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秦為民跟鄧光明有所勾結,所以當初才會和他沆瀣一氣讓俞俊生去車間。


    不過,秦為民和俞父生前關係很好,可在他死後卻和針對俞俊生的鄧光明來往過密。


    這就很有意思了。


    也不知道俞俊生被頂崗有沒有他的手筆?


    這人很警惕,程嘉嘉不敢湊的太近,隻得在不遠處找了個牆角將自己藏了起來。


    見秦為民左右看了看,輕輕敲了幾下門,沒多久,一個麵色陰沉的中年男人過來開了門,兩人點了點頭就一起進了屋裏。


    程嘉嘉若有所思,她雖然沒有見過鄧光明,但直覺這麵色陰沉的男人就是。


    可是這倆人是怎麽勾結到一起的?


    秦為民是鉗工車間的工人,鄧光明一個財務科的科長,兩人平時工作中也是沒有什麽交集的。


    難不成這倆人有什麽利益勾結?


    程嘉嘉直覺這倆人湊在一起不會有啥好事兒,十分好奇他們會說些什麽。


    於是躡手躡腳的小跑到了鄧家的院牆外。


    可惜還是聽不到裏麵的聲音,想來兩人是在屋裏說話。


    現在大白天的,附近還有鄰居來來去去,她也不可能直接翻進鄧家去趴在人家窗戶邊上偷聽,隻能作罷。


    程嘉嘉隻能按捺住,繼續回到牆角蹲著盯梢。


    直到半個小時後,秦為民才從裏麵出來。


    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裏麵談了什麽,秦為民的神色明顯輕鬆了許多,一向以沉默寡言麵目示人的老實人甚至在路上還哼起了歌兒。


    程嘉嘉眉頭一挑,這是鄧光明許了他什麽好處了?


    不知道為啥,程嘉嘉總有種這兩個狗東西在背後算計他們的感覺。


    問就是直覺。


    這倆人對俞俊生可都沒安什麽好心。她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們。


    程嘉嘉連忙小心跟上秦為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可秦為民接下來哪兒也沒去,直接回了大雜院。


    程嘉嘉多少有點失望,尋思著今晚是不是得往秦家跑一趟,瞧瞧這倆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謹慎起見,為了防止秦為民這個心眼多的懷疑上自己,程嘉嘉並沒有跟秦為民一前一後的進去,而是繞路去供銷社買鹽和醬油才回家。


    等程嘉嘉拎著鹽和醬油回來時,俞俊生已經下班了。


    他看著遲遲歸來的程嘉嘉,皺眉道,“王老頭兒讓你加班兒了?這老不修的,一定是他把活兒推給你幹了是吧?不然就廢品站的那點子活兒哪裏用得著加班?”


    他在廢品站的時候那可都是提前下班兒的,哪兒用耽誤到現在?


    “不行,我得找他去把上回送的煙酒要回來,之前答應的好好的要照顧我媳婦兒,這才多少天啊就開始讓你加班了?!”


    見人真的一擼袖子要去找王老頭算賬,程嘉嘉一臉黑線。


    她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沒好氣的道,“你幹嘛呢?我說了是加班嗎?誰跟你說王大爺欺負我了?再說了你和王大爺多少年的交情了,還信不過他?”


    俞俊生一愣,“啊?不是他讓你加班兒?”


    隨後更加緊張了,“那媳婦兒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就算去了一趟供銷社也不能耽誤到現在啊,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主要是現在天黑的早,又有鄭家兄弟在路上被人揍了的事在前,他真怕程嘉嘉在路上出了什麽事兒。


    程嘉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人真是聽風就是雨的。


    他和王大爺認識這麽久,難道不知道王大爺的為人嗎?咋就會覺得他欺負自己?


    也不知道王大爺知道他在俞俊生心目中是這種形象會不會哭?


    可看著俞俊生雙眼裏透出的滿滿的關心,程嘉嘉心又軟了。


    算了,俞俊生也是心疼自己,舍不得她加班,才會如此。


    有人不分青紅皂白的維護自己,這種感覺程嘉嘉說不上來,就像是有羽毛輕輕撓過她的心尖,癢癢的,酥酥麻麻的。


    可程嘉嘉知道,她心裏是歡喜的。


    前世,父母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這麽關心自己了,也再也沒有人這麽護著自己了。


    程嘉嘉忍不住柔聲道,“我沒事兒,我的身手你還信不過嗎?之所以回來的晚,是因為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我有點好奇,就去跟蹤他了。”


    俞俊生這才鬆了一口氣,“媳婦兒,沒事兒就好!你不知道,剛剛我回來的時候見天都黑了你還沒回來,真的嚇了半死。”


    雖然他也知道自家媳婦兒身手好,力氣大,一般人不是她對手,可還是忍不住擔心。


    要是程嘉嘉再晚一點兒回來,他就要出去找人了。


    “誒,不是,媳婦兒,你遇見誰了?跟咱家有矛盾的?”俞俊生忽然反應過來,問道。


    要是不相幹的人,他媳婦兒才不會去跟蹤。要是跟自家關係好的,他媳婦兒也懶得跟蹤。


    這人必然是與自家有矛盾的。


    程嘉嘉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知我者,俊生也!”


