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散場,人群散去,秦為民才沉著臉慢慢從屋裏出來。


    他眼神冷冷的看了嚴大媽一眼,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嚴大媽胸前還痛著,冷不防就聽到自家男人這冷酷無情的話斥罵,心裏十分委屈。


    她剛剛被那老潑婦按著,受了那麽大的罪,自家男人怎麽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嚴大媽想起隔壁那老騷貨的做派,腦子裏靈光一閃。


    也學著白珍珠紅了眼圈,眼淚將掉不掉,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家男人。


    豈料秦為民看著,竟飛速的移開了眼睛,嚴厲斥責道,“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成何體統!”


    嚴大媽:“……”


    合著隻有那老騷貨看你的時候你才得勁是吧?


    眼見男人還是一副被傷到眼睛的模樣,嚴大媽滿心委屈也隻能把臉上的表情收了,恢複了往日的老實懦弱模樣。


    一頭鑽進廚房開始準備中午飯了。


    嬌氣的三兒媳婦兒要喝雞湯,她得趕緊去殺雞提前燉上,可要把肚子的乖孫喂的白白胖胖的。


    她已經沒了男人的疼愛,可不能再跟兒子離了心。


    秦為民在嚴大媽看不到的角度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娘的,這老女人瘋了不成?!


    她不知道自己滿臉褶子做出這種可憐巴巴的表情有多嚇人嗎?


    簡直是東施效顰。


    不行,他得去看看珍珠洗洗眼睛!


    秦子文沒有注意到父母之間的暗流湧動。


    他陰鬱著一張臉回了自己和吳美芳的新房。


    心裏盤算著,這回害鄭海洋真是得不償失。


    鄭海洋隻是丟了個臉,可自己呢?


    既損失了自己的名聲,又賠出去了一大筆錢。


    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秦子文心裏的壞水又咕嚕嚕直冒,想著啥時候再給鄭家那一家子來一個狠的,才能消自己今日之氣。


    他心裏盤算的很好,可一進門,一個搪瓷杯就朝著他的麵門飛了過來。


    秦子文眼疾手快躲開。


    搪瓷缸子“哢嚓”一下砸在了地上。


    碎瓷片飛濺。


    吳美芳站在床邊上,滿臉怒氣罵道,“秦子文,你怎麽這麽沒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過是一個小屁孩,你都搞不定?!”


    說是給自己出氣,結果呢?


    現在全院兒的人都知道鄭海洋掉糞坑是她男人算計的了,這讓她以後怎麽麵對這些人?


    啊啊啊!


    雖然吳美芳未必看的上這些底層工人,可畢竟自己要在這裏生活,她不容許別人用有色眼神看著自己。


    秦子文長到這麽大還從沒被人這麽罵過,一張臉青青紫紫變換個不停。


    他背光站著,吳美芳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嘴裏還在不停的抱怨。


    “你說說,你怎麽就不能再小心一點呢,不就是一個小屁孩,隨便說點話哄哄他就成,你咋就那麽笨被人察覺了呢?”【】


    從小到大被人誇聰明無數次,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笨。


    秦子文額頭上青筋畢露,雙拳捏的緊緊的。


    可想想吳父手上的資源,他咬了咬牙,還是忍下了氣。


    秦子文努力和聲道,“美芳,是我不好,這次是我大意了。你等著吧,下回,下回,我一定讓你出了這口氣。”


    吳美芳臉色稍霽,秦子文見狀再接再厲,千哄萬哄,又許諾了許多條件。


    吳美芳這才沒作天作地,恢複到以前的小女人模樣。


    她嬌羞的靠在秦子文的懷裏,嬌聲道,“子文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秦子文麵上忙扯出一抹笑,“傻瓜,你是我千辛萬苦才娶回來的,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心裏卻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是婚後才發現,自己當初看中吳美芳在家裏得寵,因為那樣也就意味著吳父會把資源用在女婿身上多一些。


    可相應的,正是因為她在家裏得寵,所以她嬌慣,囂張,必須得有人伺候她,捧著她,哄著她。


    婚後這些日子,吳美芳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一點小事就胡亂發脾氣罵他了,每次都以自己伏低做小


    不過,隻要能往上爬,這點屈辱又算什麽?


    等自己爬到吳家人企及不到的高度,到時候,吳美芳又算得了什麽?


    ……


    那邊秦家人各有心思,這邊打了勝仗回去的鄭家人也不遑多讓。


    順利的要到了四十塊錢,常大芬欣喜異常。


    雖然跟過去的兒子兒媳屁用沒有,隻知道當鵪鶉,全靠她一個老太太鬧騰。


    可她也不在意。


    四十塊錢呐,可是大兒子一個多月的工資!


    她打了一場架就要到了,可比大兒子苦哈哈上一個月的班兒容易多了。


    她可真是太能耐了!


    她,常大芬,就是這個院兒裏最能耐的老太太!


    鄭海洋雖然也出了一口惡氣,撕下了秦子文偽善的臉皮,但他卻覺著還不夠,隻是僅僅撕下他的臉皮怎麽能夠和自己受到的侮辱相提並論?


