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青路麵被春雨澆濕,周廷衍的車子壓著濕漉,疾馳而過。


    細雨被壓碎,就像陳迦雯徹底破裂的愛情。


    她被周廷衍當街帶走,司機沒有丁點兒反應。


    直到她的車子徹底消失於雨霧。


    陳迦雯流著眼淚,凝視周廷衍的無情側臉,聽他毫不避諱地講著電話。


    內容都是關於如何捉住她爸爸陳暉。


    “陳迦雯登不了機,陳暉為規避風險,為親情,也不會登機。稍後聯合機場查未登機人員身份信息,核查出陳暉用的身份證,看他有無轉機信息,最終要轉去哪……”


    陳迦雯聽著周廷衍的字字句句。


    他勢必要將陳家推向無底深淵,永遠無法翻身。


    漸漸,陳迦雯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


    周廷衍是愛情裏的壞人,他哄騙她,誘導她。


    他剛才給的所有美好與柔情,是都是以誘騙為目的的幻境。


    她恨他!


    陳迦雯雙眼通紅,眼淚都要流幹。


    此時,車子駛上一座高橋,橋下的是一條緩動的寬河,雨絲紛紛落入其中。


    陳迦雯死死盯著周廷衍。


    既然不能同生,那麽就去共死好了。


    她得不到周廷衍,溫沁禕也別想得到。


    周廷衍想讓陳家滅亡,他自己也別想好活!


    此刻,他依舊在打電話,一眼都不肯看她,也沒有絲毫防備。


    陳迦雯忽地從副駕站起身,麵向窗外的長河,拚盡所有力氣向主駕的周廷衍砸去。


    可是,車子隻是輕微一晃。


    下一瞬,一道男人手臂橫來,陳迦雯被強力推回副駕,車子猛然停下。


    周廷衍斜來冷眉涼目,“聽我說這些,很痛苦,是麽?”


    陳迦雯被他推得腹部發痛。


    她大彎著腰,堪堪抬起一張濕漉漉的臉。


    嘴被封著,說不出一個字。


    “你霸淩別人,逼得他們留下心理陰影,甚至自sha身亡時,有沒有想過痛苦是什麽滋味?”


    陳迦雯嘴裏嗚嗚發音,模糊吐出兩個字:“混——蛋!”


    周廷衍聳了下肩膀,一抹不屑從嘴角閃過。


    “我夠混麽?遠不及你,不及你陳家。”


    話音一落,周廷衍就下了車。


    他冒著漸大的雨,繞到副駕拉開車門,攥著陳迦雯後衣領將人拎出。


    幾個大步之後,將她無情地塞進後備箱。


    陳迦雯再也不能有任何動作。


    黑暗中,她隻知道周廷衍下了車,中途換了人來開。


    後來她又從陸路換成水路。


    茫茫深海裏,陳迦雯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去哪裏。


    但是,一旦與海相關,她將無法向陳暉傳出一點信息。


    陳暉也找不到她。


    -


    港口,簌簌落雨中,船員的遺體處理工作還在繼續。


    中年男人同周廷衍說著話,“你綁了陳暉女兒?這不符合辦案流程。”


    周廷衍望著燒毀的貨輪。


    滿目淒涼,“我又不是警察,我管你們什麽流程。”


    警方:“你這是綁架,你懂不懂?”


    周廷衍忽然就來了火氣,放遠的目光猛地收緊。


    “陳暉翻天覆地找我女朋友,要把她綁走時,你們誰去告訴陳暉這叫綁架?他敢綁我女朋友,我就綁他女兒!”


