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白術想明白,鬼童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變異,比白術預想的還要快上很多。


    而鬼童的變異,往往是它選擇進食後引起的。


    抱著它的阿曼,被其啃食掉了大半個身體,仍舊保持著雙臂摟緊孩子的姿勢,一動不動。


    得到進一步成長的鬼童不再是鬼童,而是轉變成一個十三四歲的青少年。


    仍舊渾身漆黑,雙眼猩紅,站在那不動的時候,像是路燈下一道寂靜的影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心顫的陰冷氣息。


    而它在變強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吃掉了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阿隆。


    阿隆格外高大的身軀在它看過去的下一秒,融化為一大灘黑水,隨後黑水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朝著鬼童所在的地方湧動。


    五秒之後,吃掉阿隆的鬼童又得到了更迅速的成長,個子倏然抽高了兩公分,漆黑的臉不再是模糊的一團。


    漸漸地,它的臉上浮現出了五官。


    而這五官怎麽看,都和阿隆有些相似。


    看到這,白術三人心裏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隻鬼在無限的增強自己,也變的越來越像人了。


    阿隆死後,它的目標便立即發生了轉變。


    此時白術三人仍舊被籠罩在鬼王幡的庇護下,沒有被發現。


    所以鬼童的下一個目標,變成了站在光圈以內的黎月。


    其實鬼童的進化規則和殺戮規則並不難猜,它所進化獲得的能力和方向,往往都要強於被其吃掉的人或鬼。


    如果從一開始被吃掉的就是白術三人,鬼童雖然也能得到成長但變化應該不會太大。


    它遵循自然中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往往它所選定的目標一定是比自己弱上一些的人或鬼。


    所以,在一開始白術被其第一個盯上,隨後鬼王幡的出現很好的保護住了他們三人。


    但鬼嬰也隨之失去了可以下手的目標,而到這裏,鬼嬰並沒有轉而選擇去攻擊阿隆或是任何一隻鬼。


    那是因為,在當時的規則下,場上所有的鬼都是要強過它的。


    它不能對比自己強的鬼動手,隻能向下吞食。


    如果在某一段時間內,它仍舊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那麽已經變成其附庸的母親就是它預備的口糧。


    吃掉阿曼之後,鬼童得到進一步的增強,最少強過場上數量大於或等於一的人或鬼。


    一旦場上有人或鬼滿足了這一條件,鬼童便會開啟殺戮。


    阿隆死後它便再次進化,目標又轉變成了場上最弱的存在,黎月。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鬼童的能力較弱於牽手的雙生子,但強於黎月,遠弱於周經緯體內的那隻鬼。


    這是條隱藏起來的食物鏈,白術已然察覺到了這一點。


    黎月死後,很快便會輪到他們和雙生子。


    至於在雙生子被吃掉之後,鬼童能否將殺人目標轉變為周經緯體內的那隻鬼,白術還不太確定。


    這兩者之間的量級並不足夠清晰明了,白術沒辦法直接判斷。


    一旦鬼童判定自己沒有強於周經緯體內的那隻鬼,它就不會動手。


    屆時,他們將會滿盤皆輸。


    有沒有什麽辦法讓鬼童產生自己強於周經緯的錯覺?


    不需要太久,哪怕隻是牽製幾分鍾也足夠。


    不過這個念頭也僅僅是剛冒出來就被白術打消了,原因也很簡單,這想法壓根就沒辦法實現。


    “如果黎月和雙生子不能解決掉這隻鬼童,那麽一會兒我們就必須得出手。”


    白術寧願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黎月那一方,也不想賭在一個想要吃掉他們的未知數身上。


    關聰看了他一眼,臉色異常沉重:


    “話說的倒是輕巧,你拿什麽本事解決?”