    鄭海洋永遠也忘不了剛剛跟在他媽身後一起去三院兒時,一路上大家看他那閃躲,鄙夷,嫌棄的目光。


    仿佛是看什麽髒東西一樣。


    誰能想到,不久之前,他還是院兒裏備受推崇的有為青年,大家夥兒提起他,誰不稱讚一聲仗義,厚道?


    可現在,他就跟一隻屎殼郎沒什麽區別,人人見到他嫌棄,躲避,唯恐跟他走近一點身上就沾上臭味兒。


    鄭海洋發誓,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憋屈。


    他一定要秦子文也親自嚐嚐,被眾人避之不及是什麽滋味兒!


    江秋白心裏尋思這四十塊錢裏麵有一半是秦家賠給自己的,不知道婆婆會不會給一點自己?她也不要多的,給個十塊錢就行。


    鄭海城則是看著常大芬手上的四十塊錢眼神兒發亮。


    四十塊錢呐,還是白得的,這夠他給曉慧花許久了!


    是的,自從白曉慧單方麵的不理鄭海城後,他仿佛舔狗升級一般。


    以前隻是跟在白曉慧的屁股後頭,在言語上麵舔,現在都升級成行動上了,隔三差五的就買些東西去討白曉慧的歡心。


    白曉慧也是有意思,依舊對鄭海城愛答不理的,可鄭海城送的東西她倒是照收不誤。


    鄭海城一點兒也沒覺得有啥,至少現在自己能見曉慧的麵了不是。


    他心裏已經在盤算著該怎麽從他媽手裏摳錢出去玩兒了。


    鄭海城蒼蠅搓手,迫不及待開口,“媽,白得了這麽多錢你想好怎麽花了嗎?要是沒想好,兒子我來幫你花,嘿嘿。”


    江秋白不樂意了,這錢裏麵有她的一份兒,憑啥給白曉慧花?


    她生怕婆婆一個心軟就把錢給鄭海城這個廢物,然後給白曉慧花了,趕緊開口道,“媽,現在家裏開支大,就海洋哥一個人掙錢,這錢咱們還是攢著為好。到了海城手裏還不知道是給誰花了呢。”


    鄭海城沉下臉,“你什麽意思?!這是我們家的錢,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我咋就不能說話了?”這錢有自己掙的一份兒,江秋白硬氣的很,立時就嗆了回去。


    常大芬見到江秋白,一秒拉下臉,沒好氣道,“去去去,做飯去!這裏有你什麽事兒?!真是懶驢拉磨,不打不走。一點兒小事還要我交代你,我這個老太太還能天天跟你屁股後邊不成?”


    江秋白:“……”她不就提醒了句不能把錢給小叔子嗎?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婆婆憑啥又罵她?


    江秋白不甘的低下了頭,而且這裏麵明明也有她的一份兒錢,憑啥她不能說話?


    可江秋白知道,自己現在還得夾著尾巴做人,不能跟婆婆嗆聲,隻得不情不願的慢慢挪去了廚房。


    鄭海城得意的哼了一聲。


    這個賤人還敢在媽麵前給自己上眼藥,真是認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也不看看,他可是他媽的兒子,他媽不向著自己的親兒子,難道還向著她這個不討喜的兒媳婦兒不成?


    “媽,這錢,嘿嘿,我也不多要,你給我兩塊就行……”


    鄭海城沒想到,今天他要錢的最大阻力不是江秋白而是他最親愛的大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鄭海洋開口打斷了,


    “媽,秋白說的有道理,這錢不能給二弟。這錢要是給了他,多半又是花在了白曉慧身上。”


    鄭海洋也是知道自家二弟這段時間怎麽當舔狗的。


    要是海城自己花他肯定沒有二話,可鄭海洋知道,這錢,海城極大可能被弟弟用來討好白曉慧。


    他對白曉慧沒好感,這姑娘虛榮又自私,還名聲不好。


    一邊打著攀高枝的主意,一邊吊著自家傻弟弟,這就不是個好的。


    這是自己的臉麵換來的錢,用來幹點啥不好?他可不想給這樣的人糟蹋了。


    常大芬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她縮回要給錢的手,瞪鄭海城一眼,“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我告訴你,想得美!這錢是老娘掙來的,就是老娘自己的!誰也別想惦記,哼!”


    說完,常大芬立馬背過身去,將幾張紙幣塞進了自己衣裳裏麵的口袋裏,藏的嚴嚴實實,保準兒誰都偷不走。


    眼見要到手的錢就這麽飛了,鄭海城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大哥可真是的,不就花家裏兩塊錢嗎,又不是他掙的,至於這麽摳搜嗎?


    鄭海城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就轉身跑出去了。


    大哥不給他錢,他就自己想辦法搞錢。


    經過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曉慧好不容易願意出來見自己了,他可不能半途而廢。


    鄭海城相信,隻要自己再堅持一段時間,再堅持一段時間,就一定能打動曉慧,答應跟他處對象的!


