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豹還沒跨進雪狼的房門就被濃烈的酒氣熏得不輕,他大跨步走上去,雪狼癱坐在床邊,周圍空酒瓶散落一地。


    野豹深歎一口氣,頗為無奈走到雪狼麵前。


    麵前罩下一道陰影,喝得滿臉通紅的雪狼抬頭,迷離的雙眼連眨好幾下終於看清來人是誰。


    他嘴角強行扯出一抹笑。


    “哥,你怎麽來了。”


    他臉上淚痕還沒幹,野豹在他身旁找個空地坐下。


    “不想笑就別笑了,笑的比哭還難看。”


    這麽多年野豹這個大哥做的極為稱職,有事替弟弟扛,卻從沒對雪狼說過一句重話。


    “嗬。”雪狼低頭苦笑。


    “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沒出息?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結果還識人不清。”


    野豹沒回應,雪狼吸吸鼻子抬起頭看著他。


    “哥,我是不是又給你丟人了?”


    野豹低頭抓起他被勒泰咬出血的手指,打開帶來的藥瓶給他塗抹,答非所問。


    “你這麽難過是因為自己看錯勒泰為人還是因為勒泰不喜歡你?”


    兩小時前雪狼去見勒泰在房間裏發生的事野豹都聽手下說了。


    勒泰醒了也瘋了,本來打算去質問他為什麽要殺沈澤的雪狼剛好撞上槍口,於是被本性暴露的勒泰羞辱一番。


    原來勒泰早知道雪狼喜歡他的事,並借此羞辱他這種蠢貨根本配不上自己。


    雪狼也是真性情,當場被他惹怒,氣得用手指指著他,結果還被發了瘋的勒泰反咬一口。


    “我……”


    他這麽一問雪狼才開始細想。


    關於勒泰不喜歡他這事他本來也挺難過的,但見了勒泰的真麵目後他更氣的是自己眼瞎。


    從小他哥就樣樣出類拔萃,不管自己怎麽努力都跟不上他的腳步,眼下又發生這事給他哥丟人,他真是越想越想哭。


    不用等他回答,野豹似乎從他表情中窺出答案,心底的陰霾散去一半。


    “我早跟你說過在這個人吃人的地方不會有人輕易把真麵目露出來,你所看到的人或事也許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萬事多留點心眼,不要輕易信人,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


    當初亞索怕暴露讓他帶著那串ip地址去找廖查調查鬼頭幫,他知道勒泰身世時就猜想過勒泰不會是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


    所以雪狼心意暴露時他就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


    隻是他和亞索都低估了勒泰的可怕程度才沒對他設防。


    他不管是塗藥的動作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格外耐心溫柔,雪狼抬眸盯著他。


    “那哥呢?哥也有假麵具,哥也不能相信嗎?”


    他目光灼熱,野豹給他包紮的手一頓,低頭苦笑。


    “有吧。”


    對自己弟弟生出齷齪的心思,他應該也是不能相信的吧?


    如果沒有很好的投胎技術,那在這片土地上出生的大部分人大概都逃不了淒苦的命運。


    而野豹的命大概比一般人更苦一點。


    野豹原名達恩,是野窯妓女所生。


    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的他從小就被情緒不穩定的母親虐待,受盡鄰居冷眼,是走在街上連路邊的流浪狗都能唾棄踩上兩腳的那種。


    他七歲時母親被嫖客虐待致死,他被野窯老板趕出來,徹底成了流浪兒。


    那夜大雪,他衣著單薄在雪地裏蹣跚,寒風吹在麻木的臉上已經沒有知覺,饑寒交迫的他漫無目的往前走,仿佛邁開下一腳就是盡頭。


    就在他快倒下去時遠處一聲啼哭聲吸引他的注意力,抬頭看去,兩匹野狼正緩慢朝一個趴在雪地裏的小男孩靠近。


    小男孩出於本能的害怕哇哇大哭,而另一邊不遠處一個女人的身體已經被分食殆盡。


    許是當時那兩頭狼已經有那不幸的女人裹腹,野豹揮著火把跑過來輕易把它們嚇退。


    那是野豹第一次見到雪狼,兩歲大的娃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害怕而哭到鼻涕冒泡。


    他身上衣服厚實,半個身子被埋在積雪裏,想來女人見躲不掉本想把他藏在雪裏自己去引開那兩頭野狼,遺憾的是沒能成功。


    雪狼比野豹幸福也比他嬌貴,因為驚嚇和受涼,從被野豹救下他就開始發燒。


    他那晚能熬過來還是野豹背著他在一戶農戶家門前跪了半宿最後才讓那戶自身難保的人家伸出援手。


    可能是有了一個跟屁蟲,野豹有了活下去的念頭,靠小偷小摸帶雪狼流浪,兩人風餐露宿,時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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