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雖然我不該質疑您的指示。但如果我沒聽錯,你說你已經獲得了關於步離人的一手情報?”


    陳凱幾人跟著飛霄來到回星港,彥卿抱著懷疑的態度再一次向飛霄詢問。


    “不錯。”飛霄雙手抱胸點點頭“貊澤,目前情況如何?”


    “將軍,在椒丘徹底失聯前,我捕捉到了他身上的玉兆信號,要不了多久,應該能查到他們的落腳處。”貊澤的聲音響起。


    “既然這樣,咱們難道不應該立刻與他匯合,和他一同鏟除步離人,怎麽又跑到回星港來了?”


    “看來你家將軍隻教了你劍術,卻沒教你如何巡獵。”飛霄回道“步離人有句古諺「在森林裏,獵人與獵物的身份隨時改變」。”


    “眼下我們自居獵人,但盲目追著他們跑,到頭來,我們反倒會成為呼雷的獵物。”


    “這家夥能怎麽狩獵我們?”星問道,要知道這裏是羅浮仙舟,雲騎的主場,而且還有陳凱這個大神在,呼雷拿屁股贏啊?


    “將軍莫非是在和彥卿說笑?”彥卿質疑道“一頭被關押了七百年的惡狼,就算有黨羽協助,相較於羅浮雲騎的數量也微不足道,怎麽可能把我們當成獵物?”


    “兩位,收起輕敵之心。”飛霄告誡道“呼雷絕不是能被你們輕易斬殺的步離人,人數多寡對這怪物而言毫無意義。”


    “七百年前未曾噬人的惡獸,在演武儀典召開前潛入羅浮街巷,這才是如今的局勢最凶險難測的地方。”


    “尋常百姓的人名,就像隨時可能被這家夥一口吞下的肉……”彥卿冷靜下來。


    “沒錯。”飛霄點點頭“為此,我們必須一擊得手,不然局勢將會變得不可收拾。”


    “你們應該聽過兵法中「圍三闕一,網開一麵」的戰術吧?任獵物瘋狂逃竄可不行。好獵人要做足準備,在最合適的位置等待獵物上門。”


    “回星港就是他們最可能來的地方?”星撓撓頭。


    “想象一下,咱們是剛逃離幽囚獄的犯人。”飛霄舉了個例子“盡管能偽裝變化,混入人群,但我並不打算在此久留,眼下最需要的是什麽?”


    “載我們逃離羅浮的星槎。”彥卿回道“我在回星港發現的布離人正是在為他們準備逃跑的船隻。”


    “猜到獵物可能的去向,接著就該慢慢收網了。”飛霄點點頭“來吧,從你發現步離人蹤跡的地方開始,我們讓獵物無處可逃。”


    彥卿帶著陳凱幾人來到和雲璃、三月七跟蹤步離人的地方“上次我們跟蹤步離人的位置就在這裏,看上去跟平時一樣。”


    “在那之後,我立即命人封鎖了消息,並盡量使一切維持原狀。”飛霄對著幾人道。


    “步離人會不會,察覺到了?”星問道。


    “準備星槎的同夥沒有回音,這應該會讓他們有所警惕。”飛霄點點頭“不過,越是準備周詳的計劃,一旦被打亂 作出反應的時間也就越長。”


    “步離人中如果還有想賭一把,堅持原計劃出逃的,一定會回到這裏確認回星港的情況。”


    “你是說回星港此刻就有步離人?”彥卿驚訝道。


    “你難道沒有發覺,這片自動運行的區域裏,今日的人有些多的不太尋常?”飛霄笑著看向幾人後方。


    “首先是那兩個天舶司職員。打從我們來到這裏,他們就在悄悄觀察我們。”


    “接下來是那邊的雲騎,如果是來巡邏的,那就是沒有遵守兩人一組的執勤規則。”


    “最後是那個穿著工造司服色的匠人,煞有介事地對著裝置看個不停。想好了目標的話,咱們就去探探底。”


    在陳凱對雲騎士兵和工造司匠人一番詢問之後、天舶司職員詢問一番後,幾人走到了一旁。


    “有一夥步離人假扮身份重新回到了回星港,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飛霄雙手環抱於胸前。


    “應該是天舶司的職員。”星出聲道,彥卿點頭“我也這麽認為。”


    “你還記得我說過雲騎軍封鎖了消息,並盡量使一切維持原狀嗎?這意味著他們不應該封鎖回星港。”飛霄出聲道。


    “而那兩位職員卻以「回星港封鎖」為理由勸我們離開,這與雲騎軍原定的計劃相悖。拙劣的偽裝到此為止了,就算他們想要隱瞞也不可能逃脫。”


    “你們幾位怎麽還在這兒?我剛才說了,回星港已經被封鎖了。”天舶司職員看向走來的陳凱幾人有些疑惑。


    “我可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飛霄雙手抱胸冷冷道,天舶司職員挑眉“你是誰?”


