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如星辰。


    第23章 擁抱


    那個驕傲的、驍勇善戰的少年將軍……最終還是落入了敵手——被俘。


    蘇斌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戎狄的牢獄裏,四肢都被鎖上了沉重的鐵鏈,戎狄二王子惜他才華,前來勸降,「若臣服,大王可既往不咎,予爾高官厚祿……」


    「嗬」,蘇斌冷笑一聲,慢慢抬起了頭,一字一頓,「我生是安夏人,死是安夏魂!」


    「你不怕死?」


    「大丈夫,死亦何懼!」


    「哈哈哈……」戎狄二王子似乎十分愉悅,扔進去了一封書信,「怕是,你的故土已經容不下你了!」


    「三日前,安夏君主宣布蘇家軍叛國,誅九族!」


    大悲無聲,曾經驕傲的少年郎倔強的揚起了頭顱,卻忍不住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攥緊的掌心溢出了一縷鮮紅的血跡,猶記得……三軍開拔時,少年帝王送他們至十裏長亭,連飲三杯,笑意誠摯爽朗,「朕等你,凱旋。」


    終究世事難料,人心難測,一腔熱血空撒……但是,他還是想要一個答案!求生的意願從未有一刻這麽清晰——他要活著回去!


    半響之後,少年將軍終於底下了頭顱,聲音低啞,「你想要如何?」


    「我說過了……臣服。」


    「絕無可能。」


    二王子玩味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半響,最終粲然一笑,「那麽……或許,我的寵物們,還缺一個玩伴……」


    寵物們?鏡頭一轉,那是一群兇悍的——草原狼。


    「好。」


    ……


    時間好似過的很快,宿命像是一道不可違逆的洪流,裹挾著少年蘇斌一路向前。


    直至電影結束的一幕——


    仍然是一個凜冽的寒冬,曾經的少年將軍,歷經十年沉浮,鬢髮已經斑白……昔年戰場上的舊傷,被俘時受的刑罰,一路顛沛流離返回故土的勞累,改頭換麵重入朝堂…… 步步籌謀,慧極必傷……這一切終是在他身上落下了難以磨滅的印痕。


    他裹著厚厚的披風,站在一座無字碑前,沉默良久……呼嘯的北風,仿若帶來了舊時同袍的問候,他隱隱又想起了少年時的金戈鐵馬,如今空餘羸弱之軀,滿頭華發。


    「咳咳……咳」一串難以壓製的咳嗽之後,鮮血從指縫間溢出,他掏出了一塊素色的絲絹,仔仔細細的擦拭了每一根手指,最後深深一揖,「蘇家軍,昭雪。」


    ……


    鏡頭再次拉遠,無字碑旁,似乎多了一個小小的墳塋。


    看到了《全劇終》的字樣,林燚還是久久未能回神……他仿佛隨著電影之中的少年將軍走過了他短暫而漫長的一生,與之同悲共喜,與之風雪同行……心中滿滿漲漲的,是不甘與遺憾。


    雖然電影之中,最後少年將軍為家族平反了,但是……他那短暫而艱苦的一生,卻是觀眾心目之中的意難平。


    ——耳邊恍然有細細的抽噎聲響起,林燚抬手一抹,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眼角也溢出了一行熱淚……他有些慌亂的摸了摸口袋,卻發現今天出門並沒有帶紙巾。


    耳邊適時傳來了賀淼的聲音,「需要,我幫忙嗎?」


    西圖瀾婭  與此同時,一塊素色的絲絹遞到了他麵前。


    一時間,竟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時空錯亂感,顧不得這是來自死對頭的問候,林燚囫圇點了點頭,就要伸手去接……卻接了個空。不等他出聲抗議,就感覺到微涼的指尖觸撫上了自己的下巴,在那股力道下,他的頭自然地微微轉向賀淼的方向。


    此刻,賀淼已經取下了全息頭盔,他蹙了蹙眉,將林燚頭盔上的光屏往上推了推,看到了那雙溢滿了淚痕的……微紅眼眸,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沒想到看了一場電影,竟然就弄哭了他的『小貓』。


    林燚長了一雙很好看的桃花眼,淺棕色眼瞳,時常是帶笑的,即便偶爾被逗得過了,帶著幾分怒意瞪過來的時候……也是生動而好看的,帶著幾分不自知的撒嬌意味。


    這還是第一次,賀淼看到林燚流露出,這種純然的……悲傷的情緒,不知為何,他的心裏也酸酸澀澀的……想要給他一個擁抱。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賀淼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他不想在林燚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時候,單方麵地……將他推到風口浪尖。


    況且,賀家的事情也還沒有處理好……他想要的是,掃除一切障礙,然後兩人以一種更為和緩,更為從容,更為溫柔的方式走近。


    ——他克製著自己,隻小心的擦幹林燚臉頰上的淚痕……


    眼前的光屏突然被推開,一瞬間從電影之中的蘇斌,切換到眼前的賀淼。


    林燚怔愣了一刻,而這片刻的怔愣,給了賀淼機會……等林燚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正維持著四目相對的姿勢,而賀淼正在幫他擦幹淚痕。


    他微微瞪大了眼眸,想要移開腦袋,卻感覺到下巴處微微收緊的力道,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與賀淼少有這麽近距離接觸的時候,此刻臉頰上傳來絲絹滑過的觸感,偶爾會觸及賀淼微涼的指尖……在他的對麵,賀淼眼睫微垂,他看不清賀淼眼底的神色,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有些低落的情緒。


    聽說,有些演員是『體驗派』;聽說,他們會在影視劇拍攝完畢之後,很久都走不出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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