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房裏,白青也看著板板正正掛著的大衣。


    即使被雪淋過,現在卻幹燥溫軟。


    難怪商仲安好一會兒才回餐廳,原來他在給她吹衣服。


    白青也向前一步,大衣上仿佛還沾染著商仲安身上的清淺雅香。


    她再向前一步,與衣服相貼。


    抬起雙臂環住衣服,側臉與衣麵貼合。


    呼吸裏,真的有商仲安留下的熟悉香氣,清雅,溫存。


    白青也抱著大衣,沉沉閉上眼睛。


    她怎麽沒看見商仲安手腕傷了,白的紗,粉的血。


    一陣陣刺酸她眼眶……


    當白青也推開洗衣房的門時,商仲安恰好從衛生間出來,經過這裏。


    “商仲安,”白青也叫住他,“你手腕怎麽了?還有,你為什麽不吃東西,胃疼?”


    商仲安望著白青也發粉的眼睛。


    “是誰惹你哭?你到這時,眼睛還腫著,愛吃的菜就動了一筷,還剩下半口。”


    白青也握著門把手,看著廊燈下的商仲安,“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事,你先答。”商仲安回她。


    這時,空氣裏傳入一陣嗡嗡聲。


    是商仲安來電話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是舒芸。


    白青也看見了一個“芸”字,她把門大敞開,擦過商仲安,向餐廳一步步走去。


    商仲安有妻子,他是傷是痛,有妻子關心和照顧。


    她不該逾矩給他添麻煩。


    白青也清瘦,腳步很輕,呼吸也輕。


    她聽見商仲安接了舒芸的電話。


    他說:“嗯,好,同意。”語氣無波無瀾。


    眼看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掛了一層雪簾。


    溫沁禕心裏愈發不安。


    溫則行還沒有回來,又趕上這麽大的雪。


    溫沁禕怕打電話會影響溫則行開車,於是給他發微信:


    小叔,你到哪了?雪下得大,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在半路休息一晚,明早除雪後再回來。


    溫則行已經在高速上堵了一個多小時。


    最後,好不容易從最近的縣城出口下去。


    雪大路滑,出事故的很多。


    輪胎壓得白雪“咯吱”響,在車裏都聽得見。


    在這壓雪聲裏,溫則行忽然問洛緋緋:


    “緋緋,我們找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出發,這樣趕夜路很危險,身份證帶了沒?”


    洛緋緋摸了摸包,“帶了,那……我們,不睡一間吧?”


    溫則行斜瞥她一眼,“也許一間都沒得睡。”


    從這個縣城高速口下來很多車,萬一都是外地的,酒店很難有空房。


    畢竟縣城就這麽大,像樣的酒店也就那幾家。


    洛緋緋參透溫則行話裏的意思,她問溫則行:


    “那要沒房間呢?”


    溫則行偏頭看洛緋緋,邪邪勾唇,“抱你在車裏睡。”


    ……


    果然如溫則行所料,酒店爆滿,最後他花高價隻訂到一間單人房。


    他恨不能把自己的酒店搬來。


    那麽溫則行非要和洛緋緋住最好的套房,不過……單人房好像也不錯?


    酒店走廊裏,溫則行一邊回溫沁禕信息,一邊刷房卡。


    洛緋緋先走進去,她回頭看後進來的溫則行。


    他又高又俊,成熟男人的荷爾蒙氣息又強,房間瞬間被他比得更加逼仄。


    仿佛溫則行再往前走幾步,洛緋緋就要退到床邊跌坐下去。


    他就像一具行走的危險,渾身性張力拉到爆滿。


    溫則行偏偏快走了幾步,貼近洛緋緋問她話:


    “害怕我?後悔麽?”


    他的嗓音在頭頂曖昧,磁性到極致,每個字都勾著欲欲的壞。


    洛緋緋果真退到了床邊,她抬手抓住溫則行胳膊,用來穩住自己。


    “你說過,不對我做過分的事,直到我願意。”


    溫則行壞壞地笑,一隻手扶上洛緋緋的腰。


    “所以,緋緋,你今晚會願意麽?”


