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睿懶得同他理論,直言不諱道:“沈燁華,收起你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嫁進這個家,我想的是……入贅洛家。入贅!入贅你懂嗎?”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沈燁華氣得拍案而起,指著沈嘉睿的鼻頭開罵。


    “我就納了悶了,世界上女人那麽多,你為什麽偏偏盯上一個克夫,還帶著一家拖油瓶的女人,你,你……”


    沈燁華扶著額,感覺自己血壓都上來了。


    “好一個克夫!”沈嘉睿卻像是存心要氣死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試問,死了丈夫的叫克夫,那死了妻子的叫什麽,克妻嗎?”


    沈燁華被噎了一下,而後又快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坐回了老板椅上。


    再抬眸時,他的眼神裏全是不容置疑地威壓,語氣卻又平平淡淡。


    “沈嘉睿,這麽跟你說吧,隻要我沈燁華還活在這世上一天,你就休想娶那個女人進門,入贅更是想都不能想!”


    “那你就是死吧!”沈嘉睿不懼他,說出的話更是絲毫不客氣。


    “這你恐怕就要失望了,在你成家立業之前,我還死不了。”


    沈燁華收回視線,燃了支煙,吞雲吐霧間手指有節奏地在辦公桌上敲啊敲。


    大抵是近朱者赤,沈嘉睿在淩靈身邊待得久了,連她討厭煙味的習慣也學了去。


    他揮手在自己鼻下扇了扇,實在厭惡得厲害,索性掉頭就要離去。


    這時,沈燁華又再次開了口,“男人嘛,總是要以大局為重的。至於那個女人,你要真割舍不下的話,那就讓她做你的紅粉知己,娶不娶回家,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所謂的紅粉知己,其實就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沈嘉睿忍無可忍,飛起一腳就踹在了沈燁華身下的椅腿上。


    椅子受力猛地向後退去,直至撞上身後的書架才驟然停了下來。


    而椅子上的沈燁華也在這一推一撞的慣性下,失控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這一幕,剛好被取衣歸來的葉傾撞見,她丟了衣物,手忙腳亂地扶起沈燁華,忍不住斥責:“阿睿,再怎麽說他都是你的父親,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沈嘉睿冷冷掃她一眼,“一個害死我媽的罪人也配稱之為父?”


    說著這話,又瞪向沈燁華,“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毫無道德底線嗎?


    沈燁華,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今生今世,除了淩靈,我誰都不會娶!


    以後再讓我知道你欺壓我的女人,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一程。”


    “沈嘉睿,我告訴你,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是你爸!”這下,沈燁華血壓真上來了。


    他拉出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小瓶降壓藥,硬生生幹咽了好幾顆才得以緩解一些。


    緩過來再去找那小子秋後算賬的時候,卻發現,屋裏早已沒了沈嘉睿的影子。


    沈燁華心道不好,推著還欲攙他的葉傾說:“去,趕緊叫人把他給我攔下來。”


    “這……”葉傾稍有遲疑,就被沈燁華一個眼神削得渾身一顫,連忙按照他的吩咐,出門叫人去了。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沈嘉睿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喚了之前開車的那個保鏢近身,然後趁其不備一腳踹上了對方的肚子,並趁機搶了他身上的車鑰匙,直接跑去車庫裏提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般開車闖了出去。


    保鏢們不敢以身攔車,隻好將別墅院外的大門鎖了起來。


    本以為這樣可以攔下沈嘉睿,卻不想,沈嘉睿竟直接開車撞了上去。


    “砰!”


    一聲巨響過後,被撞的那扇重金屬大門已是不堪重擊,轟然倒地。


    沈嘉睿便開著那輛車頭輕微凹陷的保時捷卡宴,快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沈家別墅外。


    沈燁華趕到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絕塵而去的車屁股,他氣得不行,指著幾個看傻眼的保鏢破口大罵。


    “混賬東西,你們這麽多人都攔不住一個人,我養你們有什麽用?“


    保鏢們個個都耷拉著腦袋不作聲,沈燁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蠢貨!都愣著幹嘛?還不快去追人!”


    保鏢們這才取來兩輛車,十萬火急地追人去了。


    翌日。


    淩靈等護士小姐給公公輸好液後便去取了其它幾項檢查結果,拿回來給郝醫生看。


    郝正業說其它檢查結果都沒什麽大問題,等洛天裕打完今天的點滴,明天就可以著手安排放療的事了。


    之後,淩靈就拿著單據去了繳費處,一口氣交了兩萬塊錢進去。


    她考慮了一宿,雖然婆婆瞞著她將錢全借給了大姐,但淩靈還是想讓公公做精確化療。


    真心是否換得回真心她不知道,可如果不讓公公接受最好的治療的話,她心裏過意不去。


    晌午時分,陳念雲乘車從老家趕到了南城汽車站。


    淩靈知她不識字,又鮮少出遠門兒,索性暫時離開醫院,親自開車去南城接她。


    擔心婆婆受餓,淩靈先帶著她在車站附近吃了碗米線,然後才開車往醫院的方向去。


    車子駛入醫院,停在了離住院部不遠的樹蔭底下。


    淩靈將將踏出車門,就見婆婆從車頭前麵繞過來,膝蓋一軟,竟是要當場給她下跪。


    她趕緊伸手扶住婆婆,不讓她跪下去,“媽,您是想折我的壽嗎?”


    陳念雲搖頭,眼裏噙滿淚水,“靈兒,瞞著你借錢給雲琦的事都是媽的錯,媽知道自己對不住你!


    可……你爹也被蒙在了鼓裏,他什麽都不知道,更不曾參與其中。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對你還不錯的份上,想辦法籌錢幫他治一下病?”


    昨晚陳念雲就給洛雲琦打過電話了,洛雲琦說那筆錢自己早就交了首付,現在想還也還不了了。


    洛雲琦還說他們一家子現在都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她爹的病,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最後又給陳念雲轉了兩千塊錢,說是自己一家人省吃儉用存下來的,讓陳念雲務必給她爹買點補品吃。


    可問題是,治病的錢都沒有,吃補品又有什麽用?


    想著這事兒,陳念雲昨晚一宿沒睡,唯恐自己要不回錢,淩靈會翻臉無情不給她老伴兒治病。


    而淩靈從接她到現在,一直都是板著個臉,也沒怎麽說過話,這讓陳念雲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情急之下,她能想到的,也就隻有下跪求原諒了。


    然則,這樣的行為在淩靈看來就是道德綁架,所以哪怕她已經決定借錢也要給公公治病,說出的話依舊很難聽。


    “媽,您是不是搞錯了?洛雲琦才是您的女兒,給爹治病那是她應盡的義務。而我隻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兒媳婦,有什麽義務籌錢替別人的爹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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