    白術沒有理會他,時間來到鬼王幡即將失效的最後兩分鍾。


    正如白術猜想的那樣,吃掉阿隆的鬼童能力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它很輕鬆的跨進了雙生子的領域中,隻在原地留下一道被割裂的黑色傷痕。


    即便手牽手的雙生子壓迫感很強,但隻要不正麵對上,鬼童就能遊刃有餘的躲開黑暗中想要不斷侵蝕掉它的黑色黴菌。


    和白術他們不同,鬼童並沒有在雙生子的領域中迷路,盡管它的行動路線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但僅僅十幾個呼吸之後,白術便看見它已經快要走出雙生子的領域,並觸摸到了黎月周圍的光圈邊緣。


    而身在光圈中的黎月,很明顯也察覺到了這個外來者。


    她微微扭動頭顱,鬼童進入了她的視線,而她臉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


    雙生子中的妹妹立即鬆開了哥哥的手,現在的鬼童,明顯已經不受鬼域的壓製了。


    就在白術不得不為這一家三口捏了一把汗時,令人更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白術本以為妹妹會主動上前攻擊,試圖一拚,但妹妹沒有這樣做。


    她隻是像尋常孩子玩的那種貼燒餅的遊戲一樣,背貼上哥哥的胸膛,隨後她的身影便緩緩的消失在原地。


    說是消失其實也並不準確,隻不過白術站的有些遠,看的並不真切。


    隻能感覺到妹妹的身體變得模糊黑暗,隨後那道黑暗就被哥哥的身體所吸收了。


    “有點意思。”


    這時,看懂它們行為的關聰勾唇笑了笑,低語一聲。


    李多樂不明所以,身為程序員的他還是個近視眼,看的就更不清楚了。


    “發生什麽了?”


    關聰瞥了他一眼,回道:


    “看到哥哥身後的影子沒有?妹妹藏進哥哥的身體裏了。”


    聽到這話的白術和李多樂皆一愣。


    在雙生子沒有融合之前,哥哥的身後確實是沒有影子的。


    哪怕他的身影被黎月身上散發出來的光所照到,他的身後也是沒有影子的,包括妹妹也是一樣。


    但在妹妹藏進哥哥體內後,那道長長的、瘦弱的黑色影子出現了。


    與其說它是鬼的影子,不如說它就是一隻可怖的鬼。


    白術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要知道哥哥的能力就是吞噬掉別人的影子。


    而妹妹的能力則是會選擇性的鑽入鬼或是人的體內,在甜蜜之家的那一晚,已經足夠刻骨銘心的讓他們意識到這對雙生子的能力了。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種能力還能進一步的融合,出現了第三種等級。


    一級也是最初的形態,雙生子分開,仍舊擁有各自的能力。


    二級形態,手牽手形成一片完全漆黑的鬼域。


    三級形態,也就是現在,白術看見在那道鬼影出現後,鬼童分明察覺到了什麽,動作明顯遲疑了兩秒。


    原本即將靠近黎月的鬼童,在白術幾人的注視下,竟毫不猶豫的向後撤去。


    但還是遲了那麽一秒,哥哥站在原地沒動,但他身後的鬼影卻向著鬼童所在的方向飄去。


    即便白術沒有眨眼,也仍舊沒有看清那道影子是怎麽出現在鬼童的身後的。


    與此同時,被鬼影粘住的鬼童忽而不動了。


    它呆呆的站在那裏,無法轉動腦袋,也就不知道那道鬼影在自己的身後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大。


    它伸出雙手環抱住了鬼童,像是接納,又像是一種詭異的置換。


    眼見著鬼童的身軀慢慢陷入黑暗,乃至它原本清晰的五官再次變成模糊的平麵。


    而它身後的鬼影卻漸漸的清晰,像是要突破黑色變為真實。


    “….我去,這是什麽鬼能力啊!”


    李多樂震驚了,兩者分明是在交換身份。


    而與真正的鬼影不同,由鬼童轉變的鬼影,恐怕就隻是一道任人擺布的普通身影。


    而在這之後,融合了的雙生子是否還會有其他的影子?


