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幹和麻不淨遠遠聽到這些,兩個人左顧右盼,神色急遄難安。


    麻不淨搓著拳頭,緊張道,“慕容酒要是不幫忙,待那個老妖女回來之後,豈不是很快就能發現一切?這藥田的事暫且就不說了,要是得知苗灣的事,縱然那小鬼頭不把我倆供出,那老妖女也能猜到跟我倆脫不了幹係。”


    寧不幹的眼睛愈發凶狠起來,“麻老,據說這綺羅天外麵都是一幫鬼奴,而節黨也無鬼使了,你說我倆身為象翥,何必怕一幫鬼奴?既然決心出去,何不趁著那個老妖女不在之際,你我殺將出去?”


    麻不淨臉上一驚,“要是小蝗子在呢?要是英邪在呢?”


    聽此,寧不幹半天沒有說話,而後一邊琢磨,一邊說道,“英邪傷了,很重,遇到他不礙事……那小蝗子嘛,聽說他在漢州那會兒,把一身的蠹蟲全部葬送了,感覺我倆對上他,也並非沒有逃跑的餘地……”


    想不多時,狠狠地盯向麻不淨,“沒時間了,隻能放手一搏!”


    麻不淨仍是心有餘悸,“不成不成,小蝗子的手段太多了,任何象翥都不是他的對手,眼下琉璃婉遲遲不見,你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慕容酒身上,要是殺將出去,你我轉眼就要在地府當鬼奴,決不能衝動。”


    寧不幹早已下定決心,一聽這話,臉上頓時不悅,“既然慕容酒是希望,那他軟的不吃,咱們就來硬的,我不信喂他吃下‘鑽心粉’,他還敢不聽!”


    麻不淨拉住寧不幹,“你瘋了?那東西吃下去,他連路都站不穩,若外麵的人看他氣色不對,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寧不幹笑道,“老夥計,降低藥量的話,他大抵頂得住,至於如何拿捏分寸,可不用你這慫骨頭提醒。”


    這個方法太過於極端,敗露的機率很大,麻不淨終究覺得不妥,然而焦頭爛額之際,也想不出更好的點子,或許現在,也隻能脅迫慕容酒逃離綺羅天了。


    “行吧,行吧,反正逃不出去,也是等死,大不了……”麻不淨方才妥協的說完,忽而眼角看到了一個小少年的身影。


    那小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上次負了重傷的羅殺虎。


    綺羅鬼老的醫術簡直絕倫,那小子方才受傷沒幾天,這一轉眼功夫,便能夠健步如飛了。


    倒也不盡然,至少羅殺虎的右手看起來很僵硬,仿佛沒了知覺。


    麻不淨見那羅殺虎獨自一人來到綺羅天,正向鍾樓走去,便把寧不幹拉近身邊,竊聲道,“那慕容酒機靈得很,倘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倒不如把心思放在黎州大世子身上。”


    “黎州大世子?”寧不幹一聽,朝著羅殺虎的身影投去目光,“這小家夥看著也不傻,卻總是喜歡幹傻事,到底是年幼好騙。”


    麻不淨笑道,“他既然可以隨意進出綺羅天,自可以輕易帶我們出去,何必跟那鬼靈精怪的慕容酒較勁?”


    此話一出,寧不幹與之一拍即合,立刻就把目標對準了羅殺虎。


    那日羅殺虎砍死齊騰,被比目公的家臣打成重傷,其主要的傷勢在於右手之上,苗綺羅聲稱,想要治好右手,用藥塗抹十天足矣。


    這羅殺虎傲慢無禮,苗綺羅當然不會把藥輕易許之,於是讓他每日按時來到綺羅天跪滿三個時辰,才會為他上一次藥。


    這時,羅殺虎罵罵咧咧地如約趕來,一聽綺羅鬼老不在家,便在鍾樓門前自動跪下。


    麻不淨和寧不幹走過去後,揚言他右手上的傷,他們也能治,就叫他站起來,不用遭罪。


    雖說羅殺虎年幼,卻也知道煉士的手很寶貴,不容一絲一毫的閃失,那寧不幹和麻不淨僅僅隻是兩個老鬼奴,他一來並不待見,二來也不相信他們的醫術,便就不予理會。


    對付這個小家夥,寧不幹有的是辦法,既然一個方法行不通,那麽就試了另一個方法。


    寧不幹笑道,“方才小公爵見你跪在這裏,笑得前仰後合,我叫他規矩點,別被大世子看見,否則大世子又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可他呢,他完全不在乎,說什麽大世子就是狗屁,如今隻能用一條胳膊了,還有什麽好怕的?他心裏盼著大世子主動和他幹上一架,也好把以前吃的虧,一並揍回去。”


    羅殺虎聽見此話,斜眼盯住寧不幹,但很快“哼”地一聲轉回了頭。他盡管很憤怒,然而今非昔比,如今自己傷了一臂,若在此間與那東方鳴分個長短,興許真讓東方鳴尋到機會暴揍一頓。


    此外,寧不幹無故挑唆二人爭鬥,定是不懷好意。


    麻不淨見這羅殺虎不為所動,不敢相信地質問道,“怎麽,大世子,你不生氣?”


    寧不幹白去一眼,轉而又衝羅殺虎暗諷道,“生氣?生什麽氣?當年東方弘隻身獨闖羅生門,如入無人之境,有誰敢攔?這東方氏的大名,但凡黎州人一聽,誰不顫個幾下?是不是啊?羅顫大世子?”


