於不寒山山底。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或許她也沒有想到,那些曾經被“邪魔”屠殺的子民們竟遲遲不願入輪回,終年拘於地底,成了不寒山的地縛靈。


    在他們惡意的澆灌下,金龍掙脫枷鎖,飛上雲霄,還燒死了不少無辜的百姓!


    所以百年前,便有一人,他來到此地,不拔劍,僅用一根樹枝便斬下金龍龍頭,釘在岩壁上,以示警戒。


    那道熟悉的劍氣令當時還在沉眠的琴雅渾身一顫,她已經顧不得什麽魂飛魄散了,從棺材裏飛出來攔住那人的去路。


    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黑袍少年淡然答道:“明棋。”


    “你的劍,可有來曆?”


    “祖傳劍法,尚且無名。”


    琴雅戚然笑笑:“是這道劍氣不錯,但不是你,你的劍,沒那麽淒涼。”


    明棋回眸,臉上依舊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因為,我從不會將劍對準自己的親人,哪怕心有千層恨。”


    琴雅搖搖頭:“不,那是因為你的心還是熱的,而那個人的心,已經死了。”


    自此,不寒山又重新歸於寂靜,直到四十年前,金龍拉著一口簡易的棺槨進入地脈,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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