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導知道他心裏不舒服。


    自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東西,被人演成這樣,換誰看了都鬧心。


    宴卿看著那個不太服氣的年輕人,心裏更加煩躁。


    最終在張冬昀ng無數次之後,宴卿一腳踹翻了麵前的小桌子,陳導還沒發話,他直接走進片場叫停。


    「不會演就不要再演了。」


    站在張冬昀對麵的單重華也被宴卿嚇了一跳,雖然他也被張冬昀搞得很煩了,但也沒到宴卿這麽生氣的地步。


    「你們都說我不會演,講也講了,我也照你們說的做了,哪兒來那麽多屁事啊!你他媽算老幾?」


    張冬昀橫了宴卿一眼,用胳膊撞了宴卿一下,這一碰更是觸了宴卿的黴頭。


    看著已經背對他的張冬昀,宴卿胸腔裏燃起前所未有的惱怒,抬手直接抓住了張冬昀的肩,一個過肩摔直接把人摔到了片場聚光燈的最中間。


    一聲巨響落下之後,整個片場有過死寂一般的一瞬間安靜。


    張冬昀眯著眼,渾身酸痛,一時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宴卿提起一邊的道具鐵錘,這個鐵錘是為了後續劇情專門定做的,手柄很長,宴卿握在手裏的時候,鐵錘拖行在地麵上,發出金屬專屬的聲音。


    「說了那麽多遍,不聽?」


    宴卿的聲音很輕,在微風中一吹就散,但卻帶著沁人心脾的涼意和陰森,單重華看著他的背影,渾身發冷過後,才想起來:宴卿說的是張冬昀的台詞。


    「非要跟我耍花招。」


    隨著尾音有些繾綣地落下,一錘砸向地麵,將整張桌子砸得七零八落,巨大的聲響終於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卻沒有阻止。


    隻是被嚇到了,沒有想到宴卿那麽瘦弱的人,會有這麽驚人的力量。


    張冬昀恐懼地不停後退,「你要幹什麽!你瘋了啊!」


    「我早就瘋了。」


    說完又是一錘,直直砸在張冬昀背靠的牆上,無數被砸碎的水泥塊和灰塵紛紛落下,砸在宴卿的頭上,肩上。


    而那巨大的鐵錘橫在張冬昀的頭上,給他遮擋了大部分的掉落物。


    鮮血順著宴卿的額頭往下落,殷紅的血珠隨著宴卿抬頭,滑了滿臉,宴卿看向側麵的機位,和單重華對視了一眼,艷紅如血的舌尖捲走了掉在指尖上的血珠。


    而後又回過頭,看著已經被嚇傻的張冬昀,宴卿拿下鐵錘,豎在身邊,單膝半跪,一臉陰翳,本就白皙的臉被鮮血映照得勝雪。


    宴卿撐著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居高臨下地看著張冬昀,緩緩問了一句:「知道該怎麽演了嗎?」


    宴卿丟開鐵錘,身形有些不穩,平時磕一下碰一下,都疼得要命,今天這一砸,痛意直鑽心底。


    宴卿站了起來,不太敢邁步,他眼睛本來就不好,現在被血沫糊了眼睛,越發看不清楚,直到單重華過來扶著他的胳膊,宴卿才敢放心走路。


    「你……你看上去不太好。」


    單重華幫他扒拉了一下被血和灰塵染了的額發,看到了還在滾出細小血珠的傷口。


    宴卿提起一直放在櫃子裏的醫藥箱,沒讓助理跟上,隻拉著單重華進了休息室。


    「幫我隨便擦一下就行,做做樣子。」


    宴卿現在的修復能力還算不錯,隻是這些年他一直疏於鍛鍊和保養,依舊退化了不少。


    「還不如我給你舔舔好得快。」


    單重華沾了生理鹽水,給他沖洗破皮的地方,宴卿撇了他一眼,「誰要你舔,擦一擦,貼個止血貼,還沒走出這個門就痊癒了。」


    宴卿自己把頭髮弄了一下,看著已經重新變得幹幹淨淨的自己,又看了看頭上的止血貼,滿意地點了點頭。


    「幹的不錯。」


    單重華得到了誇獎,笑得很明艷,宴卿看著他,恍如隔世。


    本來心情好了一點點,宴卿突然又沮喪起來了。


    單重華明顯感覺到宴卿的情緒變化,不解到坐在他麵前,輕聲問他,「你到底怎麽了啊?你怎麽變了這麽多?臉色也不好。」


    宴卿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很多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宴卿卻說得很艱難,眼裏突然蓄了淚珠,他的記憶裏已經忘卻了那些痛苦,可他的身體,他渾身的細胞還替他記著。


    宴卿雙手插進發裏,有些痛苦地彎下腰去,雙肩有些發抖,空洞的眼裏不斷淌出眼淚,低聲啜泣。


    單重華被這一突變弄得手足無措,有些慌張地想要摸摸他的肩,卻又擔心刺激到宴卿。


    「宴卿……你,你冷靜一點,不要想了,忘了就忘了吧,別想了。」


    宴卿抱著頭,從座位上縮到了地上,頭痛欲裂,用額頭撞了一下地板,卻沒有感受到疼痛。


    單重華抬起頭,看著突然前來的洛璃,他很有預見地將手墊在了宴卿額頭下。


    「洛總?你怎麽突然來了?」


    洛璃現在沒時間說,隻讓單重華先出去一下,單重華聞到了裴醉玉的味道,想到他也來了,就出去了。


    洛璃將宴卿扶起來,把他緊緊抱在懷裏,宴卿已經沒有意識,隻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頭抵在洛璃胸口,輕輕撞著洛璃。


    「宴卿,別怕。」


    洛璃摸了摸他的背,帶著他坐在沙發上,一邊親吻他滿是淚水的臉頰,一邊輕撫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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