    白術覺得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它們是鬼,鬼不會隻有一道影子。


    此時的影子隻是一個定義,一個概念,而不是真正的由光遮擋所產生的科學解釋。


    眼見著鬼童和鬼影即將完成身份的置換,兩隻鬼的頭顱已經緊緊挨在一起,好似糾纏著的雙頭蛇。


    然而就在置換的最後一刻,意外還是發生了。


    隻見鬼童的腳下憑空出來了一道被割裂的黑色傷痕,一隻漆黑的手臂倏然從這道豁口中伸了出來。


    黑色的手抓住了鬼童的腳,阻止了鬼影的最後置換。


    而想要在這時擺脫鬼影的鬼童,卻又被黑色的手所限製住。


    三隻鬼,形成了徹底的僵局。


    十幾秒過去,這三隻鬼仍舊一動不動,好似形成了某種意外的平衡和製約。


    盡管白術不知道那隻鬼手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很顯然,最佳的出手時機已經出現了。


    白術和關聰幾乎是同時轉過身去拔動那根降魔杵,李多樂在看見他們的動作時反應慢半拍的跟了上去。


    沒有多餘的廢話,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他們思考,誰也不知道這種僵持到底會維持多久。


    三人合力將降魔杵拔了出來,而在下一秒,鬼王幡也徹底的失去了它的作用。


    骷髏士兵跌落在地變成一隻小巧的骷髏頭,隨後直接躺進了地上的黑色旗幟裏。


    白術一隻手拿著降魔杵,走之前還不忘彎腰將鬼王幡拾起來順手揣進懷裏。


    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不遠處的鬼童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在降魔杵被拔出來後,那具幹癟屍體上的變化。


    關聰從白術的手中接過那柄降魔杵,正要一鼓作氣將其釘死在鬼童的身體內,白術卻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隻不過這種感覺來的太快,容不得他細細思考,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關聰衝了過去。


    眼見著降魔杵剛碰到鬼童才釘進去一寸,突然三鬼一人腳底下的裂縫發出“哢嚓”一聲,豁然裂開了一個更大的口子。


    關聰低下頭一看,當即臉色驟變。


    隻見那黑漆漆的縫裏,探出來一張黑色的鬼臉,正睜著一雙慘白的眼睛陰森的看著關聰。


    而那隻莫名出現的黑色手臂,正是這個小孩的手臂。


    僅僅是這一眼,關聰的頭皮瞬間炸開,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脊背發涼。


    而在裂縫中的鬼抓住他腳踝之前,關聰已經沒法脫身,隻能咬牙堅持下去:


    “快來幫忙!”


    白術和李多樂剛要上前,身後卻傳來一陣詭異無比的“咯咯”笑聲。


    白術心頭一顫,猛地回頭,隻見幹癟掉的屍體不知何時竟從地上坐了起來。


    複活了?!


    周經緯的腦袋和手臂,都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扭動著,隨後很快便長出了新的肢體。


    白術和李多樂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裂縫中的鬼已經抓著關聰的腳踝從地裏麵爬了出來。


    關聰的臉色慘白一片,很顯然他們賭輸了。


    這隻從裂縫裏鑽出來的東西,極有可能是鬼童的另外一個分身,又或者是周經緯身體裏的那隻鬼。


    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失去鬼王幡保護的三人已是在劫難逃。


    在這一瞬,無數的念頭一一從白術的腦海裏閃過,而它們存留的時間都太短暫。


    它們沒有給白術更多的提示,也沒有再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


    一切的一切都像走馬觀花般被放的無限大,他看見那具從地上站起來的屍體背後,粘黏著比阿曼身上更多的殘肢與碎片。


    他看見地麵變得虛無像是要長出更多的黴菌,看見李多樂收縮的瞳孔,以及關聰握著降魔杵微微顫抖的手。


    下一秒,白術被拉回現實。


    “動手!!!”


