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潛不明所以,但反正他也快下班了,於是就一路跟著陳槐安走,過會兒又側過頭問他:「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陳槐安說:「是的。」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他們都認識你。」


    「是麽。」


    「那他們都知道我叫遲潛了?」


    「嗯。」


    遲潛後知後覺的臉紅起來,陳槐安以為他是在意自己向自己的朋友介紹他,其實遲潛是在想那自己剛剛撒謊騙他說自己叫陳深,不是顯得很滑稽麽。


    他這樣想,又看一眼背後,也不覺得沒有聽到什麽八卦是件惋惜的事情了,主動扣起陳槐安的手,隻想牽著他趕緊離開。


    陳槐安嘴角勾起,眼裏卻沒什麽笑意,「你想知道他們,不要去問他們,我都可以告訴你。」


    遲潛點頭。


    一路上卻沒問什麽。


    終於到了錫山,劇組已經收工,不知道誰主導的這條道路的線路,他們走著走著,竟然都不約而同走到了那棵槐樹下。


    遲潛抬眸看著,忽然道:「陳槐安,你剛剛說,我想知道什麽,你都可以告訴我對吧,那我問你啊。」


    「你跟那個人學了什麽?」


    「……」


    陳槐安愣住。


    他表情裏隻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還是被遲潛敏銳的揪住了。


    他於是心裏也有些不淡定了,但還是執著的看著他,隻因為眼前這棵槐樹告訴他,要相信陳槐安。


    陳槐安沒有正麵回答,他模樣認真,口吻嚴肅,說:「我沒有。」


    「我也不會那樣對你。」


    那仿佛是在下某種決心。


    遲潛盯著他看了好久,好像忽然明白過來了些什麽,臉很快就紅了,他悄悄移開目光,眨巴了兩下眼睛,呼了口氣才又轉回去重新看向他。


    「這個先不說,陳槐安,你知道,我帶你來這裏幹什麽嗎?」


    尾音顫抖,顯然他也沒做好準備。


    「我知道。」他說。


    遲潛愣了愣,「你知道?」


    他點頭,眼裏又成了片海洋,蘊著深藍色的漩渦,遲潛就在這漩渦中跌跌撞撞,半天找不到方向。


    然後他又聽到他重複著肯定的說:「我知道。」


    「要是遇到個喜歡的人,就帶他到槐樹下,有槐樹做媒,必不叫人走散。」


    當年遲潛母親的話猶在耳畔,這麽多年,陳槐安沒有一刻敢忘記。


    他從前是覺得命運是最不眷顧他的,爹不疼娘不愛不算什麽,爹四肢殘疾,娘不知廉恥,外人的眼光就如同利刃都能戳破他那差點長不起來的脊梁骨。


    他之所以選擇原諒,隻不過是覺得他自己畢竟也不算什麽太好的人。


    可遲潛不是啊。


    陳槐安想到那時候他在法庭上說的話,連呼吸都扯著痛了。


    命運為何不眷顧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就這樣站定在槐樹下對望,誰都沒有動,過會兒,陳槐安聽到他顫抖的聲音。


    他說:「陳槐安。」


    「我們,在一起吧。」


    這是遲潛第二次說這種話,這次和先前很不一樣,這次,他就連眼神都像是在告白。


    但陳槐安還是低眸問他:「你喜歡我嗎?」


    遲潛先是點頭,後又搖頭。


    還沒等陳槐安開口,他很快又續道:「我覺得,我愛你。」


    陳槐安的心猝不及防的一窒。


    他按著聲音,問:「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愛和喜歡可是不一樣的。」


    這下輪到遲潛說「知道」了。


    他說:「我知道,不然我不會跟你來這裏。」


    「我愛你,我就對你有了責任。」


    「陳槐安。」


    「我會對你負責的。」


    陳槐安聞言,沉默了許久,他反覆咀嚼著這句話,隻覺得這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了。


    倦鳥歸林。


    他知道,從今以後,遲潛不會再離開他了。


    這漫長的一生,他們都將在一起,甚至因為在一起,這漫長的一生都將變成短暫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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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槐樹做媒,他們不會走散——


    天天開心——


    第72章 親吻


    他上前,輕輕地,指骨夾著他的耳垂繼而慢慢撫上他的臉龐。


    眼裏逐漸泛起淚光,道:「你這樣說,我很高興,遲潛。」


    「是嗎?」


    他望著對方,眉眼染笑,唇角輕勾。


    「我還能讓你再高興一些。」


    話落,他直接踮起腳步,唇瓣將要疊在唇瓣上的時候,忽然又頓一下,喉嚨上下動了動,睫毛顫得要命,他不管不顧,隻是盯著陳槐安的眼,然後喘著氣道:「你上次也沒有問我,對吧?」


    陳槐安腦中弦斷的那一秒,他已經先一步吻了上去。


    他吻得明明沒有絲毫章法,陳槐安竟然都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他捏著手指,幹燥的掌心此刻全是汗,他慢慢低頭,又慢慢伸手攬住他的腰,讓他不至於因為踮腳而太過勞累,做完這些,幾乎筋疲力盡了。


    遲潛隻是吻他,吻得越來越急燥,他也許懂,也許不懂。


    愛一個人,是再怎麽咫尺距離,都覺得不夠的。


    就這樣吻了一會兒,遲潛終於鬆開他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他低著頭喘著粗氣,眼尾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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