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白霧中,懶散且極為響亮的掌聲斷斷續續地響起:“好,很好,看來淩姑娘這是打算與整個空靈界為敵了?”


    溫白抖掉肩膀上的木屑,在淩阮阮痛恨、煩躁的目光中以及玄詡波瀾不驚的神色中,從一片廢墟裏安然脫身。


    淩阮阮縮在玄詡的懷裏,貼著他的胸貼,軟聲軟氣道:“我說了,為了玄哥哥,我什麽都願意,哪怕是與全天下為敵。”


    “我喜歡他,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你們是無法阻止我毀掉空靈界的!”


    溫白張開折扇,輕輕一扇,四下塵灰皆散去,他的聲線中此刻竟帶著點戲謔:“這都說狗養久了還能養出感情來,畜生尚且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這個道理淩姑娘你似乎並不明白。”


    “你!!!”淩阮阮被這句話氣的夠嗆,她轉頭眼眸含淚地看著被自己抱著一臉不耐煩的玄詡,“玄哥哥,他罵我~”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溫白朗聲笑道,“想當初我們定河城伶舟老祖見你孤苦無依,父母戰死,便心生憐憫將你收入門下認作幹女兒。”


    “可如今百年過去,你不僅不報恩,反而還與自己殺父殺母仇人狼狽為奸,企圖毀掉前輩們用鮮血打下來的和平,這當真不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淩阮阮最討厭旁人說她和定河城有關係,也討厭她那戰死沙場的父母,如果不是他們,玄哥哥早就同意和她在一起了。


    這她可忍不了:“你胡說!收養我那隻是那群蠢貨的一廂情願,我又沒有求他們收養我。再說了,誰知道我那見不得人的爹娘是怎麽死的,跟玄哥哥作對,死的好,死有餘辜!”


    “嘖嘖嘖,淩阮阮,你說這話,不怕寒了你那在九泉之下父母的心嗎?”溫白的眸子驟然一厲。


    淩阮阮搖頭晃腦:“我怕什麽,誰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被關在十八層地獄裏幹苦活兒呢,不過,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好惡心的女主啊,她竟然咒自己的父母,白眼狼無疑了。】


    【恕我三觀不正,這樣的女主放在現實生活中不被爛菜葉子砸死就算好的了,她父母可是英烈啊,英烈!怎麽能被這麽侮辱!】


    【我能接受女主和子辰在一起都不能接受她和自己的殺父殺母的仇人在一起,這明顯就是戀愛腦好麽。】


    【婚戀自由懂不懂啊你們?阮阮喜歡誰那是她的自由。】


    【你們可真雙標,電視劇裏不也一大堆男主滅女主滿門,最後女主無條件原諒男主,還和男主愛的死去活來的劇情麽。那時候怎麽不見你們噴?】


    【看看,我就說吧,我們腦子就是小時候看這些東西看壞的。】


    【去你大爺的婚戀的自由!你那和受害者愛上強迫自己的qj犯有什麽區別?】


    【我不管,阮阮終於和男主抱上了,好甜啊好甜啊,我要激動死了。】


    ……


    吵吵嚷嚷的天外來聲吵的宮煜徹底沒了看戲的念頭,就在他摩拳擦掌準備來個驚為天人的亮相時,一道黑風忽然襲來!


    宮煜一拉戴著的鬥笠,跑幾步借力,接著腰身用力一轉,在空中翻轉一圈後穩穩落在屋頂上,他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揚起一抹核善的笑容:


    “說句公道話,我偷聽雖然不對,但你偷襲就更不對了。”


    玄詡眼眸一沉:“是你。”


    宮煜笑著,將手中血淋淋裹著頭顱的白布丟到淩阮阮懷裏:“來的匆忙,沒準備什麽好的見麵禮,就隨手抓了一個。”


    淩阮阮隻打開了白布的一點縫兒,便尖叫著將手中的白布袋丟到地上:“死人了!死人了玄哥哥!”


    “閉嘴!”玄詡不耐煩地嗬斥道,這婆娘吵死人了。


    要不是因為她身懷一絲天道法則,他才懶得冒著功法反噬的危險貿然出關來救她。


    定河城這群瘋子,誰想跟他們對上,那純屬腦子不好使!


    他不明白淩阮阮這蠢貨是怎麽活到現在的,隻會咋咋呼呼地叫,真到危機關頭,她除了哭、跑,還會幹什麽?


    玄詡定了定心神,盡量穩住自己的聲線:“如果我說,奉神村這事跟我沒有關係,你們信麽?”


    宮煜一臉吃驚地捂住嘴巴:“呀!不得了了,一代邪神竟然俯首做低跟我們談起條件來了,大師兄你快看呀,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溫白也頗為寵溺地宮煜指的方向看去:“嗯?我怎麽沒看到呢,師弟,或許是你聽錯了吧,他其實是想讓我們滅他口。”


    “對哦對哦,太陽怎麽可能從西邊升起,同理,嗜殺成性的邪神又怎麽可能改邪歸正。”宮煜神色一正,對上玄詡幽深的眸子。


    【哈哈哈,真“婦唱夫隨”,你們要不演的再搞笑一點?】


    【這可不是一般的唱戲,是王維詩裏的唱戲。】


    【家人們你們說,小侯爺這個時候打不打得過邪神啊,好擔心他會受傷。】


    【兩人應該五五開吧,不過我還是相信小侯爺更厲害一點,邪神這個時候好像還在養傷,實力還沒有全部恢複。】


    【笑死了,百年前邪神被明棋老祖追著砍,百年後邪神被小侯爺追著砍,好慘一魔的。】


    【邪神:你笑太大聲了!哈哈哈哈哈!】


    宮煜大致理了理天幕裏的消息,明棋老祖他並不陌生,他記得他剛進定河城那會兒用的就是明棋老祖的貼身佩劍,逆端。


    但後來他回家時不小心把逆端折斷了,後來就一直用的他爹的佩劍青戈。


    但無論拿著哪柄劍,都不妨礙他斬魔:“十年前,罪妄河一戰你負傷遁走,怎麽十年過去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完全?”


    說到這個,玄詡就來氣:“你大爺的還好意思問我?當初是誰不要命地砍我的?拳拳到肉,招招致命,要不你要也躺著不動讓我砍幾下?”


    宮煜抱著膀子,無辜地眨眨眼:“誒,話也不能這麽說,我這個人很記仇的,尤其是血海深仇,你說對不對啊大師兄?”


    溫白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嗯,的確有點。”


    “玄哥哥!”淩阮阮十分不滿玄詡現在跟定河城那幫變態打成一團的場景,在她的設想中,兩人應該打起來才是。


    而且最好把定河城那幫人打的連親媽都不認識,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嬉戲打鬧!


    “定河城的人太過分了,他們趁你不在的時候欺負我,還孤立我,你看,我都受傷了。”說著,淩阮阮把自己破了個小口的手指遞了出去。


    “啊對對對,得趕緊治療,不然在過一段時間,它就自己愈合了。”溫白笑著抓住宮煜的手腕,十指相扣。


    這舉動,可把宮煜嚇的不輕,趕忙抽開手,在儲物袋裏翻找著什麽東西,假裝很忙。


    “玄哥哥~”淩阮阮還想在說些什麽的時候,玄詡忽然瞪了她一眼,隨後轉身朝溫白方向意味深長瞥了一眼。


    “多謝。”


    可看到這一幕的宮煜可就不那麽情願了,握住青戈就要追上去,卻在要跑的一瞬忽然被溫白扣住雙手鎖在身前。


    兩人後背貼前胸,彼此的心跳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空氣……一下子就焦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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