    白術的一聲喊叫像是一道驚雷般炸在了關聰和李多樂兩人的耳畔。


    如夢初醒般,三人合力像之前拔出降魔杵那樣,再次將這沉重的東西推進了鬼童身體裏一寸。


    然而這並不足夠,但隨著降魔杵被釘進鬼童的體內,鬼童的臉變得格外扭曲猙獰。


    那隻從縫裏爬出來的鬼,完完全全的纏在了關聰的身上,關聰強忍著身體上的劇痛,斷額緩緩從後背冒出了頭。


    這到底是一場鬼與鬼的較量,還是人與時間的賽跑,白術已經分不清了。


    他聽見李多樂在他耳邊的痛呼,下一秒,黑色的發猛地爆發,像是一塊盾牌堪堪擋在三人的麵前。


    然而仍舊有許許多多的肢體伸進發縫裏,抓撓著白術的臉頰、胳膊和脖子。


    三人忍著所有的疼痛,使出全部的力氣終於將那根降魔杵徹底的按進了鬼童的身體裏。


    鬼影是第一個脫離他們的,隨後是那隻趴在關聰身上的鬼,發出一聲極為驚恐的尖叫散為黑煙。


    隨後便是鬼童,被降魔杵釘死的鬼童內部發生了劇烈的燃燒。


    白術看見它體內竄動著的火焰,是熱烈而明亮的火紅色,它無情的舔舐著鬼童的身軀,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的吞噬了它。


    直至鬼童完全化為灰燼,那團炙熱的火焰也沒有在第一時間熄滅,仍舊堅持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漸漸的變的弱小。


    周遭寂靜的可怕,白術回過頭去看那具複活了的屍體。


    他的目光冷靜,卻又帶了幾分審視的猜疑。


    為什麽鬼童可以被降魔杵所淨化,而周經緯的這句屍體卻不行?


    到底是哪一步錯了?


    而周經緯在看見白術投過來的目光時,竟下意識的躲避。


    很顯然,它並不是害怕白術,而是害怕那團可以徹底毀滅掉它的火焰。


    不知道是不是白術的錯覺,在鬼童死後,周經緯體內的那隻鬼明顯變弱了。


    盡管四周的肉壁仍舊存在,但附著在肉壁上的殘肢和口牙,卻憑空消失了。


    這時,關聰在白術的身邊長呼一口氣,故作輕鬆道:


    “原來也是能殺掉的啊。”


    白術和李多樂還沒來及說話,突然一道尖銳沙啞的聲音從那具幹癟的屍體裏傳來。


    “別殺我,我可以放你們出去!”


    三人皆一愣,朝著那具屍體看去。


    隻見那東西雙手背在了身後,爛掉的臉上試著露出一抹看上去不那麽詭異的笑容來。


    “我放你們出去,隻要你們不要動那根降魔杵。”


    李多樂懵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玩意兒,“不是,你鬼話騙誰呢?”


    “我們一鬆手,你是不是就要搞死我們了?”


    “怎麽會?”那東西的聲音很細,不仔細辨別不太能聽出來這是兩道聲線合在了一起。


    “我生前也是人,你看我現在,我也保留了人的意識。”


    “我現在弄成這幅模樣,也是被人騙了,否則我為什麽要活成這幅鬼樣子?”


    這樣的解釋倒是有意思的很,周大師說自己是被人騙了,周經緯也說自己是被人騙了。


    到底是誰騙誰呢?


    “你怎麽放我們出去?”白術開口問道。


    那東西見白術搭理自己,急忙開口道:


    “隻要你們從降魔杵邊上離開,我這邊就送你們出去。”


    說完,它好像為了自證一般,竟真的讓一邊的肉壁退開,露出原先病房的門口來。


    然而這招對白術三人來說根本就沒有用,他們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


    就算他們能走出這間病房,走出這棟大廈,靈怨不解決,他們仍舊回不到屬於自己的世界中去。


    但周經緯不知道,他不知道白術他們的來曆。


    關聰卻懶得再和它廢話,對白術說道:


    “別廢話了,早點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白術點點頭,沒有理會周經緯極為憤怒的吼叫,轉過身去。


    而在看清身後站著的人時,他當即一愣。


    隻見不知何時,黎月以及那對雙生子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三人的背後。


    它們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手牽著手踏進了降魔杵周遭燃起的火焰中。


    白術當即震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你…..為什麽…..?”


