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光在暗夜裏交織。


    “商商,我們有寶寶了。”


    商仲安微醺著,白青也這句話像從夢裏來,像從他的冥想中來。


    可她的甜軟聲音就在耳邊。


    呼吸溫溫的,香香的。


    商仲安偎著的,白青也的毛衣也是暖的,軟的。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他們有寶寶了。


    在挪威那些無數個不分白晝與黑夜,“荒淫無度”的纏綿日子裏,他們彼此交融的濃愛在悄然中紮根發芽。


    “你好,我們就到這裏。”


    商仲安叫前麵的代駕,同時遞過去幾張紅色紙幣,“多謝,辛苦了。”


    “啊?”代駕先是一愣,“啊,好的,先生。”


    代駕接過紙幣,默默把多給的留下,接著下車,關門。


    車裏重歸於靜,路燈將車裏白青也繡的紅色小旗晃得鮮豔。


    後座,商仲安身子偏向白青也這邊更多。


    一條手臂橫在她身前,另一條穿過她後背,將人緊緊抱住。


    商仲安貼著白青也側邊長發,壓著呼吸,再說不出話。


    白青也轉身,將商仲安用了力氣抱住。


    兩人交頸,幾乎同時濕了對方肩膀。


    酸澀淚水順著對方的白色毛衣,一點點滲透,濕了骨肉。


    像穿越八載風雨流年,終得完好歸宿。


    “寶寶,我們家要多一個寶寶了。”商仲安喉嚨哽咽,“以後不要不開心,我好好照顧你倆,我們一家……”


    商仲安喉嚨哽咽到說不下去。


    “商仲安。”白青也流淚的聲音如弦如瑟,聲聲是疼,“今天是我嫁給你以後,最安心……最開心的一天。”


    安心於:


    商仲安不會因她而得到所謂的“人生不滿”。


    開心於:


    繼周廷衍和溫沁禕之後,她和商仲安也得人生一大圓滿。


    “傻瓜。”商仲安紅著眼睛給白青也擦淚,“從開始到現在,你在我心裏都是最好,沒有任何不足,你不需要絲毫不安。”


    以前在一起時,白青也經期就不正常。


    他沒有因此猶疑過這段感情。


    領證前,白青也身體好像還不如從前。


    但商仲安依然無比肯定。


    他拍拍白青也微微顫抖的背,“不哭了寶寶,明天帶你去醫院產檢,以後我都陪你一起。”


    白青也從商仲安肩頭抬臉,低著頭抹淚。


    她哭著笑著。


    “太開心了,就怕在琬琬家告訴你,我們兩個會這樣,所以才忍到現在。”


    商仲安再次擁抱白青也,“寶寶,接下來你要很辛苦。”


    “我不怕。”白青也笑得甜,“我甘之如飴。”


    加油呀,白言蹊小朋友。


    爸爸媽媽在等你見麵啦~


    ……


    誰都忘了,代駕小哥的折疊自行車落在紅旗後備箱裏。


    小哥向公交車站點走出一段,才反應過來。


    他回頭一看,還好那輛黑色紅旗還停在路邊。


    車前大燈一閃又一閃,一次次照亮車裏的雙人。


    裏麵是一對相擁而泣的男女。


    明了暗了的交替光裏,總覺得他們好像走過一段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的路。


    所以,才會哭得那麽動情。


    代駕走著看著,眼角居然跟著濕潤。


    車裏這對男女,從盛北最中心的四合院走出,滿身尊貴,又謙謙有禮。


    不像有些人,有點錢,有點權,就對代駕視牛作馬。


    代駕吸了吸鼻子,這是幹嘛,趕緊去取了自行車,好接下一單。


    夜要深了,家裏還有老婆孩子等著呢。


    這個寒冷如斯的城市,總有他的溫暖之處。


    有遇見,有期許。


    ……


    商仲安的新工作在等著,白青也產檢後,各項指標也達標。


    兩人訂了離開盛北的機票。


    前一晚,他們住在盛北機場最近的酒店。


    商母的電話一遍接一遍。


    商仲安和朋友們吃過臨別飯。


    回酒店後,酒意沒減,臉色依然微微發粉。


    側臉那條被商母扇巴掌留下的指甲刮傷,則比臉色更粉一些。


    平時已經看不太清。


    酒後反而乍醒了似的。


    白青也先睡了,商仲安輕輕下床,穿了拖鞋,穿著睡袍走到客廳窗前,站定。


    淨透的玻璃裏,他甚至能看見自己臉上那道深色痕跡。


    手機屏幕還在閃。


    商仲安也不記得是哪次,他把“媽媽”兩個字,改成了她的姓氏,外加一個“局”字。


    親人好像變成了公家人。


    麵向窗子,商仲安接了電話。


    此時的商母正站在白青也家門外。


    門鈴按了一次又一次。


    “商仲安,你辭了工作要去哪?你知不知道,你前腳剛申請調職,後腳就有人頂上去?你為那個白家丫頭斬斷仕途,重新開始值得嗎!”


    簡直不分是非輕重。


    電話裏,商仲安隻說了四個字:


    “值得。珍重。”


    前兩個字是回答,後兩個字是告別。


    商仲安掛了電話,走回臥室上了床。


    白青也迷迷糊糊扯過他胳膊,抱在懷裏,臉頰貼著他手臂,繼續安心睡著。


    商仲安閉上眼睛,百感交集。


    腦海中,博物院的一宮一殿,一角一落,一磚一瓦,都清晰到身臨其境。


    那是商仲安閉著眼都能走完的地方。


    要說沒感情,不想念是假的。


    但是,他不後悔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走出的每一步。


    白青也不止情愛,是人生歡喜。


    值得就是了。


    -


    商仲安一離開盛北,新院長才正式就任。


    人人都歎息商仲安的忽然離開。


    商院長不僅對員工好,還養眼,永遠那麽紳士有禮,溫文爾雅。


    身骨中卻蓄著掌握大局的無限力量。


    每天上下班,誰都會多看他幾眼。


    倒不是奢望與他發生什麽,誰不喜歡美好的人和物。


    沒準新來的院長會與商仲安有天壤之別,是個大腹便便的老頭。


    其實,並不然。


    院長上任的第一天,院裏所有員工去會議室開了大會。


    台上那個男人叫程頌年。


    新就任的院長。


    三十歲初,五官周正,挺括西裝配幹淨革履,整身沉穩大氣。


    講的每句話都條理清晰,音色也好聽。


    於程頌年眼裏,有的人,生來就顯眼於風景,亮眼於人群。


    不經意的流眸中,就會注意到她。


    哪怕她隻是坐著,隻是低著頭,一支筆,一本筆記,記著會議內容。


    可她這樣一個低眸就足夠驚豔。


    尤其,有人來晚了,會議室的門一開,一陣風湧進來。


    溫沁禕略微側了側目,半紮長發與墨色發帶一齊與風共舞。


    在她肩頭翩然又落定。


    這一幕,於數不清的點狀分布的員工裏,徹底迷了程頌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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