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鞘苦笑道:“你說得倒容易,你知道這其中牽扯多少嗎?”


    “我又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讓我回去無異於殺了我。”


    我歎了口氣:“那你就一直這樣躲著?你也說了你是唯一的獨苗,反正最後你還是要挑起這個責任。”


    秦鞘點燃了一支煙,他的眉頭緊皺。


    我坐在他身邊,陪了一根。


    他吐出一口煙後說道:“其實就算我直接撂挑子不幹了,也肯定會有人接手。”


    “我爸雖然排名老大,但他的兄弟姐妹已經快要抱孫子了……”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我插嘴道:“你願意把你爸的家主之位讓給別人?”


    他“哼”了一聲:“那些人都是些庸庸之輩,秦家交到他們手上沒幾年就得垮。”


    “不過垮就垮了罷!”秦鞘繼續說,“反正這個家我根本不喜歡。”


    我剛想趁機勸他來著……


    沒想到他自我攻略了。


    我掐滅了煙:“不說這些了,今天中午能不能賞臉請我吃頓飯?我想吃你做的。”


    不是我臉皮厚,實在是好久沒吃到他的手藝了!


    有點想念那個味道。


    秦鞘爽快地答應了:“行啊,不過家裏沒什麽食材了……”


    我瞬間就懂了:“要買什麽你發給我,我下樓買去!”


    我想嚐嚐秦大廚師的手藝,食材當然要我自己準備。


    我披上衣服就趕往了附近的菜市場。


    就在我按照秦鞘發給我的清單采購食材的時候,我在一個攤位麵前看到了一個熟人。


    那是喬戲央。


    我靠上前:“濮召瀚怎麽還讓你來買菜?家裏沒請保姆?”


    他不會這麽點錢都舍不得吧?


    她疑惑地朝著我的方向轉過來,看到是我之後,她臉色一僵。


    隨後非常自然地說道:“他喜歡我親自下廚。”


    我啞口無言。


    我重新仔細地端詳了下她。


    淺色的羽絨服,襯得她麵容姣好。


    看起來保養的不錯。


    “是嗎?”我的語氣情不自禁帶著一絲失落。


    他們的幸福生活好像不是我能評判的。


    她對我笑道:“他的嘴刁,隻吃得慣我做的菜。”


    我真希望是我看錯了,但我明明從她的眼中看見了瞬間的苦澀。


    我這既希望她幸福,又看不得她幸福的情緒,是怎麽一回事?


    我從攤位上拿了些菜,遞給老板。


    喬戲央在付錢。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她伸手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塑料袋的時候,袖子往後滑落了一點。


    我清楚地看到我之前送給她的十八子手串,她還戴在手上。


    她的臉朝我這邊轉過來,我趕緊挪開盯著她手腕的目光。


    “走了哈!”她朝我笑了笑。


    我點點頭。


    本來還想問問她那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的。


    但我沒有問出口。


    我望著她形影單隻、漸行漸遠的背影出神。


    “小夥子,你的菜!”


    直到老板出聲提醒我,我才反應過來,從老板手上接過塑料袋。


    我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秦鞘的家。


    “給我吧。”秦鞘從我手上接過食材。


    我搓搓手:“我來幫你吧!”


    結果我被秦鞘一臉嫌棄地趕了出來。


    我妥協了。


    “不上手我就在外麵看看,學習一下嘛……”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對烹飪也是很感興趣,平時有時間的時候我也會自己下廚做些吃的。


    總是在外麵吃,不僅用料不透明,而且也少了一些家的氣息。


    所以我打算有事沒事就拎著食材來秦鞘這裏偷點技術回去!


    不對,怎麽能叫偷呢?


    這叫虛心學習!


    食材就是學費,不是嗎?


    我一直注視著廚房裏秦鞘的動作。


    不得不說,他的動作可謂是非常細致。


    每個細節都把控得恰到好處。


    每個處理食材、掀鍋、放調料等的時機都像是事先計劃好的,沒有一絲慌亂。


    他還是同時做兩道菜。


    這就是天賦嗎?


    我在這邊讚歎邊注視著他認真的臉。


    在腦子裏暗暗地記下他的動作,回去就操練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幫秦鞘一起端出來幾盤菜。


    以前隻見過他做西餐和小食,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做中餐。


    沒想到看上去也是那麽的秀色可餐。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堆滿桌子的一桌菜,卻想起了剛才在樓下耳朵聽見的一句話。


    “他喜歡我親自下廚。”


    我皺了皺眉,把那段回憶趕出腦海。


    拿起筷子,專心品嚐擺在我麵前的美食。


    它們雖然吃在嘴裏很美味,但我的心裏總是有個聲音告訴我,它們少了一種特殊的味道。


    一種用味蕾無法捕捉的味道。


    秦鞘原本期待地等待著我的點評。


    結果我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很疑惑,拿起筷子自己試了試:“沒問題啊……這個風格你吃不慣?”


    我搖搖頭:“很好吃,我隻是想起一些事情……”


    “怎麽了?”秦鞘打趣道,“讓你想起了媽媽的味道?”


    我被逗笑:“去去去!跟我媽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在我心裏,最好的菜,就是家裏的菜。


    外麵再稀罕,再出名,再美味的佳肴,都不如“家肴”!


    那是我的根,是貫穿我童年的味道。


    長大了之後,一年中能吃到媽媽做的菜的機會屈指可數。


    雖然我還沒有組建自己的小家庭,但平時很忙,最近幾年回家的頻率越來越低了。


    吃著吃著,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小時候母親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我練田徑的時候,由於母親找了個班上,平時的晚餐都交給了下班早一些的父親。


    下午我下訓之後回家,經常能在路上碰到買完菜回來的老沈或者是正在廚房裏忙碌的老沈。


    那段下了訓隻需要往椅子上一躺等著吃飯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複返。


    現在要是工作結束回家往哪一躺,可沒有人會做飯給我吃。


    大多數情況就是迷迷糊糊地睡著,然後半夜被餓醒,起來翻箱倒櫃地在家裏找吃的。


    現在想想,我已經習慣了那種孤獨的感覺。


    並且愛上了這種感覺。


    這或許也是我一直不願意走出來的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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