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根斷掉的紅繩重新綁了起來,繼續將玉佩戴在了脖子上。


    我把玩著手機, 想從聊天記錄和照片裏尋找一點記憶的蛛絲馬跡。


    但我發現我能找到的,隻有一個有很多紅色感歎號的對話框。


    我也添加不了好友。


    我更加困惑了,如果說喬戲央是我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的話,那為什麽我連她的聯係方式都沒有?


    從紅色感歎號能看出,是她刪的我。


    而我,卻一直沒有刪她。


    難道我是個舔狗?


    這不可能。


    可現實擺在這裏,我竟無力反駁。


    特別是喬戲央的幾百張照片現如今還存在我手機裏。


    從我曾經發給她的消息來看,我一定是愛她的。


    那麽,她愛我嗎?


    我翻遍手機都沒能找到證據。


    ……


    過了幾天,我頭上的傷口拆線。


    在經過差不多一個月的休養和檢查,我終於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鹿文初來接我。


    這次是她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


    我看著窗外那些一閃而過的樹影,輕聲問道:“我們去哪?”


    鹿文初的回答很簡單,隻有兩個字:“回家。”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這次出事之後,我好像除了第一次看到喬戲央照片的那一陣心痛之外,幾乎感受不到悲傷。


    我的心情一直是淡然的感覺,沒有什麽波動。


    是不是撞擊損傷到了腦子裏的某個部分?


    導致我喪失了傷心的能力?我也不太懂。


    但好像現在這樣很不錯,至少我一直很愉快。


    鹿文初把我帶到一扇門前,我試探性地把手按上指紋鎖。


    隨著“哢噠”一聲,門開了。


    我走進房子,撫摸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身體熟練地從抽屜裏翻出一包紅方印,但反應過來的我拿著手上的煙盒發呆。


    因為我並不記得這裏有煙。


    剛才隻是身體自然的反應。


    就好像你走了幾千幾萬遍的路,閉著眼睛不用思考都能走過去。


    我從身上摸索出火機,點燃煙。


    鹿文初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我,沒有進來。


    隨後我的目光放在了次臥堆積的紙箱子上。


    我的內心出現了一個聲音。


    “去翻翻看……去看看!”


    我選擇遵從我內心的想法。


    翻著翻著我就明白了,這些箱子是我從老家那裏搬過來的,裏麵放的都是我工作之前的東西。


    裏麵有不少有年份的老物件。


    我翻出一個封麵都有些泛黃的本子。


    裏麵夾著的紙在我翻看的時候掉了出來。


    我撿起來一看,上麵的標題赫然寫著“519計劃”。


    我順著數字序號一個一個地看下去。


    “1. 帶著519件信物,留在519座山頂。”


    “2. 去519個海(河湖)邊,放紙船和漂流瓶。”


    “3. 收藏519個收藏品。”


    “4. 學會演奏519首曲子。”


    “5. 喝519瓶想喝的酒。”


    “6. 等她5190天。”


    “7. 通關519個想玩的遊戲。”


    “8. 聽519遍《還是分開》。”


    “9. 看519本想看的書。”


    “10. 聽519首想聽的歌。”


    “11. 抽519包紅方印。”


    “12. 創作519幅書法作品。”


    “13. 去做519件想做但一直沒做的事。”


    “14. 寫519篇隨筆。”


    “15. 寫519條原創文案。”


    “16. 去519個想去的地方。”


    “17. 看519部想看的影視作品。”


    “18. 看519場日落。”


    這個計劃總共有19條,而這最後一條是:


    “19. 寫19本書來紀念我死去的愛情。”


    我突然頭痛欲裂,就像腦袋被雷劈了一般。


    疼得我抱住頭蜷縮在地上。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大量的呈碎片狀的記憶一股腦地湧入。


    鹿文初很急地跪在我麵前,柔軟的手覆上我的額頭。


    “你感覺怎麽樣?”似乎是感覺到我額頭燙得不正常,她一邊問我一邊拿出手機準備打120。


    我拉住了她準備打電話的手,鹿文初疑問地看著我。


    “我沒事……咳咳!”話說得太急我咳嗽了幾下,“我全都想起來了。”


    隨著我站起身,鹿文初也放心地放下了手機。


    “你看到什麽了,這麽快就想起來了?”鹿文初好奇地問我,“醫生跟我說保守估計也得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想起來。”


    我偷偷把那張紙藏了起來,我沒告訴她我看到了什麽。


    這個519計劃,是我還在上學的時候為了徹底放下喬戲央,以及填補我人生的空白所立下的。


    它就像一把鑰匙……


    不對,與其說它是一把鑰匙,倒不如說它是一根撬棍,硬生生地撬開了我的大腦對那段回憶的封鎖。


    讓我想起了一切。


    我鄭重地把紙箱合上,擺到屬於它的位置。


    隨後我便關上了次臥的門。


    雖然我缺失的記憶都找回來了,但是我一時間還沒法完全消化這些記憶。


    我感覺那些碎片化的記憶沒辦法串聯起來。


    它們隻是一個個獨立的片段,漂浮在我的意識中。


    我還需要把它們穿起來。


    這一點光憑我自己肯定辦不到,但好在我還有那一群朋友們。


    他們按照和我認識的時間長短排序,一個一個地帶我回憶起過去的時光。


    這群人裏認識我時間最長的,當然是夏亦瑩了。


    她帶我去了母校。


    “當初我是怎麽注意到你的呢……”她望著眼前的建築思考。


    “當時你是班上最活躍的那一部分人,也是受所有人歡迎的人。”她說著臉上露出了笑容,“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辦到的,總之就是你好像跟每個人都能說上話。”


    “那時候的我有些沉默寡言,直到你被老師安排到我旁邊之後,我的話才漸漸多起來。”


    夏亦瑩也和我一樣在回憶著,我漸漸發現我頭腦中的記憶變得清晰,我逐漸能夠跟上她的步伐。


    “那段跟你坐一起的時光,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她絲毫沒有吝嗇誇獎,“所以當班上有不止一個女生跟你表白的時候,我沒來由的占有欲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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