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離開後,江矅川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冰冷的地磚上。他的雙手無力地撐著地麵,卻發現連這一簡單的動作都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他抬起頭,目光無神地凝視著上方,聲音沙啞而顫抖:“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他的手掌緊緊攥起,又無力地鬆開,指尖隱隱泛白。他忽然用力一拳砸向地麵,低沉的悶響回蕩在空蕩的房間裏。他的動作急促而失控,仿佛想用這樣的方式宣泄心中無法承受的痛楚。


    他是江家的長子,是被寄予厚望的江家支柱,可此刻的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與渺小。他清楚地知道,蘇瑤為了江家和蘇家的利益選擇了犧牲,而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連伸手阻止的勇氣都沒有。


    “矅川……”


    一道熟悉的聲音輕輕飄進來,溫柔中夾雜著哽咽,帶著一絲隱忍的不安。那聲音如同利刃,刺入江矅川的心,讓他的身軀猛然一顫。他抬起頭,目光渙散間漸漸聚焦,喉間卻哽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江矅川猛然抬起頭,看到蘇瑤站在門口。她的目光溫柔,卻掩藏不住深深的悲傷。那抹熟悉的倩影在他眼中晃動,如同一束微弱的光,穿透了他內心的迷霧。


    蘇瑤緩緩走進來,腳步輕盈卻沉重,眼中淚光閃爍,卻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她看著眼前狼狽的江矅川,心如刀絞,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退縮。


    “瑤瑤……”江矅川的聲音顫抖,沙啞得像破碎的琴弦,隱約帶著未泯的倔強。他嚐試站起身,卻因雙腿發軟而再次跪倒在地,模樣落魄得讓人心疼。


    蘇瑤眼眶一熱,連忙快步走到他麵前,蹲下身,用力將他抱進懷裏。她的手緊緊環住他的肩膀,像要將他的痛苦一並擁入懷中。


    江矅川的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肩膀微微顫抖,低聲嗚咽著,像是個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孩子。他壓抑多年的情感在這一刻崩塌,所有的脆弱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矅川,我在這裏,不要怕。”蘇瑤輕輕拍著他的背手掌輕輕撫過他的脊背,安撫他的痛楚。


    江矅川緊緊回抱著她,身體微微發抖。他哽咽道:“瑤瑤,我不想失去你……可我也不能放棄江家。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蘇瑤閉上眼,淚水滑落,卻輕聲安慰他:“矅川,有些事情我們無法選擇,但我從未後悔嫁給你。這些年來,江家待我如親人,而你,更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但現在,這也是我必須為你們做的事。矅川,不要自責。”


    江矅川搖頭,眼中滿是痛苦與掙紮:“他根本不值得!楚曜隻是利用你,他心裏根本沒有你!”


    蘇瑤低下頭,沉默片刻後,緩緩抬起眼簾,目光平靜卻透著決然:“矅川,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但這不是感情的問題,這是我對江家和蘇家的責任。我已經決定了,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會接受。”


    江矅川看著她,胸口像是被刀絞一般。他想說些什麽,卻發覺自己已經無力爭辯。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卻發現眼淚仍不爭氣地流下。


    蘇瑤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聲音溫柔而堅定:“矅川,你要答應我,無論我離開後發生什麽,你都要好好活下去。江家需要你,爹娘需要你,而我,也希望你過得好。”


    她站起身,走到書案前,將墨條放入硯台,慢慢為他研墨。整個動作安靜而緩慢,卻透露出一種決然的力量。她回過頭,拿起毛筆遞到他手中:“矅川,寫吧。我相信你。”


    江矅川握住毛筆,手指微微發抖。他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仿佛想記住她的每一分表情。最終,他低下頭,將筆尖沾滿濃墨,在紙上顫抖地寫下了“和離書”三個字。


    每一筆每一劃,仿佛都在割裂他的心。他的眼淚不停滴落在紙麵上,暈開了墨跡,但他還是咬牙堅持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放下筆時,他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蘇瑤拿起和離書,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她轉頭看向他,目光柔和:“矅川,謝謝你。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你一定要照顧好爹娘,也要把江家的生意做得更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江矅川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他哽咽道:“瑤瑤,你真的不必這麽做……我們可以一起想其他辦法……”


    蘇瑤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卻帶著難以言說的心酸:“矅川,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對不起,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了。”


    她輕輕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轉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停下腳步,又跑回來,緊緊抱住他。


    “矅川,保重。”她哽咽著說完這句話,飛快地鬆開他,轉身離開,不敢再回頭。


    江矅川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來。他知道,他無法挽留,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夜色漸濃,蘇瑤一路跑出江府,雙手緊攥著和離書,像是抓著自己的命運。她來到王府,正廳內燈火通明,楚曜正坐在主位上,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這是你要的和離書。”蘇瑤將紙遞到他麵前,語氣平靜卻帶著冷意,“現在,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楚曜接過和離書,隨意地掃了一眼,嘴角揚起一抹淡笑:“果然,本王沒有看錯你。瑤瑤,你始終是個聰明人。”


    蘇瑤沒有理會他的笑容,隻是冷冷地說道:“答應我的事,希望你不會反悔。”


    楚曜微微挑眉,語氣悠然:“本王從不失信。三日後,你便會是本王的王妃。屆時,江家和蘇家的危機,自然會隨之化解。”


    蘇瑤的手指微微收緊,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抬起頭,目光冷然:“我不稀罕什麽王妃的位置,隻希望你說話算數。”


    楚曜笑得雲淡風輕:“放心,既然你已經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蘇瑤轉身離開,夜風微涼,她仰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淚水悄然滑落。她低聲喃喃:“矅川,願你一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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