    “也許從未在戰場上見過我,但一定聽過我的名字。”飛霄厲聲道“不過是誰準許你用問題來回答問題了!告訴我,你們還有多少同夥?原定計劃打算在何處接應呼雷?”


    “那個女人……是曜青的將軍!”另一名天舶司職員急躁道“你在等什麽,動手!”


    兩人迅速現出原形,赫然是玄爪狼卒和蝕月狼卒。


    “快撤!將消息帶給末度大人!”玄爪狼卒衝向飛霄,蝕月狼卒轉身跑開。


    飛霄一逼兜給玄爪狼卒呼倒在地,隨後攔下了想要追擊的彥卿和星。


    “為什麽不殺了我?”玄爪狼卒憤怒的問道。


    “我還有些問題沒有得到回答。”飛霄叉腰淡淡道。


    “曾經身為戰奴的你,應該很熟悉我們這些都藍子裔……”玄爪狼卒死死的盯著飛霄。


    “盡管試試吧,盡管用你知道的那些手段逼我開口。我能回答你的……永遠隻有鮮血和爪牙。”


    “如果那樣做,我和你們就別無二致了。”飛霄眼神嚴肅“我是刺入狼心的鋒鏑,我賜你速死。”


    “這正合我意。離群的狼,早就做好了無法返回故鄉的準備。”玄爪狼卒決絕道“可惜,你沒能抓住我的夥伴……他會向夥伴們示警!”


    “在你閉眼之前,你應該知道,是我允許他逃走。”飛霄眼神帶著一絲嘲意“你的夥伴會帶著雲騎找到呼雷的下落。”


    “啊啊啊——!”玄爪狼卒發出不甘的怒吼,陳凱一巴掌將玄爪狼卒扇倒“你嚎牛魔呢?吵死了,搞得好像咱幾個才是壞人一樣!”


    “這就是「網開一麵」麽……放任步離人逃走,然後順著他的路線追獵。”彥卿表示學到了。


    “這是步離人最常用的狩獵戰術。”飛霄左手叉腰道“我太了解這些孽物的手段了。”


    “他們總會留下逃生的道路,任由獵物倉惶離開。隨後便是近乎戲耍般的逐殺追獵,在犧牲者們的慘狀中,步離人總會獲得莫大的滿足……”


    “這些都是您親眼見證的事情嗎?”彥卿同情道“那個家夥把你稱為……戰奴,所以您到底經曆了什麽啊?”


    “一個模糊的,幾乎快記不清的過去罷了。”飛霄淡然道“在許久以前,我……曾是行走在他們中的一員。”


    “你不是狐人嗎?”星問道。


    “不是所有狐人都能有幸出生在仙舟疆域中的……”飛霄搖搖頭“我現在在步離人所放牧的世界,曜青稱那些地方為「淪陷地」。”


    “對狼頭恩主們而言,狐人隻是他們的財產,是戰爭衝鋒時用來拖住仙舟攻勢的炮灰。”


    “但將軍……活下來了,不但如此,還成為了曜青的將軍!”彥卿出聲道“如果有機會,我很想聽聽將軍過去的故事。”


    “說到這個,你可提醒我了,眼下不是講故事的時候。”飛霄這才想起正事兒來,隨後開始聯係貊澤。


    “貊澤,回星港這邊已經放出了警告,你這邊情況如何?”


    “我找到了他們的位置,椒丘正在與呼雷周旋,他……示意我不要露麵。”貊澤的聲音響起。


    “相信椒丘的判斷,繼續監視,我們馬上就來。”飛霄托著下巴道。


    “放走誘餌,回星港的示警一定會斷去呼雷襲擊此處的可能。”彥卿皺眉“接著他又該如何應對呢?”


    “狩獵還沒結束。”飛霄麵露憂色“椒丘,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幾人來到長樂天門口,一隊雲騎已經在此等候。


    “報告將軍,隊伍已各就其位。”一名雲騎士卒走上前來“天舶司對星槎航道的管製也全部完成。”


    “讓所有機巧鳥動起來,掃描每個打算出入港口的人。”飛霄下令道“時刻戒備,一旦有可疑的異動,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對其進行壓製,避免事態擴散。”


    雲騎士卒:“是!”


    “彥卿、星、陳凱,隨我來。”飛霄轉頭對著幾人道“貊澤的信號就在附近,但在一刻之前,他斷開了聯係……”


    “莫非……”彥卿不禁擔憂起來,飛霄安慰道“他會沒事的。雲騎,搜索目標!”