    火焰無情的舔舐著黎月的裙擺,爬上她冰冷而慘白的身軀。


    雙生子緊緊依偎在母親的懷裏,盡管他們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痛苦,但緊閉著的雙眼,仍舊在訴說著害怕與疼痛。


    白術不明白,為什麽黎月會帶著孩子們選擇在他們的麵前自盡。


    是的,就是自盡。


    明媚的火焰淨化了鬼童,隨後也會淨化了她們。


    他看見黎月的臉上揚起一抹十分僵硬的笑容,她沒有遺憾的開口:


    “感覺到了麽。”


    感覺到了什麽?白術愣愣的看著她。


    黎月看著白術的眼睛,說的很緩慢:


    “我的孩子告訴我,它的力量來自於我們,隻要我們不死,它就不會死。”


    “我一直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但我卻什麽也做不了。”


    聽到這話的白術愣在原地,原來是這樣!


    正因為周經緯的力量來自於其他幾隻鬼,所以鬼童變強後,周經緯也跟著變強了。


    那並不是白術的錯覺,而且周經緯身體裏的那隻鬼增強的規則並不在於鬼的數量,而是取決於鬼的強弱。


    隻要在場的任何一隻鬼變強,他就會跟著變強,原則上來說已經不遵守能量守恒的定律。


    火焰吞噬掉了雙生子的胳膊和脖子,隻露出兩張很瘦小的臉,她們緊緊的貼在母親的腰間。


    不知為何,李多樂看著看著心裏莫名的一酸,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用擔心,很快都會結束的。”黎月的聲音很空,帶著些許安慰。


    隻不過白術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在安慰他們,還是在安慰她自己,或是已經被火焰吞噬掉的孩子們。


    火焰蔓延到了黎月的胸口,疼痛讓她的表情變得更自然了一些。


    白術聽見自己用略顯苦澀的聲音問道:


    “…..值得嗎?”


    黎月淺淺的笑了一下,“值得。”


    其實沒有什麽值得與不值得,隻有舍才能得。


    她不願自己與孩子們永遠的困在這冰冷的人間,無法投胎轉世。


    抱著那永不會釋懷的恨意,在這空蕩的人世間失去自我的徘徊。


    在黎月消失的最後一刻,白術聽到了一聲很輕的謝謝。


    謝什麽?白術感到心情沉重的同時,又有些難以理解的詫異。


    三人沉默著,直至李多樂故作輕鬆的開口道:


    “哎呀,她們母子三人也算是……徹底解脫了哈。”


    一口濁氣從胸口吐出,白術勉強的笑了一下:


    “是啊,也算一種解脫了。”


    “現在……”他轉過身去,看見了那坨像是肉泥般的東西在地上不斷的蠕動。


    “也該輪到你了。”


    失去了所有力量來源的周經緯,此時此刻也喪失了再生的能力。


    四周的肉壁不知在什麽時候融化瓦解,變得極為虛弱的周經緯,甚至維持不了一具正常的身體。


    他是一灘惡臭的泥,兩條很短很小的腿試圖爬的更遠些。


    但白術他們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


    “別殺我!別殺我!留我一條命,我保證對你們都有用的!”


    “求你們了!”


    白術沒說話,黎月母子三人的犧牲,讓白術此時此刻沒有任何想要說話的心情。


    關聰覺得這東西惡心又晦氣,從李多樂手中接過降魔杵。


    周經緯眼見著自己最後的機會都要沒了,發出一聲尖銳的叫喊:


    “你們為什麽要殺我!我做錯了什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為什麽要——”


    難聽的聲音戛然而止,降魔杵徹底釘死在了這團惡心爛臭的肉泥裏。


    “結束了?”


    李多樂抬頭看了一圈周圍,白術緩緩吐出一口氣。


    “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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