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二月,到了三月頭的時候,一場春雨打亂了桃花,沾濕了梨花,天地間糅合著花香的水潤氣息在鼻尖縈繞不去,隨著雨絲慢慢的變細,霧氣凝結在眉睫上,細密的水珠閃亮閃亮。推開窗戶,隻見牆角下的幾重芭蕉添了幾分的色彩,細密如絲的雨絲落下,側耳靜聽,“沙沙沙沙沙”的擾動了你的心,無端的給如畫眉目染上幾抹清愁。


    在骨子裏的疏朗要跟著春雨化作一片時,原本溫暖得讓人沉迷難收的日光在烏雲之後的醞釀,等到衝破重重障礙的時候,不管是森嚴的宮牆裏還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以及一望無際的山村中,皆可見年輕嬌媚的女子身著色彩絢麗的服飾,給愈發讓人覺得燥熱的天氣裏添上了賞心悅目。


    這守城門雖然是個官,但每天看著這人來人往的,日子總會有些枯燥,可又沒有辦法,這看是平淡無奇的工作可是事關京城的安危,就算實在是想打嗬欠,也得把眼睛給睜大了,他們隻是些平淡無奇的小人物,抵不上上頭,要是有個風吹草動的,從來都是拿他們這些小人物出頭的,所以,他們惹不起,隻能更加的謹小慎微魔靈魂塚萬物生。


    這時間呆長了,也就練就了一項本領,從過往的人中判斷這人的家世如何,從這來來往往的馬車中猜測這家主人最近的恩寵怎樣,再從其中窺探京中是否又有什麽變故。這小人物總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他們人小力微,總得多一分心眼。好謀取一家的安寧。


    最近京裏出了點事情,這過往的檢查就嚴厲了些,守城的老賴頭因為多年的老資曆,雖然後頭沒有人幫襯。一直呆在這個崗位上也沒有什麽變動,可是,在守城的官兵中還是有一點的影響力,就憑這老賴頭的一雙眼,讓他們沒少跟著受益。


    幾輛外觀看起來跟大街上普通的青布馬車沒有什麽大的區別,除了看著要大一些之外。慢慢的駛進城門時,老賴頭新帶的小徒弟就攔了下來,照例要仔細檢查一番。這小徒弟被家裏托了關係得了這一份職業,正是一腔熱血報效國家的時候,對於趕馬車的藍布衣裳、普通馬夫打扮的馬夫遞過來的銀子時,很有節氣的拒絕了,還做出一番義正言辭的神情來。


    小徒弟本來是打算硬闖的,誰知道這裏麵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最近風聲緊的很,他們更要謹慎小心。要是有個疏漏,是沒人能保住他的。


    老賴頭本來是捧著茶壺坐在一邊在牆角下躲陰涼,雖然是一副悠遊自在的樣子,可他那雙眼睛跟他平淡無奇的外表來說是極為不相稱,見多了世事蒼涼,眼神極其銳利。本來老賴頭是很滿意小徒弟的做法。覺得自己不枉如此用心的培養他,可他無意掃了一下馬車時,神情一下子就變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花了大價錢買的紫砂茶壺隨手就丟在了一邊,摸了摸額角的汗,一把拉開準備武力衝上馬車去檢查的小徒弟,叫周邊圍起來的守城士兵散開,臉上帶著討好對著從開始一直都是冷著一張臉的馬夫拱手笑道,“沒事了沒事了,您先過去吧。”


    小徒弟很不滿的想要上前阻止。被老賴頭不動聲色的攔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徒弟之後,小徒弟帶著疑惑的恭順的立在老賴頭的身後,四周圍著的人也看著沒有什麽熱鬧可看,也就慢慢的散開了。城門口一時之間也恢複了秩序。


    老賴頭推倒一邊,帶著敬意目送著馬車離開,就在馬車將要啟動的時候,第一輛馬車的門打開了,一位年約二八、貌美如花、身姿婀娜,雖然一身打扮很簡單,但氣韻風華就可以看出不是簡單人家的姑娘,隻見這位姑娘遞給馬夫一樣東西,低聲的說了兩句話之後,門就合上了。


    這馬夫跳下馬車,將手中的物件給了老賴頭,語調平淡,但自有一股子威嚴在裏麵,“我們主子看你們盡忠職守,這很好,這是賞給你們的,還希望你們以後繼續。”


    說著,也不等老賴頭反應,直接上了馬車,朝城內走去。


    這一個小變故經常都會發生,過往的人也就沒有覺得什麽稀奇,連守城的官兵也是,眼光都沒有掃視一下,隻是在看著老賴頭的時候多了幾分的豔羨。


    “師傅,這裏麵是什麽?”老賴頭的徒弟推了推老賴頭,老賴頭打開一麵棉布抱著的物件,他憑感覺掂量了一下,打開之後也不出他的意料,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吃驚,沒想到裏麵居然是兩腚十兩的金子,原本他還以為是銀子來著。