    ……


    鄭海洋掉糞坑一事,到這裏就貌似結束了。


    可也不知咋的,鄭家人對糞坑有特殊癖好這個流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的傳遍了大院兒以及附近一片居民區。


    流言裏,鄭海洋不是被推下糞坑,而是自己掉進去的。


    常大芬也是自己跳進去的,一次不夠還跳了兩次。


    你說為啥?


    因為他們家全都喜歡糞坑裏的味道!


    非常喜歡!


    喜歡到不惜一次兩次的往糞坑裏麵跳!


    你就說有多喜歡吧?


    每一個聽過的人都被狠狠震撼到了,然後深深的記住了三十五號大院兒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大雜院兒。


    現在提起三十五號大院兒,大家都是一副恍然的表情,“哦,就是那個對糞坑有特殊癖好的人家住的那個大院兒是吧……”


    還有些人也不免認為這個大雜院兒裏既然有這麽奇葩的人,沒準兒其他人也不怎麽正常。


    大雜院其他人:“……”我們不是,我們沒有,我們很正常!


    反正,一時之間,他們三十五號大院兒的名聲真真是傳揚了出去,隻不過大家不是很想要這種名聲罷了。


    這一切,生活在大雜院兒裏的大家夥兒還全然不知道呢。


    第二天,程嘉嘉去上班,王老頭瞅了她好幾眼,欲言又止的,程嘉嘉注意到了。


    可既然人家沒開口,那就證明人家也沒想好說不說,一般這樣的情況,她也就樂的當做不知道。


    不知出於什麽考慮,王老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程嘉嘉和往常一樣開始盤點,清理東西。


    過了一會兒,有幾個人來賣破爛,幾人都是附近片區的嗎,彼此之間都互相認識,一見麵就聊上了。


    一個大媽小聲擠眉弄眼,“哎哎哎,你們聽說了嗎?”


    另一個大媽沒好氣道,“啥啊?搞的神神秘秘的。”


    “嘿嘿,就是那個三十五號大院兒那個奇聞,你們聽說了嗎?”


    三人中的另一個大媽瞬間激動起來,“哦哦哦,你說的原來是這個呀!我也聽說過,聽說那家人有啥毛病!就是對糞坑有啥子特殊癖好的,就是喜歡的不行的那種,一天不聞那味兒就心裏癢癢,所以一家人才接二連三的跳進去!”


    先前的那個大媽神情一振,仿佛找了同誌一般,握著那個大媽的手,


    “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聽說啦?”


    王老頭的眼神也一亮,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他剛剛想說的就是這個!


    他老頭子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這麽稀奇的事兒!


    還有人能喜歡糞坑裏麵那臭味兒喜歡到一次又一次的跳糞坑?!


    這得是什麽樣的神人?


    王老頭十分好奇。


    他記得,俞俊生那小子就住在三十五號大院,所以早上就想問問程嘉嘉。


    他十分八卦的問,“小程,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那家人是怎麽個喜歡法?”


    如果有可能,他還挺想去見一見的嘞!


    程嘉嘉:“???”


    要不是她自己每次都在吃瓜第一線,要不是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鄭海洋和常大芬是怎麽掉進去的,她還真就信了這個鬼話了。


    什麽對糞坑有特殊癖好,情有獨鍾,一次又一次的下去聞味兒……?


    話說,這麽離譜的玩意兒,到底是誰傳出去的?!


    大才啊!


    另一邊,俞俊生的所在的機械廠就更不用說了。


    大雜院兒本身就是機械廠家屬院,有什麽消息傳播的隻有比外麵更快的。


    這天早上,俞俊生在水房打水就聽到有人在嘀咕,“小槐花胡同某個大雜院兒一戶人家,哎喲!我都不好意思說,那戶人家有啥子特殊癖好,特別喜歡糞坑那味兒!接二連三的,當媽的跳完了,做兒子的跳,就是為了聞一口那味兒!”


    一位老大姐被嚇了一跳,表情嫌棄,“唉呀媽呀!咋還有人喜歡這個?這得是啥人啊?”


    另一位大姐繼續神秘道,“聽說兒媳婦兒本來好好的一人嫁到他們家也變的不正常了,也跟著跳了糞坑呢!”


    “你說這玩意兒還帶傳染的?”


    那位大姐一驚一乍,“媽呀!你說跟他們住一個大院兒的人不會都被傳染了吧?!”


    她一拍大腿,“這可不行,我有個遠房親戚就住在他們大院兒,我得去跟他們提醒一聲去!”


    俞俊生:“……”


    雖然看鄭海洋倒黴他十分高興,可莫名的感覺很丟人是怎麽回事?


    恰在此時,剛開始說話那個大姐看見了俞俊生,頓時眼神兒一亮,“哎俊生,我記得你也住子啊那個大院兒是吧?那戶人家真的有啥特殊癖好?那玩意兒真的會傳染嗎?”


    俞俊生:“……”


    他可不想摻和這事兒。


    他餘光正好瞥見一人,眼珠子一轉,頓時一拍腦袋,“哎喲,我水壺忘了拿,大姐,你們說的那啥我可不太清楚,要不你們問問鄭海洋吧,他也是我們院兒的,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


    鄭海洋正好巡邏經過這邊聽了個正著,一張臉頓時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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