    幾人很快就找到躺在地上菠蘿菠蘿噠的貊澤,此時一堆狐人圍住了貊澤。


    幾人迅速來到貊澤跟前,彥卿剛要上前觸碰,就被飛霄攔住了“等等,別靠近!”


    “將軍……我失手了。”貊澤有氣無力道“那條瘋狗把我留在了這兒,是要向你……”


    “宣戰。”飛霄補充了貊澤沒說完的兩個字。


    “是啊,我可是一直強忍著撕開他喉嚨的衝動。”一旁的狐人神色不善的盯著陳凱幾人。


    “畢竟呼雷大人命我們留在此處,就是想看看你這位大名鼎鼎的天擊將軍,步離人的死敵,有沒有能耐陪他一同進行……這場狩獵遊戲?”


    “狩獵可不是什麽遊戲。”飛霄搖搖頭“他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準備好受死了吧?孽物!”


    “對付這些雜碎還用不著將軍出手。”陳凱打了個響指,緊接著體型調節到二十米長的瑪伽八岐大蛇鑽了出來。


    “這是什麽怪物?!”幾名玄爪狼卒和蝕月狼卒全都傻眼了,他們感覺這怪物的氣勢比呼雷大人還要強……


    “體型大有什麽用?撕碎他!”幾名狼卒迅速衝上來,瑪伽八岐大蛇發出一聲怒吼將狼卒們震飛。


    瑪伽八岐大蛇張開嘴咬住了眼前的玄爪狼卒,隨後嘴部發力將玄爪狼卒的半身咬斷。


    “呃啊啊啊啊啊!”


    玄爪狼卒發出痛苦的嘶吼,腹部以下的身體全部進了瑪伽八岐大蛇的嘴裏。


    “救我,救我啊!”玄爪狼卒兩隻手臂不斷爬行著想要遠離瑪伽八岐大蛇,瑪伽八岐大蛇直接伸出觸手捆住玄爪狼卒拋起來丟進嘴裏。


    “聽說你們步離人喜歡享受把獵物碾碎折磨的快感,那不妨讓我的寵物也體驗一下。”陳凱露出陽光開朗的笑容。


    身後的彥卿和星打了個冷顫,飛霄對這一幕倒是司空見慣,畢竟步離人也沒少虐殺過雲騎。


    “貊澤,你沒事吧?”無視瑪伽八岐大蛇的狂歡和狼卒們的慘叫,飛霄走過去扶起了貊澤。


    “我……沒能救回椒丘。呼雷比我想象的更狡詐,也更難對付。”貊澤神色暗沉。


    “說說看,他咋想怎麽向我宣戰……”飛霄詢問道“是單槍匹馬的決鬥?還是交換人質?”


    “呼雷計劃襲擊羅浮仙舟上的鬧市。”貊澤回道。


    “你說什麽?”飛霄有些懵,呼雷這麽莽的嗎?


    “這怎麽可能?就算還有潛伏的步離人偽裝者沒能揪出來,呼雷這一行也不過數十人,他打算同時襲擊羅浮仙舟的鬧市?”彥卿追問道。


    “這才是那家夥的底牌。”貊澤回答道“呼雷的體內潛藏著步離人之間世代傳承的壽瘟禍跡,我親眼看見他將一個狐人,轉變成了步離狼卒……”


    “這就是呼雷的「宣戰」。他的血……能讓狐人迅速扭曲變形、陷入瘋狂,他將自己的血交給了手下,想在羅浮各處散布,掀起恐慌!”


    “也就是說,那家夥既不單挑,也不換人,而是選擇爆兵?”陳凱托著下巴道。


    “想以一己之力包圍我們……還真是個出人意料的怪物。”飛霄有些頭疼“立刻聯係天舶司和雲騎,啟動通行禁令,要求所有狐人閉門不出。”


    “在看到敵人下戰書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


    “可是……一旦呼雷製造的恐慌滿眼開來……”貊澤有些猶豫。


    “還記得我告訴你們的嗎?狩獵 應當考慮獵物的所想,而不是一味追逐獵物的蹤跡。”飛霄出聲道。


    “呼雷想要的就是羅浮上所有人陷入恐慌,他想看我們自亂陣腳,用有限的人力在羅浮每一寸土地上捕風捉影,尋找襲擊到來的征兆,最後精疲力盡。”


    “但在我看來,這些都不過是障眼法,無論呼雷做什麽,都沒法改變一個事實:他被困在了羅浮仙舟上。”


    “想要逃離此處,唯一的辦法就是尋到船隻。”


    “他唯一能看到的船,隻有天空中的競鋒艦了。”彥卿出聲道。


    “對他而言,那上麵有數不清的人質,那裏會是最理想的去處,也是我們最後的戰場。”飛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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