    “那是,你是我媳婦兒嘛。”俞俊生嘿嘿笑,一點兒也沒不好意思。


    “你絕對想不到,是三院兒的秦為民,他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鄧光明家,兩人不知道密謀了啥,我沒聽見。”程嘉嘉兩手一攤,十分無奈。


    這個秦為民怎麽就不能晚上去找鄧光明呢,那樣自己就能去偷聽了。


    俞俊生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俞俊生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秦為民在自己被鄧光明的侄子頂崗時所說的話。


    想到了父親生前,秦為民經常笑嗬嗬的帶著秦老三來自己家玩兒。


    自己父親生前和秦為民關係很是不錯,經常一起喝酒聊天,兩家的來往也很密切,兩家的孩子小時候也經常在一起玩兒。


    後來父親上夜班的時候廠裏發生火災,秦為民和父親一起去救火,最後秦為民出來了,父親卻永遠留在了火場裏。


    秦為民當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扇著自己的臉說自己沒用,自己廢物,沒能把父親背出來。


    他媽雖然傷心,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火蛇無情,生死當前,憑什麽要求人家不顧生命危險救你呢?


    他媽不怪秦為民,還安慰他別太自責。


    可作為父親好朋友的秦為民卻漸漸地疏遠了他們家,兩家關係再不複從前。


    直到他媽去世,秦為民完全不和他來往。


    原先俞俊生隻以為秦為民是看自己爸媽去世,眼見沒什麽前程了,所以才與自己拉開了距離,他隻以為這人勢利眼。


    沒想到他和鄧光明還有勾連。


    那他是什麽時候和鄧光明勾搭到一起的?


    ……


    當天晚上,月明星稀。


    枯黃的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


    各家各戶都熄了燈,熱熱鬧鬧的大雜院安靜了下來,四周一片靜謐。


    半夜三更正是大家進入夢鄉的時候。


    三院兒秦家,老兩口的屋裏。


    嚴大媽在床上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秦為民原本就微薄的睡意完全被她弄沒了,沒好氣的道,“幹什麽呢?不睡了?”


    他明天還要上班呢,要是睡不好早上怎麽起的來?


    這老婆子可真不懂事!真是不如珍珠體貼!


    嚴大媽一僵,她一向是以夫為天的,男人說不讓她動彈,她就真不敢再動了。


    可她心裏裝著事,實在睡不著,小聲道,“孩子他爹,你說,那小兔崽子真的知道了那件事?”


    “鄧光明說孫正業的事兒那小子摻和了一腳,擔心他已經知道了點什麽。”


    秦為民不屑的哼了一聲,“我看呐,他就是壞事兒做多了心虛,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當年小兔崽子才多大,哪有那麽容易知道。”


    “至於孫正業的事兒,那就是個蠢的,嫁禍了一次沒成功人家肯定生出了防備之心,同樣的套路他還想來第二次,活該進了人家的圈套!”


    “啊,那、那你還答應姓鄧的給他辦事兒?既然沒事兒咱們幹嘛又摻和進去?我看那小子現在鬼精鬼精的,可不好對付。”嚴大媽有點不情願,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可不想又被翻出來。


    秦為民沒所謂道,“鄧光明說了,事成之後給老三升職,有好處的事兒我幹啥不幹?”


    嚴大媽抿了抿嘴,沒有再說啥了。


    給兒子升職呐,那可好。


    眼見著吳家那邊沒動靜,嚴大媽都有點後悔娶了這麽個祖宗媳婦兒了。


    鄧光明這人有本事,她是知道的。


    要是能走他那邊的路子,那也不錯。


    ……


    程嘉嘉和俞俊生趴在窗外聽的一清二楚,兩人麵色都有些嚴肅。


    原來是鄧光明知道孫正業被抓有俞俊生的手筆,擔心俞俊生知道了‘那件事’後報複自己,才和秦為民合謀想對付他。


    可這個‘那件事’又指的是什麽?


    兩人可不認為是之前頂崗那事。


    而且聽秦家夫妻言之鑿鑿,鄧光明一個管財務的,還能把手伸到廠辦裏頭去?


    見屋裏沒有什麽動靜了,兩人對視一眼,又躡手躡腳的回了二院兒。


    將大門關的嚴嚴實實的,程嘉嘉才舒了一口氣,開口問,“俊生,那件事指的是什麽?你媽以前真的沒提過跟鄧光明的矛盾嗎?”