    羅顫乃羅殺虎的本名,之所以改名,也正是覺得“顫”字不好聽。


    他一聽寧不幹這般說,便欠起身,抽出背後的砍闐斧,指道,“別以為本世子不知道,你這個人這般說,擺明是想挑撥我和那野種打鬥一場,勸你閉上狗嘴,否則齊騰就是你的下場。”


    “吆吆吆,好大的口氣。”寧不幹笑道,“小家夥,你忘了綺羅天的規矩了?你要不怕綺羅鬼老降責,現在就可以動手。”


    羅殺虎眉頭一皺,又低頭看了看手臂,最終還是忍氣吞聲地收起了斧頭,“好斧子不殺狗,殺了狗,從此就不再是一把好斧子,既然綺羅鬼老不在,本世子回頭再來。”


    麻不淨見羅殺虎要走,一把將其拉住,“你去哪?你不能走!”


    羅殺虎回眸怒視道,“好狗從不攔路,看來你不是一條好狗。”


    “你腦子生鏽了?”寧不幹扯開麻不淨的手,怒喝一聲,而後又對羅殺虎笑道,“綺羅鬼老馬上就回來了,你不妨去廳裏坐一會兒,畢竟等下還得跪著不是嗎?”


    等下確實要跪著,羅殺虎覺得現在跪著,那苗綺羅也不一定認帳,便就大搖大擺地走進鍾樓。


    寧不幹見羅殺虎走進大廳,便對麻不淨一頓痛罵,而後又道,“得把慕容酒殺了,然後攛掇小公爵激怒羅殺虎,這樣我們才能逃出去……”


    綺羅天嚴禁使用玄力,隻要東方鳴激怒羅殺虎,就能迫使羅殺虎幫助東方鳴走出綺羅天較量一場。


    麻不淨覺得寧不幹的小計的確高明,當下言聽計從。


    可東方鳴一見二人要殺慕容酒,他頓時嚇得麵色蒼白,不容寧不幹和麻不淨如何分說,恁是擋在慕容酒身前。


    沒辦法,寧不幹和麻不淨隻能把慕容酒打暈了。


    而後呢,東方鳴又覺得隻有走出綺羅天,才能救出高流等人的性命,便聽從了寧不幹和麻不淨的指使,利用言語激怒羅殺虎。


    那羅殺虎並不想再添事端,但東方鳴屢屢挑釁,使得他的整張臉紅彤彤一片,末了暴喝道,“你這野種真是找死!真以為本世子少了一條胳膊就會怕你?好,你想打,咱們就出去打,要是你不幸死了,隻能怪你自作自受!”


    說罷,他倒是謹慎起來,又對寧不幹和麻不淨喝道,“你們兩個也聽見了,這一次,並非本世子惹事,要是這野種不經砍,你們兩個可得給本世子做個見證。”


    麻不淨和寧不幹一聽此言,樂得直拍手。


    寧不幹笑道,“那我和麻老也得出去才行,要是錯失整個過程,隻怕很難為大世子開脫。”


    東方鳴眼見羅殺虎同意了,高興的同時,又有點舍不得慕容酒。


    臨行前,他跑去昏迷的慕容酒身邊,抹著眼淚說道,“黑子哥,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若我還能活著見到你,一定十倍報答你的恩惠……”


    其後,他從藥田找回狂飆,後與羅殺虎等人會合,繼而掏出老苟門,交代收合法門,依計行事。


    羅殺虎完全不知中了計,滿以為走出綺羅天的目的,僅僅是與東方鳴了卻私怨。


    卻看寧不幹、麻不淨推著東方鳴走進了老苟門,他便將這一座小歲墟裝進了歲囊,接著就像往常一樣走出了綺羅天。


    寧不幹和麻不淨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老苟門之內的情況,見那裏麵典藏很多卷法秘籍,一時驚歎於各部功法的完整性。


    他們都是象翥,對於某些吞雲卷上的功法十分癡迷。


    然而未幾,狂飆卻用嘴巴撕扯一些秘籍,很快就被東方鳴一拳打飛。


    寧不幹和麻不淨看到地上有一本秘籍已被狂飆撕爛了幾頁,便心疼地走過去看了看。


    那本秘籍名為“勿動”,乃遮天卷之上絕學。


    麻不淨對著秘籍看了少時,不覺驚愕,惋惜,更對狂飆投去憤怒的眼神,“真是一隻無知的臭禽!”


    寧不幹見那秘籍並無損毀,接過來翻了幾頁,不禁歎道,“那年十萬山之戰,祖頓鬼老就是憑借勿動身法力克玄機城四位全真,當時他紋絲不動,卻能躲過萬千法象,至今想起,亦覺得匪夷所思,委實有悖常理。妙,真是一門很妙的絕學……”


    東方鳴奇道,“這不是華贛先生所創的功法嗎?”


    寧不幹搖搖頭,“天下功法都有心得,那華贛融合百家所長,才有了帝師之名,此‘勿動’非彼‘勿動’,名雖一致,實則大相庭徑。”


    麻不淨搶過書,“我收下了,以後研究研究。”


    寧不幹哈哈一笑,“你一個象翥,研究個屁!”


    東方鳴不知為何,竟有些舍不得,便伸手奪了過來,“這是我爹的遺物,你不能拿走!”


    麻不淨臉色一沉,正要發話,卻聽老苟門之外有聲音,於是收起了這個可有可無的心思,“於我來說,確實不該浪費時間。”


    寧不幹凝望階梯,“難道那小子真把我們帶出去了?”


    麻不淨很快露出燦爛的笑容,“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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