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就這樣在食堂裏忙活著,從清晨到晌午,一刻不得閑。


    待食客漸少,收尾諸事完畢,趙凝雪才捶捶腰,抬眼看向婆婆,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娘,食堂事兒忙完了,咱這就去牙行瞧瞧宅子唄,早定下來,心裏也早踏實。”


    婆婆許慧滿是褶子的臉上綻出,點頭應道:“好嘞,凝雪啊,盼著今兒能有合心意的。”


    二人簡單拾掇下,便直奔城裏最有名的牙行。


    那牙行坐落在熱鬧街市旁,朱門青瓦在日光下透著股神秘又氣派的勁兒,門前兩尊石獅子,張牙舞爪,仿若在鎮守這宅邸交易的門道。


    一進門,牙郎趕忙笑臉相迎:“娘子、老夫人,這是要看宅子呀,咱這兒宅子圖譜可全乎著呢!”說著,遞上一本厚厚的簿子。


    趙凝雪接過,細細翻看,邊看邊問:“勞煩小哥,我想找處寬敞些,帶院子,周邊市井熱鬧、離學堂近的宅子,可有合適的?”


    牙郎一拍腦袋,滿臉堆笑,眼角細紋都透著精明:“喲,您還真問著了!東街有處宅子,三進的院子,前院種花種草正合適,離集市就隔兩條街,熱鬧得很,離那有名的學府也不過半炷香路程。”


    趙凝雪心動,便讓牙郎領著去瞧瞧。一路上,東街人來人往,販夫走卒吆喝不斷,煙火氣十足。


    可到地兒一看,宅子大門厚實,推門進去,前院確實敞亮,陽光灑下,光斑在斑駁的地麵跳躍。


    隻是房屋看著有些老舊,牆壁灰黑斑駁,像遲暮老人布滿皺紋的臉。


    趙凝雪皺眉,心裏犯起了嘀咕,這宅子地段是好,可修繕花費不小,家中積蓄雖有,但也得精打細算,若買了這兒,後續怕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猶豫之色溢於言表,轉頭對牙郎說:“小哥,我還得多看點嘞。”


    她話裏雖透著敬重,可那小開朗勁兒,在尾音上揚裏也藏不住。


    婆婆許慧則在一旁耐心安撫著小哥,笑盈盈道:“各位小哥,這屋子怕是得大修一番,花費不少呐。”


    牙郎忙打圓場,搓著手,聲音拔高幾分:“娘子,話雖如此,可宅子地段好哇,這修修就能成好住處,價錢嘛,也能商量商量。”


    趙凝雪沒應下,又連著幾日,趁著食堂勞作間隙,跟著不同牙郎看了好幾處宅子。


    有一處宅子新倒是新,可周邊冷冷清清,街道兩旁鋪子稀稀拉拉,門前僅幾個老嫗閑坐,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買菜都不便,


    趙凝雪她嘟囔著:“這過日子,沒個熱鬧集市咋行,日常采買太折騰人了。”心裏對這宅子已暗暗否決,深知生活便利性至關重要,不能因屋子新就衝動決定。


    還有一處離學堂近,院子卻小得可憐,窄窄一方天地,不過容得下兩張石凳。


    顧澤之前陪著看時,在旁直搖頭:“院子這麽小,悅兮和睿睿玩耍都施展不開,不妥不妥。”


    顧澤他滿心擔憂,想著侄兒侄女若是沒個寬敞院子玩耍,童年樂趣都要少了許多,堅決不願將就。


    正發愁時,鄰居嬸子匆匆趕來,彼時小院裏陽光正好,照在嬸子喜滋滋的臉上。


    嬸子說西街有戶人家要遷走急售宅子,院子中等大小,屋子修繕得齊整,周邊啥都有。


    趙凝雪趕忙拉上顧澤去看,果不其然,宅子溫馨舒適,鄰裏之間相處和睦,出門幾步就是集市,人來人往、果蔬滿攤,學堂也在不遠處,書聲朗朗可聞。


    趙凝雪眼睛放光,問顧澤:“小澤,你瞧這咋樣?”


    顧澤點頭如搗蒜:“嫂嫂,太合適不過了,地段、院子、屋子狀況,都符合咱們要求,價錢怕得細問問。”


    趙凝雪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滿心歡喜,覺得像漂泊許久的船隻終於尋到安穩港灣,臉上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回小院跟婆婆、顧瑤一說,顧瑤正陪著悅兮、睿睿在院裏玩鬧。


    顧悅兮一聽,眼睛睜得大大的,拉著顧瑤的手臂使勁晃著,興奮喊道:“姑姑,咱們真要換新家啦?那新家會有更大的地方讓我畫畫嗎?我想畫好多好多花和小動物呢!”