    “不知道,我從來沒聽我媽說過。”


    俞俊生現在腦子也很亂。


    他媽生前壓根就不會跟他說工作上的事,而他那個時候還是個一心夢想著考大學的學生,對廠裏的事也不太上心,以至於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


    他該多關心他媽一些的。


    見俞俊生神情有點黯淡,程嘉嘉輕輕抱住人,安慰道,“沒事,咱們慢慢來,就算沒想起什麽也沒關係,橫豎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算計,有了防備,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了。”


    俞俊生感受著懷裏的溫熱的觸感,焦躁不安的心才緩緩安定下來。


    他沒敢告訴程嘉嘉的是,他心裏還有個猜想。


    俞俊生眼神暗了暗。


    兩人思索了半晌都毫無頭緒,隻得作罷。


    不過秦為民和嚴大媽商量算計他們,這可不行。


    程嘉嘉決定先下手為強。


    不過這事兒也得慢慢籌劃。


    第二天是休息日,程嘉嘉起床後見太陽正好,溫度也不算低,就想著跟俞俊生去澡堂洗個澡。


    要說住在大雜院除了上廁所不方便之外,還有一個點十分讓程嘉嘉為難。


    那就是洗澡。


    大雜院裏沒有排水係統,大家洗澡都是平日裏在家裏燒水擦擦,一兩個月才去機械廠裏的澡堂子裏搓一次澡。


    機械廠的澡堂子為了照顧廠職工,洗一次才一毛錢加一張澡票。


    可這對於家裏人口多,職工少的家庭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有的人家為了省錢幾個月才洗一次的也不是沒有。


    他們大院兒還好,有的一家甚至有幾個職工,家裏條件即便不富裕也沒有特別窮的,所以倒是沒有那麽埋汰的。


    程嘉嘉之前都是在家裏燒些水,倒在大木桶裏在房間裏用肥皂擦一擦。


    雖然擦的很勤快,可沒有淋浴,程嘉嘉總感覺沒洗幹淨,實在有點受不了了,所以這次才硬著頭皮來了澡堂子。


    程嘉嘉一進門就被裏麵的景象驚呆了。


    機械廠的澡堂子沒有單獨的隔間,一個寬敞的屋子裏立著兩排淋浴頭,程嘉嘉一眼就看到了好多個白花花,大家毫不避諱的搓洗著自己的身體。


    有的甚至幾個人共用一個淋浴頭,互相幫忙搓背。


    還從來沒有在這麽多人麵前洗過澡,程嘉嘉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接受。


    她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已經來了,還矯情什麽。


    程嘉嘉端著臉盆走了進去。


    今天趁著天氣好過來洗澡的人還不少,程嘉嘉打眼一瞧就看見了好幾個院兒裏的熟人。


    曹大媽特別興奮的問,“小程,你也過來洗澡啊?要不要大媽幫你搓背?”


    她一邊說,一邊還用眼神兒還上上下下打量程嘉嘉。


    程嘉嘉嚇的趕緊後退,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曹大媽我自己洗就行,就不用麻煩您了。”


    曹大媽不想放棄,“不麻煩,不麻煩,大家夥兒都是這麽洗的!”


    程嘉嘉還是拒絕。


    曹大媽砸吧砸吧嘴,臉上竟然頗有點可惜的意味。


    嚇的程嘉嘉離她更遠了。


    好不容易找了個人沒那麽多的角落,程嘉嘉才開始脫衣裳。


    經過俞俊生這幾個月的喂養,這副身體也不像剛來時那麽麵黃肌瘦,身材幹癟了。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瘦,其實身上該有肉的地方也不含糊,是屬於骨肉勻稱那一類的,摸起來肉肉的,程嘉嘉還挺喜歡這手感的。


    當然,俞俊生也挺喜歡的,嘿嘿!


    正在臭美的程嘉嘉不知道,有人正暗中盯著她的身體呢。


    ……


    不遠處的鮑大燕暗中打量了一下程嘉嘉的前後,撇了撇嘴,哼,不如自己。


    鮑大燕自傲的挺起胸膛。


    俞俊生那個沒眼光的雞賊男,竟然選了這麽個農村戶口也不選自己,活該他沒福氣!


    鮑大燕想起剛剛見到鄭海洋也來了澡堂子,心下一轉,就有了一個主意。


    心下有了算計,鮑大燕洗的就格外的快。


    洗好了出去的時候故意沒穿毛衣,就在秋衣外頭披上了棉襖。


    時間倒是卡的剛剛好,她出去的時候正巧碰到鄭海洋也洗完出來。


    鮑大燕跟在人後邊走了幾步,瞅準沒啥人的時候撞了上去。


    “哎喲!”


    “砰”的一聲,鮑大燕手上的洗臉盆掉落在地上。


    裏麵的衣物撒了一地,兩件巴掌大的小衣裳在鄭海洋的眼前晃。


    鮑大燕被撞翻在地,她內裏穿著一件貼身的秋衣,外麵的棉襖就這麽敞開著。


    頭發濕漉漉的,發尖的水珠一滴滴滴在裏麵的秋衣上,印出姣好的輪廓。


    鄭海洋咽了咽口水,忽然口幹舌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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