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馬書記,心裏的那點不悅在沈雲舒絕對的實力麵前,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眼神火熱的盯著沈雲舒看個不停。


    臨對麵坐著的杜守全氣的牙癢癢,這老王八的壞心思怎麽還沒打消,指不定的又在哪憋了一肚子的壞水。


    等會兒這一結束,他要立馬帶著人回去。


    中場暫停吃飯,在場的大隊長們默契的從褲兜裏掏出兩個二合麵窩窩頭,就著手邊那一搪瓷缸的涼白開下肚。


    二合麵窩窩頭看起來梆硬,隨機能砸死路過的兩個行人,可是他們卻一臉享受的吃著手裏的窩窩頭。


    杜守全來的時候也帶了吃食,兩個白麵饅饅和兩個二合麵窩窩頭,饃饃裏邊還夾了郭鳳娥親手釀的醬菜。


    其中兩個白麵饃饃是杜守全特意交代家裏老婆子做的,是專門做給沈雲舒吃的。


    沈雲舒原本是可以回京市的,她不僅沒有回去,還想方設法的幫著他們大隊實現富裕,這都是恩。


    恩是要還的。


    杜守全布兜裏的白麵饃饃還沒來得及往外掏,他和沈雲舒就被馬書記領去了國營飯店吃飯。


    洲縣這邊中午多以麵食為主,馬書記點了三碗洋蔥肉臊子麵,但想著沈雲舒今天講課辛苦了,他又咬咬牙點了一盤香到讓人流口水的紅燒肉。


    紅燒肉端上桌的那一刻,肉香四溢,馬書記見沈雲舒遲遲不動筷,以為她不好意思,便做主給她碗裏夾了兩塊肥汪汪的紅燒肉。


    對,今天的紅燒肉很肥,瘦肉幾乎看不到一點,整盤紅燒肉看起來更像燴肥肉多一點。


    這麽肥的肉,沈雲舒實在吃不來,但是她要說自己不喜歡吃,未免會顯得太假一點。


    在這年頭,肉都是稀罕玩意,有的人逢年過節的才能吃上一頓。


    沈雲舒拒絕不了的好意,最後偷摸夾到杜守全碗裏。


    知道她不喜歡吃肥肉的杜守全默不作聲的將碗裏的紅燒肉吃完,吃的滿嘴流油的同時還不忘幫著沈雲舒拒絕馬書記給她夾肉的好意。


    吃完飯,沈雲舒跑著去隔壁買了三瓶汽水回來,一人一瓶汽水下肚後,她將喝幹淨的汽水瓶子拿去退了。


    三分錢一個,一共退了九分錢。


    下午,又是枯燥無味的講課過程,有人在課堂上提出想去實地觀摩,沈雲舒拒絕了。


    預防豬瘟的第一點就是隔離傳染源,豬圈那裏,沈雲舒她們幾個喂豬的除外,包括大隊長在內的任何人不得進入豬圈。


    這也是沈雲舒上午講到的內容,見他們一個個的都忘了,她不厭其煩的又將上午的內容重複了一遍。


    天快黑的時候,沈雲舒才收尾。


    馬書記說道:“沈知青,我代表公社向你表示感謝,你日後要是有什麽困難,就盡管來公社找我。”


    “馬書記,你客氣了,不過我上次和你提的那事,還勞煩你多上點心,我們大隊實在太窮了,現在就想著怎麽才能賺到更多的錢,讓隊員們吃飽穿暖。”


    “我已經交代下邊的人去辦了,事情一有信,我就讓人去通知你。”


    沈雲舒向他道謝,然後就載著杜守全回家了。


    月朗星稀的夜空,隻聽得見蟬鳴聲和遍地的青蛙呱呱亂叫聲。


    坐在車後座的杜守全突然說道:“沈知青,我這個大隊長是不是做的太失敗了,連隊員們最基本的溫飽都解決不了。”


    沈雲舒察覺出來他情緒有些低落,不怎麽會安慰人的她說道:“恰恰相反,你這個大隊長當的很成功,咱們大隊的人包括我們這些外來的知青都很喜歡你。”


    重點是剛正不阿,能做到不偏袒還很聽勸,就聽勸這一點,就已經超越很多人了。


    這也是沈雲舒為什麽賴著不想回京市的原因之一。


    凡是來參加會議的人回去都照沈雲舒課上講的法子來養豬,日後還真是給了他們一個不錯的結果,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被沈雲舒趕走的李建行,在第二天的時候,又被馬書記喊來公社這裏。