    顧睿也在一旁蹦跳著拍手:“好呀好呀,我要有個大院子,能跑能跳,還能放風箏嘞!”


    顧瑤笑著摸摸他倆的頭,“當然啦,新家又大又漂亮,肯定能讓你們玩得開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顧瑤接著對趙凝雪說:“嫂嫂,這宅子太合心意了,孩子們肯定能住得舒坦。”


    趙凝雪滿臉笑意,“是啊,就盼著往後日子越過越好咯。”


    最終,趙凝雪出麵,跟賣家軟磨硬泡談價錢,一番你來我往,簽了契約,付了銀錢,拿到宅子鑰匙。


    之後,一家人便著手尋能妥善修建房屋之人,隻是倒也沒太著急。


    “咱現在這小屋,租金付了半年呢,不慌不忙,定得找個手藝精湛、價錢公道的師傅,把宅子拾掇得妥妥當當。”趙凝雪邊翻著找工匠的名冊,邊跟婆婆和顧澤念叨著。


    顧澤點頭稱是:“嫂嫂說得對,修繕宅子關乎長久使,可不能馬虎,多打聽打聽,尋個口碑好的。”


    顧瑤手裏拿著新宅子的鑰匙,晃了晃,滿臉笑意對悅兮和睿睿說:“寶貝們,過陣子咱就搬新家啦,你們可想好要咋布置自個兒房間沒?”


    顧悅兮歪著頭,眼睛亮晶晶,脆生生道:“姑姑,我要在牆上貼滿我畫的畫,再擺個大書架,裝滿故事書。”


    顧睿搶著接話,滿臉憧憬:“我得在屋裏擱把木劍,院子裏弄個小沙坑,能玩打仗遊戲。”


    趙凝雪笑著給孩子們理了理衣裳,看向婆婆和顧澤:“娘,宅子雖大體合意,可修繕布置還得費些心思,您有啥念想,盡管說。”


    婆婆許慧輕拍趙凝雪手背,溫和開口:“凝雪啊,娘我沒啥講究,就盼著堂屋敞亮,能擺下咱一家圍坐吃飯的大桌子,熱熱鬧鬧的。”


    顧澤點頭附和:“嫂嫂,我多跑跑腿,尋那靠譜工匠,把屋頂、牆麵都拾掇結實,門窗也做得精巧些。”


    趙凝雪滿是感激:“有你們幫襯,我心裏踏實。也該給公公和衍郎捎信兒了,讓他倆也高興高興,盼著衍郎身子快好,咱全家團圓住新宅。”


    正說著,鄰居嬸子路過,打趣道:“瞧這喜氣洋洋的,要搬新家咯!往後日子定像那芝麻開花,節節高!”


    趙凝雪起身相迎,笑答:“托嬸子吉言,苦日子熬過去,新生活要開篇啦!之後搬了家請吃飯的話,嬸子你也要來。”


    鄰居嬸子連聲稱好,轉頭對婆婆許慧笑道:“許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氣,有這麽能幹貼心的兒媳,一家人和和美美。”


    婆婆許慧笑得眼眯成縫,回敬道:“你家也不差呀,兒孫滿堂,熱熱鬧鬧,讓人眼饞嘞。”


    見她倆要拉開話匣子,趙凝雪使個眼色,和顧瑤、顧澤悄悄進屋。


    顧瑤悄聲嘟囔:“娘每次和嬸子嘮起來,沒個完,在顧家村就這樣。”


    顧澤點頭:“是嘞,不過長輩們就好這口,咱不懂咯。”


    趙凝雪笑著打斷:“好啦,別嘟囔,今晚做點好吃的,犒勞大家。”


    “好嘞,嫂嫂,我來幫忙!”顧瑤搶著挽袖子。


    “我也不落後,有啥活兒吩咐。”顧澤跟著應和。


    三人嘻嘻哈哈進廚房,悅兮和睿睿跟在後頭,瞧著熱鬧,像群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


    廚房煙火升騰,滿是溫馨,似已提前住進那美好新宅,憧憬與歡樂在小院肆意流淌,未來日子正鋪展如畫,滿是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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