    目光複雜的看著已經湮滅在人群中的馬車,老賴頭拿出一錠金子塞給小徒弟,剩下的塞到自己的腰帶裏,低聲的說道,“你呀,要有的學呢。”


    小徒弟愣愣的看著手中的東西,仿佛還沒有明白過來,低頭想了想,“師傅,那馬車你到底是誰?你攔著不讓我去檢查,而且手筆還這麽大?師傅,那馬車是不是城裏哪戶大人家的?是哪家大人物出手這麽闊綽,出手就是金子。”


    老賴頭拍了一下小徒弟的頭,“說了你還有的學你還真的要多學,把這個收好吧,這件事情你也趕緊給我忘記,這馬車裏麵的人啊,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惹不起的,不,這京城裏,也沒幾個人惹得起。”


    小徒弟還是一臉懵懂的看著老賴頭,老賴頭壓下嘴邊的話,踢了一腳小徒弟,“還愣著幹啥,趕緊去啊,你要是想偷懶,我讓你守一天的城門鐵血抗戰918全文閱讀。”


    小徒弟帶著委屈拍了拍被老賴頭一腳踹過來屁股上清晰的腳印,偷看了一眼滿臉心疼的看著地上紫砂壺的碎片,不厚道的笑了笑,被日光曬的黑得發亮的臉上,一口白牙格外的閃亮。


    這幾輛馬車最後的蹤影沒入了巍峨肅穆的廣平侯府中。


    壽康宮裏,霍太後和李太後正在對彼此修建好的黃山鬆盤景點評,尋雪滿頭是汗、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霍太後放下手中的剪刀,“你這是怎麽啦?都這麽大的年紀了,怎麽還跟從前一樣,還是宮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太後也放下手中的剪刀,伸手扶著霍太後,好奇的追問這尋雪。


    尋雪快速的行了禮,還喘著粗氣,“娘娘,有,有,大喜,大喜事,公主,公主回京了,才,”伸手指了指殿外,“才,剛,剛才到。。。。。。”


    霍太後和李太後麵麵相覷,尋雪這一番話沒頭沒腦的讓她們都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這個已經端正穩重的尋雪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李太後搖了搖頭,溫聲的說道,“你好好的把話說清楚,公主,到底是哪一位公主?這宮裏的公主太多了,先別急著說話,把氣順下來再說。”


    羽翅看不下去,走到尋雪身後給她順氣,尋雪感激的看著羽翅,等到氣順下來之後,還是無法掩飾她的激動,“娘娘,大喜事啊,陽平長公主有身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奴婢從太醫院經過的時候得知的,同昌大長公主一會兒就要進宮,給娘娘匯報這個大喜事了。”


    果然是大喜事了,霍太後激動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放,說不出話來的看著李太後,李太後也是滿臉笑容,緊緊的握著霍太後的手,眼睛都濕潤了,“姐姐,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這可得大賞才行,”然後又急急忙忙的追問尋雪,“你可知道陽平是哪位太醫把的脈?是回了公主府還是去了廣平候府?”


    尋雪福了福身,笑容滿麵的回答,“回稟娘娘,把脈的是擅長千金科的方太醫,才從廣平候府會來,這會兒正在來壽康宮的路上,奴婢性子急,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來了。”


    李太後點了點頭,看著霍太後,“姐姐,可得好好賞賜方太醫才是,要不要再準備幾個太醫送到廣平侯府去,還有得要準備嬤嬤、乳娘之類的。哎呀,這頭三個月可是最要小心的,可不能讓安安輕易的動,”李太後突然一下子覺得事情多了好多,責任也重了不少,“姐姐,安安不能進宮,要不要明天我們一起出宮去看看她?這安安第一次懷孕,心裏肯定緊張,肯定是需要姐姐在身邊陪著,央央雖然好,到底是比不過親生的娘親在身邊,姐姐,你說要不要明天一早過去?”


    霍太後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李太後無論說什麽,她隻顧著點頭點頭再點頭。


    壽康宮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走路也輕飄飄了起來,兩宮太後娘娘果然是很在乎陽平長公主,這賞賜真的是讓他們半夜都要笑醒過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霍太後,隻覺得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卻不知道要從何處開口,四處的看了看,拉著李太後的手問道,“好妹妹,這麽大的喜事,可賞賜下去了?”


    李太後安撫的拍了拍霍太後的手,溫言笑道,“姐姐,早就吩咐下去了,壽康宮裏,不論是誰,全都賞賜半年的月例銀子,我剛剛命人從庫裏搜羅了一些布料、補品之類的,準備送到廣平侯府去,姐姐要不要去看看有什麽缺漏的,好一道準備好。”


    霍太後這才找到了重心,忙不迭的點頭,站起身就準備朝外麵走去,李太後忙拉住了霍太後,“姐姐,先等一會,已經要人去拿了,不必親自去弄,庫房久不見天日,浮塵也多,您的咳疾才好,可不能再染上了,不夠再命人去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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