    洛緋緋雙腿抵著床邊,好像一旦倒下就是板上魚肉,“我們才在一起,我當然不能願意。”


    溫則行明顯感覺他扶著的腰在發僵。


    終於,他離開洛緋緋一些距離。


    “看你嚇的,我說到做到,放心好了,我不急於一時,不過我有預感,你早晚是我孩子的媽。”


    洛緋緋剛鬆一口氣,她抬腳踢了下溫則行小腿。


    “我孩子還沒開始選爸,你別躍躍欲試。”


    溫則行輕輕一笑,壞死了。“當然還沒開始選,畢竟我什麽都沒對你做。”


    這晚,溫則行到底是規矩的。


    抱著洛緋緋睡了一宿,動不敢動,親不敢親,碰不敢碰。


    洛緋緋是真的怕,在他懷裏很緊張,與清冷麵相反差很大。


    確實,相識和相處時間都太短,溫則行尊重她。


    所以,溫則行這一宿半睡不睡,僵累得腰酸背痛。


    難受,各種難受……


    -


    春節假期過去,盛北迎來第一個工作日。


    空了大半的城市忽然又熱鬧起來,再次充滿生機。


    這天,氣溫上升了七八度,已然有初春的味道。


    萬物即將脫開冷冬,萌發新生。


    民政局前,商仲安和舒芸成雙進去,成對出來。


    進去時,手裏拿的紅本,出來時,手裏拿的還是紅本。


    但是性質已然不同。


    因為有關係在,沒有冷靜期,商仲安和舒芸離婚了。


    他們的結婚和離婚,手續辦得都很快。


    隻是結婚有合照,離婚不會有。


    早春終是暖,天藍雲淡風輕。


    舒芸站在台階上問商仲安:“我向你要的毛筆字,你給我寫了嗎?”


    “寫了,在我車裏。”


    商仲安去車裏拿了一卷字,遞給舒芸。


    舒芸將宣紙輕輕展開,果然是商仲安的字,筆體真好,自有風格。


    宣紙上: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


    ——致舒芸。


    舒芸看了好幾遍,再抬頭已淚流滿麵,“商仲安,最後,我們能擁抱一下麽?”


    商仲安永遠那樣溫潤如玉,臉上好像有淡淡笑意。


    “可以。”他說,“像朋友那樣。”


    不是夫妻,也談不上朋友,隻能像朋友那樣。


    舒芸向前一步,商仲安也向前一步。


    他抬起雙臂,舒芸貼近他的懷,緊緊抱住這個男人的腰身。


    舒芸臉貼在商仲安懷裏,由輕輕啜泣變為失聲痛哭。


    “商仲安,如果最開始……我沒看見你的毛筆字就好了。”


    舒芸那天本來就是得了空,順路去見見她爸爸,說一下晚上一起回奶奶家吃飯的事。


    結果一進局-長辦公室就看見了一幅絕佳好字。


    那時候,商仲安是舒芸父親手下的得力幹將。


    自身能力加上身後背景,職位噌噌地升。


    局-長辦公室,別人不能常進,而商仲安能。


    早春的風吹得還寒,舒芸臉上刀劃似的疼,哭得不能自已。


    “別哭了舒芸。”


    商仲安將自己的手帕遞到她手裏,最後一次跟舒芸說了句,“對不起。”


    ……


    路邊的車鳴了一下笛,是舒母在催促。


    “再見,商仲安。”


    “再見,舒芸。”


    舒芸走後,商仲安身邊空無一人。


    他看著手裏的紅色離婚證。


    原來,現在離婚證已經不是綠色,而是紅色。


    也在預示一種新的開始,是麽?


    可是,商仲安看著手裏的紅色,隻看到了失敗兩個字。


    他的初戀,斷崖埋葬。


    他的婚姻,悲劇收場。


    他再也沒有像小時候一樣,給所有人都交上滿意的答卷。


    隻剩滿身疲倦。


    乍暖還寒的早春風襲來,掀了掀商仲安風衣衣擺。


    他緩緩仰起頭看高升的太陽,縷縷光絲似細針,傾斜刺來。


    商仲安眼眶無比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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