    周廷衍知道自己說話帶了些氣。


    又緩了些話語說:


    “陳迦雯一定還有其他用處,她早晚都要落進你們手裏,不如我先幫你們看著,免得到時候跑遠了,再滿世界找。”


    陳暉身邊,漂亮女人眾多,幾天,甚至每天一換新。


    但他隻有陳迦雯這麽一個女兒,總是珍貴一些。


    留陳迦雯在手裏,就多了一份籌碼。


    雨,忽大忽小,漸漸衝淡了燒焦味兒。


    回港的貨輪偶爾傳來一聲鳴笛。


    眼前,又一艘遠洋貨輪歸來,船員們一一從龐大船身走下來。


    其中,一個瘦高的年輕人神情異常緊張。


    他來不及唏噓被燒焦的貨輪。


    一眼瞧見站在岸邊的周廷衍。


    老板來過幾次,年紀輕輕,身高麵俊,渾然天成的氣場十分壓人,叫人印象深刻。


    那個年輕船員急急忙忙朝周廷衍跑來。


    他瞄向老板身邊幾人,一看就是些大人物,不由更加緊張。


    周廷衍讀出船員臉上的表情。


    “有事?”


    老板嚴肅起來壓迫感很強,年輕船員微微低頭,掀起眼眸,迅速瞧周廷衍一眼,“有,有事,老板。”


    思緒卻不由被周廷衍分走一分。


    遠看大老板,近看大帥男,絕了。


    周廷衍也不知道船員要說什麽,邁腿向旁側移出幾步。


    周廷衍回身過來,身上風衣濕乎乎的,“怕什麽?有什麽事,說。”


    船員回想起當時的一幕,現在腿肚子還發軟。


    他從裏懷兜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團,遞到周廷衍麵前。


    “老板,好像……好像有國人在向我們求助。”


    風雨吹來,周廷衍眼眸微眯了下,抬手接過紙團。


    “來龍去脈說清楚。”


    這事是發生在卸貨的時候,活還沒幹完,年輕船員開始鬧肚子。


    疼到無法堅持。


    於是,一個人去了附近的衛生間。


    當他出來時,一開門,一個目測五十多歲的男人堵在門口。


    男人相貌很是俊朗 ,看著是華人,臉上有著常年不見日光的蒼白。


    這時,外麵走廊裏響起腳步聲。


    男人突然把紙團塞給船員,把嗓音壓到最低,用中文說了三個字:


    “毒,救命。”


    緊隨,那男人就出了衛生間。


    他走起路來,右腿明顯有些跛。


    走廊裏的人見他出去,又隨同一起走開。


    出身於禁毒大國,船員嚇出一頭汗。


    後來,船員有意無意看見那個男人上了一輛全封閉的車。


    有人往車裏搬了幾箱貨,沒多一會兒,車子就走了。


    周廷衍展開那團皺巴巴的紙,是一幅畫得很詳細的地圖。


    去年,他和警方追蹤過陳暉貨物的流向。


    身處異國,貨物被多處輾轉,對方防範意識也很強,最後被中斷。


    按地圖來看,與他們的追蹤路徑完全吻合。


    雨下個不停,付野走過來,隔了幾步停下。


    周廷衍輕點頭,示意他可以過來。


    付野把機場那邊給出的消息匯報給周廷衍。


    陳暉冒用的身份證,有航班轉機的訂票信息,最終目的地與地圖位置的所在地一致。


    ……


    這晚,一直在下雨。


    陳迦雯遲遲未到機場,整個盛北,同陳迦雯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溫沁禕。


    陳暉手下的每一通匯報都足夠讓他震怒。


    到處都沒有溫沁禕的身影。


    去年夏天,在故宮附近,綁走一個溫沁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陳暉拳頭逐漸攥得又硬又緊。


    現在怎麽?因為有周廷衍麽?


    他陳暉還玩不轉周廷衍一個年輕人?


    陳暉的電話,就在這時打到周廷衍的對公號碼。


    “周廷衍,你敢傷迦雯分毫,我就讓溫沁禕屍骨無存!”


    周廷衍夾煙一樣,夾著手裏的地圖,不屑地笑了聲。


    “你當你是誰?溫沁禕現在就在我身邊,這裏到處都是警察,陳總要不要來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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