    不過李建行心裏憋著一口氣,在馬書記向他傳達昨天會議上講的東西時,他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放在心上。


    然而這樣的下場就是,他眼睜睜的看著其他大隊的豬個個膘肥體壯的,不僅能交上公社要的任務豬,還掙的個盆滿缽滿。


    遭了隊員埋怨的他隻能看著生幹氣。


    三天後,公社那邊派人通知說生產粉條機器有了著落,沈雲舒和杜守全一刻也不敢耽誤,帶上錢就去了公社。


    中小型機器,每小時大概能生產三百斤的紅薯粉條,沈雲舒她們帶來的錢用去了一多半。


    沈雲舒和杜守全載著裝設備的牛車剛到隊裏,就被隊員們團團圍住,圍的水泄不通。


    劉鐵拴說道:“大隊長,這鐵疙瘩能行麽?你們該不會讓人坑了吧。”


    杜守全笑罵道:“一天天的正事不幹,就會胡謅謅,咱這玩意可公社牽頭買來的,公社坑誰也不會坑咱們。”


    隊員們嘻嘻哈哈的亂作一團,不過眼睛裏裝的都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盼。


    創業致富初期,沈雲舒和杜守全達成一致,秉承著能省就省的原則,選擇將平常用來開會的兩間房,從中間打通。


    這樣既省了錢,又節省了人力成本。


    大隊部門口還寬敞,適合晾曬剛生產出來的粉條。


    生產粉條的過程中,用到最多的就是水,大隊部門口的那口老井,已經有好多年的曆史了,隊員們日常吃喝要用到的水都是從這裏挑的,這樣一來,也省了打井的錢。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等三秋一過,就開始全力生產粉條。


    三秋的時節,全隊男女老少都開始下地搶收,與此同時,地裏的那五畝西瓜也熟了。


    在沈雲舒的指導下以及隊員們悉心的照料下,那五畝地結的瓜又大又甜。


    為了盡快將地裏的瓜賣了換成錢,沈雲舒和杜守全一商量,決定兵分兩路。


    沈雲舒挑了幾個手腳麻利的中年婦女負責西瓜的買賣,而杜守全帶著隊員們在地裏搶收莊稼。


    說幹就幹,沈雲舒當天領著幾個人去西瓜地裏摘西瓜,陳鳳英和杜漂亮也在其中。


    陳鳳英到了西瓜地,像是老鼠進糧倉,兩眼放光,將西瓜往車上搬的時候,她手一“打滑”,西瓜掉在地上甩的四分五裂。


    紅色的沙瓤果肉,看的人狂咽口水。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沈雲舒見她們望著地上摔碎的西瓜,眼睛冒光,索性大手一揮,又讓人去搬了幾個品相不怎麽好的西瓜過來吃。


    “沈知青,這瓜是要賣錢的,給我們吃是不是太浪費了……”


    “浪費啥,吃進肚子裏的都不算浪費。”


    在眾人猶豫之際,陳鳳英已經吃上了。


    不止她自己吃,她還將西瓜最甜最好的那兩塊塞到杜漂亮和沈雲舒手裏,讓她們也吃。


    沈雲舒順著陳鳳英的話說道:“陳嬸子說的對,隻要吃進肚子裏的就不算浪費,大家夥趕緊吃,吃完給玉米地裏幹活的人也送去幾個讓他們嚐嚐。”


    其他人也不再推辭了,趕緊埋頭吃瓜。


    陳鳳英找了個袋子,將眾人吃剩的西瓜皮收集起來,打算回家喂雞。


    玉米地那邊,沈雲舒也差人送了幾十個西瓜過去。


    在聽到是沈雲舒的意思後,杜守全直接讓人回家拿了兩把刀,將那幾十個西瓜殺了,分給隊員們嚐嚐鮮,兩三歲的小孩子也有份。


    西瓜到嘴的那一刻,杜守全就知道賺錢的事這是成了。


    他現在一萬個相信,沈雲舒沈知青就是他們紅旗大隊的福星,隻要聽她的,準沒錯。


    眾人還沒品過來什麽味,手裏的西瓜就沒了,人群中有人起哄道:“大隊長,這一塊瓜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那你牙縫還挺大的。”杜守全一記冷眼飛過去,剛才說話的那人瞬間老實了下來。


    為了避免有人打西瓜地的主意,杜守全醜話說在前麵:


    “咱們大隊的西瓜是要留著賣錢的,誰都不能動,要是讓我知道誰敢背地裏去西瓜地裏偷西瓜,日後隊裏賺錢的營生就別想參與了。”


    不止如此,做了兩手準備的杜守全在西瓜成熟後,安排了幾個隊員在西瓜地日夜巡邏。


    還真有那不長眼的賊夜裏來偷西瓜,但是被巡邏的隊員們逮到了,是隔壁大隊的人。


    人被打了個半死,還被扭送到了公安局。


    盜竊罪在這年頭可是嚴厲打擊的,所以偷瓜賊的下場不言而喻。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打西瓜地的主意。


    沈雲舒帶上萬新宇,還有負責趕車的王二孬去縣裏賣瓜了。


    西瓜這買賣是集體創收項目,不算投機倒把,沈雲舒她們還沒到縣城,車上的瓜就少了一多半。


    物以稀為貴,以往一毛二的西瓜,硬是被沈雲舒賣出了一斤三毛的價格。


    負責給客人稱重的王二孬看著沈雲舒那裝滿錢的錢袋子,被嚇到了。


    “萬知青,你掐我一下。”


    萬新宇雖然疑惑,但還是使出了渾身吃奶的勁,狠狠掐了王二孬一把。


    王二孬疼的嗷嗷叫:“不是夢,是真的,我們真的賺錢了。”


    沈雲舒笑著說道:“這才哪到哪,日後賺錢的門路多著呢,二孬叔,好好幹,爭取活出個人樣給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


    “沈知青,我聽你的,你讓我幹啥我幹啥。”王二孬激動的眼中含淚。


    老婆孩子熱炕頭,距離他不遠了。


    西瓜種子是沈雲舒從空間拿的,是經過現代農學家科學培育出來的,受天氣季節影響,畝產雖不能達到四五千斤,但兩三千斤還是有的。


    五畝地的西瓜加起來就是上萬斤。


    上萬斤的西瓜如果零散著賣,要賣上好久,還不一定能賣的完,但是供銷社就不一樣了。


    供銷社客流量大,城裏人在吃上又舍得,西瓜的銷量一下就打開了,沈雲舒從頭到尾打得都是這個主意。


    今天櫃台的值班人員是趙景霞,沈雲舒和萬新語的老熟人。


    平日裏供銷社有什麽好東西或者不要票的殘次品,趙景霞都會給她們提前留著,等著她們來拿。


    當然,趙景霞的這份熱情一多半都是因為萬新宇本人。


    盡管萬新宇已經拒絕過趙景霞好多次了,但是趙景霞就是不死心。


    眼下,趙景霞見萬新宇他們過來,趕緊將提前留好的東西拿出來:“這些都是不要票的,你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沈雲舒低頭挑選的時候衝萬新宇使了個眼色,會意到她眼神的萬新宇,硬著頭皮說道:


    “趙同誌,我們大隊想和供銷社做筆生意,能不能麻煩你去和你們主任說一聲。”


    心上人難得有所求,趙景霞自然是要幫的,在幫之前,她麵露羞澀的說道:“萬知青,今天中午我能請你吃頓飯麽?”


    萬新宇剛想搖頭拒絕,但是接收到沈雲舒威脅的眼神時,他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趙景霞這才高興的去後邊喊人。


    萬新宇不滿的控訴道:“沈雲舒,都怪你。”


    “害你出賣色相,是我的錯,等下我請你去國營飯店搓一頓,給你賠禮道歉。”


    “小爺我缺你那頓飯麽?”


    “你是大款,不缺,但是我缺,要不等下你請我?”


    萬新宇,卒!


    供銷社的主任名叫劉潘強,是位上了歲數的中年男人,見沈雲舒和萬新宇有事找他,便領著她們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聽小趙說,你們有事找我,現在你們可以說了。”


    沈雲舒沒接話,她將萬新宇懷裏抱著的西瓜拿過來,從中間攔腰掰開,露出紅色的沙瓤。


    她將其中的一半遞給劉潘強:“劉主任,這是我們隊裏新收獲的西瓜,你嚐嚐。”


    在劉潘強的記憶裏,西瓜都是七八月成熟的,現在都是十月份了,竟然還能見到西瓜。


    真是稀奇的不能再稀奇了。


    盡管他很震驚,可是臉上神色如常,他接過沈雲舒手裏的西瓜,沒刀沒勺子的他隻能用手掰著吃。


    到嘴就是西瓜的甜,比之前他吃到過的還要甜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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