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視感……


    白皙的手指輕輕攏了攏耳側的金發,琴酒借著動作打量了一圈四周,明亮的燈光將大廳映照的宛如白天。


    五光十色的水晶燈,讓人看到的瞬間就有些眼暈,因此那些僅僅是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們交流間,完全沒有了發現他們的頂上還藏著一個人。


    但琴酒卻不是,於是他的視線在場中央的吊燈停頓了一秒。


    對方隱藏的很好,在這樣的場所呼吸聲根本聽不見,加上燈光的反射哪怕是他一開始也沒有察覺到燈上有人。


    不過對於那種看到惡心的蟑螂的目光,他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


    更何況他對於自己的能力和判斷從來不質疑。


    在場中的紳士們眼中,穿著大紅色連衣裙的冷豔美女,輕輕地眯了下自己青色的眼眸在場中好似在尋找自己的熟人,但是卻一無所獲後,微微低頭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在手中的手機上敲打著什麽……


    殺手麽?這次的任務……


    像是想到了什麽琴酒抬起了頭,一個身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走向了他,那就是他的交易對象金石的社長——水守元一。


    做完暗號的動作的他,邁步走上了前,與對方擦身而過的時候,一枚大約小拇指大小的u盤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有人盯上你了。”


    唇瓣微微蠕動了一下,琴酒側身從侍應生的托盤中拿了一杯香檳,動作間那句話就像是一顆微小的石頭進入了湖泊中,沒有濺起一絲的漣漪。


    隻有水守元一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讓某個殺手窺視到了一角。


    琴酒並不在意那個社長的生死,他隻是厭惡那個殺手的眼神而已。


    更何況要是交易剛剛完成,交易人立刻死了,那給自己安排這個任務的母狐狸肯定又會來找存在感。


    他知道貝爾摩德那個女人,無利不起早說的就是她,早在組織裏訓練的時候,他就從自己的教官那裏聽說了那個女人的光輝事跡了。


    得到了琴酒的示警以後,水守元一沒有絲毫的停留的想法。


    比起一場聚會,顯然他的命更重要。


    目送著毫不猶豫地離開的交易人,琴酒的內心微微的笑了一下,麵上卻還是冰水美人的架勢。


    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後背即將燃燒起來,類似於被人用凸透鏡將陽光聚集在後背的感覺。


    感知到某人的情緒,琴酒微微抿了一口香檳,隨意的將杯子留在一旁的桌上,假作皺眉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起身離開了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場所。


    走出了大樓,夜晚清涼的風微微拂過他的身軀,讓過分敏感的末梢神經起了應激反應。


    初次出任務的少年,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隨後走向了大廈旁的小巷。


    畢竟是組織的任務,收尾的人員早已在附近待命了。


    寂靜的夜裏,高跟鞋踩在青石地麵上的聲音,如同鋼琴的舞曲一般。


    月光從相鄰的大廈的縫隙中,漏了一點下來,打在地麵上形成了光與影的交匯。


    就在即將走出這條小巷的時候,琴酒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頭隻是靜靜地待在原地:


    “你的心跳吵到我了。”


    這句話剛從他的口中吐出,鋒利的刀光就擦著琴酒的頭頂而過,金色的發絲因為風的原因,一不小心被割斷了一縷。


    察覺到攻擊立刻矮身躲過的琴酒瞥了不遠處自己的發絲,周身殺氣肆意的飄散,生生將本就寒冷的夜晚降低了兩度。


    他輕輕的摸了一把後腰的地方,一把鋒利的匕首同樣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噌——


    兩把鋒利的刀在空中交匯,各自輕輕顫動了一下,發出了好聽的蜂鳴聲。


    接著,交手瞬間轉身的琴酒看清了站在月光下的少年。


    一頭淩亂的黑發,漆黑如墨的眼眸此刻亮的驚人,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驚人的戰意,流暢的肌肉線條加上有些吊兒郎當的姿態,然而很容易誤認為街頭混混。


    但是對方那驚人的力氣,卻讓琴酒意識到對方不像表麵那樣的具有欺騙性,反而是個體術高手。


    “真是的,以為破壞了我的任務,我會這麽容易的放你離開麽?人妖……”


    戲謔的口吻,還有速度驚人的攻擊,讓琴酒意識到自己好像踢到鐵板了。


    果然母狐狸那種類型的女人,安排的任務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狹窄的小巷中,銀光不停的閃過,兩人的武器時不時的相撞,站位也不斷的變換。


