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英同誌啊!”王文瑞一臉懇切地望著她,語氣充滿了期待和請求,“我現在代表組織,懇請您回梁莊後,去給你的表哥劉鏑做做思想工作。咱們得想辦法讓他認清形勢,棄暗投明,站到革命隊伍裏來呀!”說完這些話後,王文瑞明顯感覺到周圍眾人那一道道目光如箭般看向自己,仿佛帶著千斤重擔壓在了他的身上。此刻的他,心中無比渴望海英能挺身而出,幫他一把。


    要知道,這位剛從外地調回來、負責主持澱北地區全盤工作的王文瑞,初到此地,對這兒的一切還都相當陌生。


    在這裏,他所熟悉的人也就隻有海英和孫向紅了,至於其他同誌,他幾乎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了解。所以,能否成功完成這次艱巨的任務,海英就成了關鍵人物。


    麵對王文瑞的重托,海英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紮之中。


    究竟要不要接下這個任務呢?


    這個問題不斷地在她腦海裏盤旋,一會兒傾向於接受,可轉眼又覺得不妥;嘴巴張開了好幾次,但最終還是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整個房間安靜極了,靜得隻能聽到幾位黨員吧嗒吧嗒使勁抽著旱煙的聲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海英始終沉默不語。


    就在王文瑞等得心焦難耐,忍不住想要開口直接下令讓海英接受任務的時候,突然,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這聲音猶如一道清泉流淌而過,瞬間讓王文瑞原本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同時也令他精神為之一振,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我去做那個敵營長的工作,請組織相信我,我一定會出色地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隻見楊天真滿臉漲的通紅,激動得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目光堅定而熾熱,毫不猶豫地主動請纓出戰。


    坐在首位的王文瑞見狀,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但還是故意試探性地問道:“哦?那你倒是跟我們講講看,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有能力完成這樣一項重要且充滿挑戰的任務呢?”


    聽到這話,楊天真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大聲說道:“我打算和他談戀愛,以真摯的愛情來感化並俘虜他的心,然後慢慢勸導他,讓他明白隻有走上革命的道路才是正確的選擇!”說到這裏,楊天真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高高地舉起了緊握著的右手,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望的曙光。


    然而,就在這時,會議室裏忽然響起一陣哄堂大笑。那些聽懂了“戀愛”一詞含義的同誌們笑得前仰後合;而一些沒有完全理解其中意思的人,則看著大家笑得如此開心,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就連一向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王文瑞和向來以嚴謹著稱的孫向紅,此刻也忍不住啞然失笑。


    笑聲過後,整個會議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王文瑞和孫向紅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湧起一個念頭——澱北地區的黨組織目前尚顯稚嫩,如同剛剛破土而出的幼苗,還需要經曆真正的烈火考驗與錘煉,才能茁壯成長,肩負起更重大的使命。


    “談戀愛這個辦法是絕對不可以的,一定要把握好分寸。”王文瑞態度堅決,最終沒有同意楊天真的請求。


    經驗豐富、處事老練的孫向紅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更為妥帖的辦法。他的腦海中曾短暫地劃過海棠的名字,可當目光觸及坐在旁邊海英那備受煎熬的表情時,便識趣地選擇了沉默。


    這場會議一直持續到半夜時分才宣告結束。海英由於帶著孩子一同前來,故而,又回到了邵德玉同誌精心安排的老鄉家過夜,打算明日返回梁莊。楊天真自然也陪伴著海英住在一起。


    孫向紅從孩子姥姥家出來的時候,刻意沒有向家裏人透露自己的去向。他深知家人的牽掛,擔心家裏的妻子和孩子們為自己憂心,所以一心隻想連夜趕回去。


    孫向紅獨自一人走在出村的路上,夜色如墨,濃稠得仿佛化不開。不知晚上何時起,狂風驟起,呼嘯著掠過村外那空曠無垠的原野。


    孫向紅將雙手緊緊揣在兜裏,低垂著頭,迎著狂風奮力前行,腦海中不斷思索著王文瑞那令人費解的奇怪變化。


    很快,孫向紅就拐進了一片小樹林間的狹窄小路。就在這寂靜無人的時刻,突然,他的後腰上被一個堅硬無比的東西死死頂住了,緊接著傳來一聲低沉而凶狠的威脅:“別‘動,動就打死你!”


    孫向紅瞬間愣住了,他的心頭猛地一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遭遇了大麻煩。


    孫向紅不敢有絲毫的遲疑,順從地高高舉起了雙手,同時側著耳朵,全神貫注地傾聽著,試圖憑借細微的聲響來判斷身後的動靜。


    身後邊的人似乎沒有讓他轉身查看的意圖,孫向紅不敢盲目行動,依舊老老實實地舉著雙手站立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緊接著,後麵的人開始動手搜身了,孫向紅揣在兜裏的手槍很快就被搜了出去。


    “嗬嗬,孫校長還有這麽漂亮的手槍,是要革命用的吧?”身後人故意變換了嗓音陰陽怪氣地說道。


    “是家父給買的防身用的。你是什麽人?”孫向紅強自鎮定,冷靜地回答道。


    “哈哈,你很熟悉的,甚至是你討厭的人,不過,你的行蹤已經被我們偵緝到了,你是地下黨,而且參加了今天組織的會議,沒錯吧?”身後的人很得意。


    孫向紅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此人竟是張文軍。他頓時覺得事態極為糟糕,心裏暗下決心,必須想方設法除掉身後這個窮凶極惡的壞蛋。然而,張文軍手裏的那把槍始終緊緊地頂在他的腰上,孫向紅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反抗機會。


    “聽我的,回到縣府,寫份自首書,公布在報紙上,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校長,否則,我現在就可以槍斃你!”張文軍趾高氣揚地在和孫向紅說著條件。


    “我寫什麽自首書,笑話!”孫向紅依舊保持著冷靜,大腦飛速運轉,在判斷張文軍是否真的跟蹤了他的行蹤,是否真的掌握了確切的情況,但無論如何,在這種危急關頭,都絕不能輕易承認自己地下黨員的身份。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張文軍一邊惡狠狠地說道,一邊用槍使勁捅了一下孫向紅的後腰。


    孫向紅的內心焦急地思量著接下來究竟該怎樣對付這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從一棵大樹旁竄出一個黑影,如閃電般一下子撲倒了孫向紅身後的張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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