    自詡科班出身的琴酒顯然不能夠容忍自己敗在一個全憑直覺的人手裏,同樣他對麵的甚爾也不願意讓這個少年壓過自己一頭。


    又是一次交手,琴酒感知著自己酥麻的右手,內心暗罵了一句怪物。


    甚爾則是看著自己腰間突然出現的傷口,挑了挑眉,不愧是正規組織的訓練麽?居然全憑技巧撐了這麽久。


    打鬥依然在繼續,拳腳相接的悶響,與刀光的相接,構成了一曲搖滾樂。


    隨著打鬥兩人的體力消耗變大,小巷中的呼吸聲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琴酒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落到眼中帶起了一陣酸澀,生理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不想認輸的琴酒,將右手的匕首換到了左手。


    他知道打斷了眼前的人的任務,加上組織的規定,這次注定不死不休。


    但是他可不想剛剛輕鬆一點,就被送進地獄啊。


    甚爾看著由於打鬥不方便,直接踢掉了高跟鞋跟自己戰鬥的琴酒,那青色的眸子中的火焰讓他愣了一下。


    那樣的眼神他曾經見過,那是他決心離開禪院家那天鏡子中映照出來的光彩。


    而且被紅色的眼影暈染的眼角,混著那滴淚,與青色眸子混合成了一股惑人的顏色,晃了一下他的眼。


    甚爾這微微的一愣,讓琴酒找到了機會,他快速的欺身上前,一把捏在了對方握刀的手腕。


    被捏住了穴位的手腕自然的鬆開,短太刀落地的瞬間就被琴酒踢得遠遠的。


    清脆的刀落地的聲音,以及失去武器骨子裏的警惕感,讓反應驚人的甚爾反手握住了琴酒的右手,果斷的捏斷了他的手腕。


    劇烈的疼痛沒有讓琴酒流露出絲毫的痛苦。


    他隻是輕輕地倒在了甚爾的身上,就在甚爾準備拉開距離的時候,下一秒,琴酒左手的匕首利落的捅向了他的後心。


    金色的發絲與黑色的發絲交錯在一起,站在遠處很容易讓人誤認為一對璧人的存在,但是近處的血腥味卻讓兩人知道這是生命的賭博。


    “我說,跟我打的時候不要走神。”


    琴酒那如同大提琴般的音色在小巷中響起,左手則是在察覺到利刃劃破肌肉的時候更加用力了。


    甚爾察覺著身後的疼痛,卻一點不以為意。


    他的體質天與咒縛,可不是一般人殺死的存在啊,更何況……


    他伸出了自己仿佛鐵鏈般的雙手將倒在自己的懷裏的少年,用力的禁錮在自己懷裏,湊到某人的耳邊,低聲笑道:


    “很遺憾,我的心髒可不在這一邊。”


    琴酒感覺著自己漸漸喘不上氣的胸腔,磨了磨牙,忍氣吞聲道:


    “動作利落點。”


    他對於自己的生命即將截止在這一刻,並沒有什麽意見,隻是稍稍的有一絲的遺憾而已。


    不過,對手這麽強,他也算是死的不算憋屈。


    才怪……


    年少氣盛的琴酒盯著嘴邊某人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察覺到脖頸一痛,甚爾反射性地對著某人的後背猛烈一擊,一口氣沒喘上來的琴酒就這樣昏倒在了肩膀上。


    昏過去的琴酒臉頰倒在甚爾的肩窩,牙齒因為昏迷的原因,鬆了開來。


    清淺的呼吸打在剛剛處在溫熱的口腔中的肌膚上,讓甚爾有些不自在的將人扔到了地上。


    他背過手,將後心處的刀從體內拔了出來,鋒利的匕首從體內拔出的感覺很奇妙,肌肉群在他的體質下已經有了愈合的跡象,本來冰冷入體的匕首卻因為打鬥下的體溫變得溫暖起來,融入了其中。


    拔出的時候,他奇異地有種好似將在自己本有的東西抽離的感覺。


    匕首被他從背後拿到了身前,他看著帶著自己血跡的匕首,輕輕地伸手彈了一下橫麵。


    嗡——


    “是一把好武器,隻不過跟錯了人。”


    說完,甚爾蹲了下來,看著他腳邊依然昏迷著的琴酒,緩緩地蹲了下去。


    月亮默默地移了個位置,將琴酒所在的地方照亮了起來,滿身青紫與血痕的身軀,被白皙的膚色襯托得更加駭人,配上反差特別巨大的紅裙,更讓倒在琴酒看起來更加的可憐了。


    但是甚爾對此卻沒有一絲的動容,一個願意以傷換自己命的家夥,誰會放過呢?


    幹這一行,每個人都有著被殺的覺悟。


    今天他沒死,卻不會代表他會放過琴酒,反而出於對對方的尊重更加要把人弄死了。


    一陣腳步聲在小巷外路過,一個長相平凡的少年詫異地看了一眼巷子內的情形,而後像是想到什麽快步的離開了。


    而小巷內,蹲在地上的甚爾看著倒在地下的琴酒,手中的匕首輕輕地抵到了琴酒的脖頸處。


    銀光在空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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